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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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睡不着？”
“是啊，回来得时候累得跟狗一样，现在又精神了。”我耸耸肩，“罗得欧加的星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魔法做出来的。路西法在的时候还会找人更新一下，现在几千年看过来，星星还是
在一个地方。”
“都一样的。”他笑笑，“星移斗转，最后还不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一样。”
“我本来就老了。”他扑扑翅膀，坐在栏杆上，白靴在空中晃来晃去，“快两万岁的人了。”
我飞起，做到他身旁，“我比你还老五十岁呢。再说，你老得过路西法？”
从着个角度，能很清楚的俯瞰拜修殿前空旷平原，以及拜修殿宏伟正门的全貌。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晶莹如钻石，映射着星光点点。
红发随着夜风起舞，微微擦过我的脸。
“米迦勒，你真的决定了？”
“是。你不用劝我了。”
我帮他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哪次反对过你？”
细细想来，不管他胡闹也好，任性也好，胆大妄为也好，就算我觉得再荒唐，也总是跟他一起。
不是不想劝阻，而是我知道他决定的事，不管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看起来亲切好说话，其实固执得很讨打。
“有什么打算没有？”
“不清楚，但是要想办法保护天界的人。”
“你担心哈尼雅和梅丹佐？”
“恩。”
他们父子两个是耶和华最好的筹码，有他们在天界，米迦勒直接起义的可能性为零。
“看来还是要回天界一次，看情况再行动吧。”
我点点头。
“什么时候回去？”
“不好说，神让我签的和约现在还没有进展，我不可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你可以和玛门——”最后一个尾音拖得老长，米迦勒诧异的看者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向下一指。
原本平整的雪地上，凭空多了一行脚印，逶迤蜿蜒。
罗德欧加居住的多是高等魔族，拜修殿居住的则99%是带翅膀的，几乎没有人会在积雪这么深的时候徒步走这么远的路。
顺着脚印一路追寻，一个瘦弱的黑色身影严实的包在斗篷里，正费力的向拜修殿的方向前进，背后的单翼因为寒冷不断抖动。
米迦勒微微动了下翅膀，像是想要飞下去，随即又垂下头，皱眉。
这孩子还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知道在贝利尔来找玛门的时候去打扰，必定不讨喜。
不过想看儿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当爹的果然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我飞下来，拉着他飞进房间，不多时，隐约听见楼梯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关了灯，镜面上的光渐渐充盈满黑暗的房间，窥探现实的时间，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对我来说，就像大学生去做小学口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贝利尔的脸色苍白得快要透明，被黑斗篷衬得更加骇人。
房间里没开灯——是被贝利尔灭掉的，还是被玛门灭掉的？
“哥。”贝利尔关上门，却在门口迟疑着不敢前进，玛门环抱着双手站在窗边，不耐烦的看着窗外的雪原。
“哥，”贝利尔咬咬牙走向他，几步路他走了快几个世纪，“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肯见我？”
玛门跟本不看他，“我这几天不想见你，现在也不想。”
贝利尔显然被刺伤，眼眶有点发红，呆立了一会，突然冲上去抱住玛门。
玛门身体一僵，立刻挥手把他推开，看得出用得力气不小，贝利尔的小身板被甩开好几步，差点摔倒。
“哥，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还来找我干什么？”
“哥，我很想你。。。。。。你走得这些日子，我让人到处在找你。我每天都跑去卡德殿，希望一进去就看见你回来了。。。。。。”
“我回来是因为米迦勒，和你没关系。”
玛门你个死小孩！还嫌他们两个关系不够差是不是！今天先放过你，明天非用雷把你劈死！
贝利尔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哥，就算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贝利尔怕冷似得抱紧双臂，“只要你回来就好。”
玛门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疑惑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有点移不开目光。
黑暗里越发苍白的皮肤怎么看怎么憔悴，微微抖动的单翼让人特别想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每天夜里我都不敢看自己。。。。。。我晚上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人，很怕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我知道，没有人真正支持我，我也知道他们其实都想杀了我，但是我不能害怕。。。。。
。我一害怕他们就会真的杀了我。我讨厌利用人，可是我必须这样，每次杀人的时候我其实都害怕得不得了，可是我没办法。。。。。。”
玛门的眉头皱得很紧，我身边的米迦勒竟然微微颤抖。
安慰性的抓住他的手，修长的手和冰雕一样冰凉。
我的心揪得很紧，却不是因为贝利尔。
“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就连我自己，也经常厌恶到想要杀了自己。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是想着，要是你回来多好。。。。。。”
贝利尔再也说不下去，声音哽咽在嗓子里，玛门向前走了两步，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终于要和解，谁知道玛门竟然抓住他的肩，硬把他拖出门。
那扇门在贝利尔面前轰然关闭。
玛门斜靠在门上，牙关咬得很紧，连额头上都绷出了青筋。
还来不及看门那头的贝利尔，米迦勒就挣脱我的手，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我犹豫了三秒，终于没有跟出去，只是把焦点调到贝利尔身上。
走廊里有微弱的火光，黑袍下的新魔王又现出白骨森森的可怖形状，细长的手骨悬在半空，像是想要敲门，然而接触到房门的时候，就丧失了力道，沿着光滑的木版无力的滑下去。
骷髅的脸上，上下排牙齿咬得很紧，几乎能听见咯咯的声音。
米迦勒冲出房门，看到贝利尔的一瞬，又呆立在原地，再难前行一步。
看见他贝利尔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用兜帽遮住脸，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立刻反映过来，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贝利尔！”
贝利尔置若罔闻，仍然不要命的向前跑，米迦勒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许多，贝利尔停滞了一下，继续向前跑。
华丽的黄金六翼展开，米迦勒飞到他面前，贝利尔后退一步，黑洞洞的眼眶直视着他。
米迦勒努力想要做一个温和的微笑，表情却仍然说不出的古怪，微微有点扭曲。
贝利尔不能说话，米迦勒也沉默，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看着看着，米迦勒的眼眶就微微发红。
“贝利尔。”有点畏缩一样的又叫了一遍，小骷髅的颈椎一滞，微微的动了动头。
米迦勒向前一步，把他抱在怀里，贝利尔像真的骷髅一样僵立不动，白森森的颅骨就抵在米迦勒的胸口。
“对不起，”抱紧贝利尔的手微微颤抖，“全是我的错。”
小骷髅像是傻了，没有一点反应，就这样让他抱着，米迦勒不敢看他，声音阻塞得厉害。
“我不是个好父亲，你不认我也没关系。。。。但是，我希望能弥补。”抬起一只手，他轻轻抚摩着小骷髅的头顶，“可以原谅我么？”
我静静的看着。
走廊里，水晶灯发出朦胧的光晕，米迦勒的侧影如画，蓝眼如海。如果不是贝利尔的样子太过骇人，这一幕一定十分温馨。
贝利尔怯怯的抬手，极慢极慢的，试探性的贴到米迦勒的背上，然后微微收紧。
米迦勒像是想微笑，眼泪却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