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战争》光中尘

4、Chapter 4

　　“我和库隆古遇到的时候，我们差不多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吧，还是小朋友啊。那个时候魔物们还没有被赶到魔王界，地上还散布着阴翳。那时冒险者和现在不一样，是可以作为一生的职业的，因此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地证明自己。

　　我和库隆古也是其中之一。我是个魔物使，虽然勉强也算是冒险者的一种，但是比起人和魔物更亲近，老实说我那时候很少见到喜欢我的人，就算是在被我救下的城镇之中也是一样。不难猜到我是个独行侠，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吧。

　　那时候我唯一能够亲近的人——哈，我不是在说库隆古，我要说的是法芙。她可真是个小天使，尽管只是大神殿里的一个小女仆也整天试图帮助我，傻得可爱。后来我要去讨伐破坏城市的龙，也是她想尽办法帮我找到的同伴，那自然就是库隆古啦。

　　库隆古，你别说，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是个挺没用的人。当然，没用不是说他很弱，他那时候就是个剑术天才了；可在其他方面他莽撞得可怕，又没什么脑子，足以把他不多的优点掩盖。不过不可否认，要不是他是这样的傻子，我也没办法和他搭档去讨伐龙吧，聪明的冒险家都会主动避开魔兽使的。

　　那只龙的住处距离主城很远，我那时候没有什么厉害的使魔，稍微厉害点的都是坑蒙拐骗过来的，让他们战斗还行，让他们当坐骑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和库隆古也都没什么钱，只好靠一双腿走，走了一半就累啦，在荒郊野外随便找个地方露营。

　　他真的没什么用。扎营、煮饭、寻路都是我做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夜。我有的时候跟他一起守夜，他就叽里呱啦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说他是个不成器的王室远亲，说他一直以来都被人嫌弃只有我和法芙觉得他有用他万分感激，说他非常喜欢法芙她又聪明又可爱。

　　我得告诉你，我的小朋友，我完全同意他所有的说法，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不成器的东西，法芙比他好一千一万倍。不过，你也知道，一个人总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表扬别人的，我也是一样。没办法，我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年轻人总是或多或少会犯点傻。我让他不要提法芙，说说我有多好。我以为他只能勉强说一点，但他居然也说了一大堆，从眼神到话语都特别真诚，我那个时候就有点喜欢他了。没办法，谁不喜欢听漂亮话啊。

　　这样过了几天，我们总算到了龙居住的洞穴的山脚下。说老实话，我有点害怕。我想要杀死龙是有目的的：如果我能够把一只龙变成自己的使魔，我应该会成为非常强的魔物使。从这个角度说，库隆古是被我利用了。

　　在山脚下我真的很害怕，人害怕的时候是很不理智的。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库隆古，我告诉他我很对不起他，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给他一些赔偿，他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觉得我没法战胜龙，龙叫一声我都要颤抖半天，没必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库隆古果真就是个傻瓜。小朋友，你看你肯定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吧？你又没有把握，跟对方又不熟，有身份有钱，还有个姑娘等着你，干嘛跟他去送死？你不会去，我也不会去，但是库隆古就会去。

　　我那时候更喜欢他了，但我打心底觉得他傻。我觉得法芙嫁给他我也能接受了，不过大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回来，小前提是他可以变聪明一点。

　　我们这就这样到了龙的面前，我打了一会儿感觉就不行啦，我要输了。我快要被龙一爪子拍死的时候，库隆古跑过来帮我挡住了龙，他为此受了不小的伤。唉，其实在龙的面前他比我强，要不是为了我，他甚至可以全身而退呢！托他的福，我们竟然真的弄死了龙，然后我找到了一颗龙蛋——你大概猜到了，那是我们的小木耳。他还是条小龙呢，比较浮躁，喜欢欺负人。我虽然跟他说过不要伤害人，但是遇到了你还是小心点好。

　　言归正传，我得到了不小的好处，当然不好意思再把荣誉也分走。我让库隆古一个人去确认任务完成——他肯定不愿意，但是要让他这么做却并不困难。他一下子就成了英雄，雕塑在曾被龙威胁的各个城镇都建立起来，你家也是其中之一吧。我当时不太在意这些，一门心思养龙。

　　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来拜访我的只有库隆古——法芙那时候只是神殿的小女仆，没有办法出来找我。而库隆古却因为屠龙成为了有名的英雄，王室认回了他，他忙碌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来看我，他说要是我只和龙在一起会变成一只龙的。

　　我当然不会变成龙，这只是更加证实了他的愚蠢而已。我终于把我的龙孵出来了，那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只能被人驯养的幼龙，所以我有点神经质，一直担心有人会把它夺走。库隆古倒不一定会想到这点，但他身边的各种人对我来说是一种威胁。我带着我的木耳跑到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现在告诉你无妨，那个地方就是这个缓冲带。当时这里还在规划中，禁止任何人进入。我穿过不太严密的封锁，在这里面给我和我的小龙造了一个窝——你也看见了，就是那个山洞。

　　我在那里待了三年，那三年之间魔王复苏了。我把这当做一个绝佳的捕捉使魔的机会，在第三年魔王快真正复苏的时候回到了人类中间。那时所有的魔物都变得异常强大，人间变成了地狱。在这地狱中出现了无数闪亮的新星，而我的两个朋友是其中最闪亮的两颗。

　　后来的事情与其说是我的故事，不如说是历史了。我作为一个人类，和所有人一样反抗魔王。最后库隆古将魔王斩于剑下，世界各地的勇者们倾尽全力将魔物们送进了魔王界，缓冲带被建立，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们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时候，库隆古说他很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我答应他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其实挺喜欢他的。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反而要避人耳目。我们到一个小镇隐居，他平日的朋友都不见了踪影。

　　我觉得我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他，还有我的龙。镇上的人不了解我们，以为我们是一对很好的兄弟。随着魔物消失于这个世界，人们很快忘记了他们，也忘记了过去对魔物使的恐惧和排斥。我们获得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新的一切。

　　但后来糟糕的事情就来了。缓冲带需要一个守望人，而这个人需要在魔王没有复苏的时候一个人在封闭的缓冲带里度过漫长的时间。他必须能够忍受寂寞，一个人很久也不会发疯；必须足够强大，精通生存技能；必须有洞察力，能够发现魔王复苏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必须能够活足够长的时间，在魔王复苏之前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死于非命。

　　听听，这么多限制条件，很明显就不能随随便便地达成，为此大神殿也很困扰。我不知道流言是怎么开始并传播的，但是不知不觉我们就陷入了来访者的群潮，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拜访我们，请求我去做这个奇怪的职业。

　　我最后只好去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没有办法。我在缓冲带里安了家，木耳跟着我一起住在这里。我很习惯这里的生活，毕竟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我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漂亮的行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乐园。我的使魔陪伴着我，外面的一切欢乐我在这里都并不缺乏。

　　哦，你问库隆古？用你的脑子想一下，我的小朋友，你会等待一个几乎永远不会回来的人么？我反正不会。我在这里没办法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并不难猜。

　　每次魔王复苏，我才会出来看看，我唯二的朋友也会在那个时候来看我。但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有的时候我还不太乐意看见他们呢。

　　说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问题么？一切都已经明白啦，你的好奇心应该也满足了吧？哦，为什么我不想见他们，你不满意这个解释？

　　好吧，是这样的。大概你不会感觉到，但是这次魔王复苏得太快了。平时大概二十年一次吧，这次十年多就开始了。你看，习惯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现在我就很不习惯平时二十年见一次的人这次十多年就要见一次。这样说你满意了么？

　　以上就是我们的故事了。小朋友，说完了故事，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想让你做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话说

　　我有点迷上第一人称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