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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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向前跑，人烟越是稀少，原本还能看见零星的撤退的士兵，到了后来，厚厚的积雪上，只剩下贝利尔一个人的脚步声。
雪还在不停的下，落雪声，风声，越是寂静，轻微的声响就越听得清晰。
风声里有种熟悉的律动，几乎无法分辨，我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头。
远出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细线，不断翻滚起伏。
白线渐渐变宽，变近，我认出那是无数飞舞的翅膀。
白色，其间夹杂着蓝色和金色，浩浩汤汤，一望无边。
贝利尔也看到了，他在原地踌躇了几秒，一咬牙，仍旧拼命的向前跑。
偏飞的衣摆下面，他的手瘦得骨节分明，紧紧得握着撒旦之魂，杖头上悬浮的骷髅没有眼睛，黑洞洞的眼眶像是无底的深坑。
贝利尔和天使大军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已经能看清天使军战旗上银色的剑与天平，还有拉斐尔珍珠红色的长发。
落雪无声，天使的羽翼飞舞亦很安静，我仿佛听得到贝利尔心脏里千军万马的翻腾。
玛门在哪里？路西法呢？
已经到了冰雕的天界建筑群，贝利尔和天使军的距离，只剩下一座冰塑的希玛城。他不敢在贸然前行，焦急的左顾右盼。
握着撒旦之魂的手，微微的在发抖。
如果我有呼吸，那么也一定会阻滞。
无数雪白的羽翼滑过头顶，下落的雪花却突然改变了颜色。
冰蓝转为暗沉，似乎天空中突然撒开了一张巨大的网，世界瞬间变得灰暗。
天使军团纷纷停下，惊恐的向四周环视。
黑暗里，吟颂声缓缓响起，清脆空灵的声音，却仿佛来自地狱。
“比黑暗更加深的黑色
对于阻挡在我前方
所有的愚蠢之物,集合
赐予他们平等的毁灭
恶梦之王的碎片
解放世界的戒令。”
世界倒转，万物归零，来自于地狱最深处的咆哮和怒吼。
已经有天使支撑不住，石块一样从空中落下，跌落到地面，停止了呼吸。拉斐尔用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连羽翼都挥舞不稳。
视线上移，天空中聚集着铅一样沉重的黑云，在云层的最深处，六支黑色的羽翼陈铺。
黑色的长发落下，像悬在半空的利剑。魔王的眼半闭着，瞳孔却变成肃杀的血红。
“ 冰冻的黑色虚无之刃
与我的力量、我的身体结合
一起迈向毁灭之程
连众神的魂魄都被击溃。”
看不见的黑色绳索似乎在四处滋长，无数天使被生生捆住，勒成碎片，羽毛伴着血肉四处飘落。
拉斐尔吐出一口血，向下坠落了一断距离，又硬生生的稳住。
我旁边有声响。
贝利尔的脸色青绿，再也抓不紧魔杖似的，身体一歪，就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上。
撒旦之魂在积雪里滚了几圈，陡然射出几千道黑光，直指向半空中的路西法！
传说中最强的魔杖，在主人有危险而又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会自发的重现主人持杖所施的第一个魔法。
漆黑之箭还不曾走完半程，就全部消散在路西法的魔法里。
然而这一点微弱的魔法波动，就已经足够让路西法看到贝利尔。
黑云在瞬间散去，快要聚集到临界点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溃逃无踪。
拉斐尔惊讶的抬头仰望，他身边尚在飞行的天使，已经不超过十个。
路西法的身影在空中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像折断了翅膀的鸟，飞速下坠。
黑色的身影落在厚厚的积雪上，腾起一层细细的雪雾。
强制收回大魔法的体验，我曾经有过一次。
路西法强制收回的，是乙太风暴。
我死死的盯着他，直到确信自己看到胸口的一丝起伏，才相信他并没有死。
拉斐尔不敢置信的俯视着他，半晌，才犹豫的举起手。
漆黑的羽箭再次发出，只有一支，却准确的命中拉斐尔的手心。凝结了一半的法力被打散，拉斐尔原本就不稳的身行再也无力飞行，坠落在不远处。
贝利尔艰难的爬起来，一步步走近路西法，撒旦之魂直指拉斐尔，拿法杖的手却不停抖动。
“贝利尔。”
听见声音，贝利尔加快脚步扶起路西法。
一片雪花落在路西法唇上，他的唇色竟然苍白如雪。
“贝利尔，你先走。”
薄削的嘴唇狠狠一抿，贝利尔再抬手，几道白色的亡灵从杖中射出，拉斐尔眼看着，却无力再躲闪。
一只亡灵已经触及拉斐尔的手臂，甫一撕扯，竟然硬生生带下一块血肉。
拉斐尔轻哼一声，忍痛刚想要放魔法，亡灵却嘶吼一声，消散无形。
一道耀眼的白光，辐射一般从拉斐尔的身后散将出来，照亮了阴暗的森林，冰塑的希玛，在圣光里竟然闪耀着水晶一般的光泽。
浮光过后，一切归于寂静，银发的天使从森林深处走来，一袭白袍，就这样赤足行走在雪地上。
他似乎是目盲的，一条白色的锻带覆盖在眼睑上，透过它却还看得到下面蝶翼一般的睫毛。
他没有翅膀，唇无血色，然而却像雪月森林的景致，美得让人遍体生寒。
贝利尔惊慌得看着他，想要举杖，却再没有力气。
路西法惨白的脸孔上，竟然淡漠得没有表情。
少年的声音清脆动听，像是七瓣落雪的空痕，有些轻灵的感伤。
“路西斐尔，你违约了。”
路西法唇角勾起，半是苦涩半是嘲讽。
“最先违约的人不是我，而且，我现在总算明白。。。那不是可以用来打赌的东西。”
“路西斐尔，你不是一个会悔约的人。”
“我会和你回去。”路西法扶着贝利尔的肩，勉强站起身，“让贝利尔走。”
少年看不见，空洞的眼眶却似乎一直向着路西法的方向。白缎在风中轻轻飘舞，轻盈如梦。
“我会让他走，但是。。。我做出的决定，不会再更改。”
路西法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贝利尔的头。一闪而过的，他似乎将什么放进了贝利尔的手中。
“你回去以后，继承王位。”路西法凝视着贝利尔，“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玛门。”
贝利尔看着他，呆滞到忘记点头。
路西法拥抱他一下，眼眶微红。
“我相信你。”
路西法摇晃着向银发少年走去，当两人的距离只剩一步时，却停滞不前。
“路西斐尔。”
少年轻声叫他的名字，明知道他看不见，我却总觉得，他是在望着路西法身后的某处。
路西法的背后，是巨大的冰块雕刻的希玛城区，七天学院，光辉书塔。。。。。。宏伟端庄，却因冰块得透明显得渺远虚幻。
“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似乎是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路西法的表情不是忧伤，却让人想起极为相近的东西。
“我只知道，把一切都毁了的那个人，不是我。”
银发少年的手，轻轻抚上路西法的脸庞，两个人如落地既溶的雪般瞬间消失。
贝利尔呆呆的望着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只有两行蜿蜒的足迹，在中途突然中断。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天使军团模糊的血肉。
拉斐尔在原地瘫坐了很久，才展开羽翼。
清秀的脸上，挂着的泪水被严寒冻结成冰。
————————一天三更，好难=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