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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的时候玄漓率领族人整修了白山北麓自第六代狄王起就已荒弃的行宫。他说我是王是世间最高贵的人,依照法度是绝对不能够像游民一般和军队混居在天地间餐风露宿的。
春末的那天玄漓为我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所谓的移驾仪式。可是,仪式过后,住进那座华丽宫殿里的只有身着华服的我。
面对我的疑惑,他的脸上只有陌生的淡然。他恭敬地回答我,王,君臣有别,臣的职责是为王上收复王权守土开疆。
每日,我都会站在行宫的平台上眺望远方。黄昏的时候,夕阳会把一整片的原野都染成明艳的铜红。我喜欢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渐渐渐渐把天空分成七层斑斓的色彩。每当这个时候,允朱总会悄悄地走动到我的身后用一件蓝雀翎织成的披风来拢我的肩。我总是在第一时间把他错认成是玄漓,因为在过去的许多时间里这件事情都由是玄漓来完成的。而现在,要想见他一面已是何其艰难,更何况再有其他的奢求了。
在那个春天的夜晚过去之后,玄漓再没有碰触过我,哪怕只是拂过我的衣摆和袖角。在整个仲春到初夏的时节里,我只见过他两次。被无数的侍从和臣下簇拥着,在行宫的明堂里,他和所有的人一样低伏在石砖上冷漠而又庄重地向我行礼,说,我的王,祝您万寿无疆。
看着那个跪在下面的男人,我终于了解了,他拥有的是和所有人一样的脊梁。
在整个初春到仲夏的时节里,我一共生过三次气。
第一次是在我质问玄漓对我忽然疏远的原因时他无声地离开。那次我故意踹倒了宫殿一角的千枝蟠龙灯,可是谁知道在仅仅过去两天之后玄漓又派人送来了另一株更为高大华丽的。
第二次是因为我想出宫去春末集市看一看时被侍卫们阻挡在了回廊下。那次我拔下了束发的翠色玉簪狠狠地扔在地上摔碎。翌日醒来的时候,允朱手捧着一只精致的漆盒跪在我床前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不同式样的十二支玉簪。
第三次的缘由我已经不记得。结果是我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当深夜渴醒之后看到被绑缚住双手吊在了行宫外面的空地的旗杆上的允朱的时候,我意识到玄漓终究是了解我的,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非常清楚那些让我妥协最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