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四十粒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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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西里斯猛地睁开眼睛，梦中波特夫妇年轻的面容瞬间在眼前消散，映入眼帘的是昏暗光线中勉强能看清的旅行帐篷尖顶，上一次用它时悬挂在正中央的彩色气球已经消失不见。
“瓦妮？”
西里斯轻轻唤着，但是帐篷里没有人回答他。他抽出薄毯下的魔杖点亮汽灯，灯光照亮了魔法帐篷的屋顶，这个有三十几平方米大小的魔法帐篷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你叫我？”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他的妻子温妮莎走了进来。温妮莎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兜帽拢住了她灿烂的金发，晨露在她的帽檐闪闪发光。“睡得好吗？”她在西里斯唇角留下一个带着晨曦凉气的吻。“我准备了早饭，随时都可以开餐。”
“我梦见了詹姆和莉莉，”西里斯紧握温妮莎的手。“他们没有笑。”
温妮莎被他握住的手指僵硬的一动不动。“是吗，”她回答着，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些：“可能是因为你来之前把哈利的飞机模型藏了起来，因此他们恨不得打你的屁股。”
西里斯咧了咧嘴，假装这个笑话很好笑。“好吧，你说的对。”他应和着。“那么早饭吃什么？”
吃过早饭，西里斯和温妮莎收好魔法帐篷，穿着隐形斗篷在密林里继续前行。无数的杂草和树枝在西里斯的魔法作用下自动向左右分开，为他们在密林之中让开一条小路。温妮莎拿着手中的那只检测黑魔法用的仪表，仔细地观察四周，不愿放过一丝黑魔法的波动。他们已经在这片林子里搜寻了整整四天，却仍旧一无所获。按照西里斯几年前的脾气来说，他早就已经大发雷霆转身走人了。但是多年来和温妮莎与哈利的相处让他慢慢收敛了从前的偏激与自以为是，纵然这份天性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体，但他已经能够掌控住心中的这头猛兽。
“休息一下吧。”检查过这篇区域后，西里斯提议到。“早餐时你就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怎么会有体力走完全程？”
“我吃不下。”温妮莎摇摇头，略有些忧心地回答道。“距离上次……的踪迹被人发现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我真怕这次又是一场空。”
“老实说我宁愿这是一场空。”西里斯为他们的临时歇息地布下一个又一个防护咒语。“至少奇洛就不用丢掉那条小命。”
“我也这样想。”温妮莎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确算得上是位青年才俊，至少学术上的水平绝对出类拔萃，不然邓布利多不会愿意聘任他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教师。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发挥自己的全部水准，且已经从这密林之中逃脱……上帝保佑。”
西里斯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质疑温妮莎的信仰，虽然一个巫师会信仰上帝实在令人笑掉大牙。
“不过奇洛为什么要来阿尔巴尼亚，这的确令人费解。”西里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铺好，再拉着温妮莎坐下。“难道他不知道这里的传闻？因为伏地魔曾在此处出现过的传闻自凯尔文的庭审后迅速传播开来，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靠近这里了——除非是他的那些爪牙，或者一些黑巫师。”
“他最近似乎在写一本有关阿尔巴尼亚著名幽灵的研究书目，”温妮莎想了想。“上次参加魔法研究会议的时候，他和我说了两句。”
“我不知道阿尔巴尼亚有什么著名的幽灵，”西里斯耸耸肩。“要说幽灵，这个国家上空不就停留着一个？”
他们休息了一阵，西里斯又强迫温妮莎吃了半个咸肉三明治，便再度起身开始搜寻。然而遗憾的是，直到夜幕降临，他们仍旧一无所获。
在黑暗的密林当中移动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因为许多危险的神奇动物都是昼伏夜出，喜欢在黑暗中伏击猎物，例如在这林子里聚居的八眼巨蛛。趁着尚有一丝天光照亮，温妮莎和西里斯找到一处适合野营的空地，将魔法帐篷撑了起来。
“今晚前半夜你来守，我守后半夜。”西里斯一边指挥着固定帐篷的四根铁签牢牢扎入泥土，一边说。“否则睡得半醒不醒时被闹钟吵醒的滋味实在难熬。”
“没关系的，我不用——”
“别用你睡不着这种话来搪塞我，瓦妮。”西里斯打断了妻子的话。“我只知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足五小时，今天哪怕是干躺着，也请你给我躺够五个钟头。”
“好吧。”温妮莎在他严厉的眼神下服了软。“那么我先……先去施防护咒语。”
“别走太远。”西里斯嘱咐着。
魔法帐篷撑起来要消耗的时间不多，但是里面的摆设要整理起来却还是需要花上几分钟。西里斯把从储藏室里倒出来的哈利的玩具都归回原处，把他那些喜欢到处乱跑的神奇生物模型都一一关进原来的笼子里。还有哈利的用旧了的儿童扫帚、假金色飞贼、施了魔法自己会飞的玩具飞机、喜欢到处乱跑的兵人玩具……这个魔法帐篷里堆满了的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人外出要用的一切用具，也是西里斯拥有这个家庭之后的一切美好回忆。
他会和温妮莎平平安安地回到家的——在处理了伏地魔灵魂的残片之后——一定。
温妮莎回来时，黄铜炖锅里的炖菜已经冒起了泡泡。温妮莎对着爱人笑了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坐到桌边开始了两个人的晚餐。晚饭后，温妮莎和西里斯一起窝在魔法帐篷里中的沙发里，一人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事实上，他们很清楚彼此在这个时候根本什么也读不进去，但是他们仍然默契地选择了这个方式消磨晚上的时光——至少这样会让对方知道，他们在努力尝试着平静。
夜越发深了，温妮莎看了一眼怀表，便嘱咐西里斯快点去休息。“我再去检查一次防护咒语。”她抓起斗篷披在身上。“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入睡了。”
“听起来我比不上哈利听话？”西里斯嘟哝着爬上床。“晚安，瓦妮。”
“晚安，西里斯。”温妮莎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被西里斯喊住：“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哦！”温妮莎愣了几秒钟后回答。“那个黑魔法检测仪——谢谢你亲爱的，我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那个，显然我能帮你看顾它。”西里斯拍拍自己的脸颊：“除了拿东西之外呢？”
纵然结婚已经有几年，温妮莎还是时不时被他这样没羞没臊的索吻方式搞得老脸一红。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西里斯——”
“有你犹豫的时间，你已经完成了整个过程。”
西里斯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和妻子接了吻，温妮莎起身后理了理头发，装作无事发生般匆匆离开帐篷，黑魔法检测仪还是被她忘在了脑后。西里斯一边笑，一边将那东西拿在手里。这是瓦西里·法尔卡斯——温妮莎的罗马尼亚朋友——某年送给温妮莎的礼物，没想到今日居然派上了用场。这东西像是一个放大了的怀表盘，表盘上的呈波浪状的银指针正微微地在东与东南之间颤动着，这也是西里斯和温妮莎这四天来前进的方向。但是更多时候，它都病怏怏地卷曲着自己的身体，西里斯对它撇撇嘴，他其实并不怎么信任这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五分钟后，西里斯终于忍不住又从床上爬起，准备到外面去找温妮莎。他不是没有巡视过防护咒语，纵然温妮莎总是谨慎地将咒语在帐篷外几十英尺处就布下，这段时间也足够她走一个来回。
还未待他穿上斗篷，扔在床上的那个银表盘忽然发出嗡嗡的响动来。西里斯的身子顿了顿，还是回身将它从床上捡起，然后他看到那根平日里总是卷曲着的银指针此刻绷成一条直线，发疯了似地在表盘上转圈。
这是黑魔法出现在附近的意思，且从这指针发疯的程度来看，施展这黑魔法的人实力高强。
西里斯几乎是瞬间便冲出了帐篷。若说他之前还对这东西抱有一丝偏见，此刻却也因为温妮莎的迟归而心慌意乱。不知是巧是好，他一出门便迎面碰上了他的妻子。然而还不待他问上一两句安危，温妮莎已经急匆匆地说：“快走，西里斯，我在前面发现了独角兽的血迹。”
“独角兽的血迹？”西里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帮着温妮莎将魔法帐篷收到他们的背包中。“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瓦西里曾经和我说过，有些黑巫师相信吸食独角兽的血液有助于延长寿命。”
“放屁，谁都知道伤害独角兽会受到诅咒，毕竟它们是那样——等等，你是说……？”
“是的，除了他之外还会有几人真的会动这样的念头？”温妮莎匆匆将扎过帐篷的空地回复原貌，手里紧握着黑魔法检测仪。“就在附近，这东西热得发烫！”
“伏地魔已经失去了身体，就算他有办法附在其他动物身上……”
“据我浅薄的黑魔法知识里，就至少有三种咒语能够夺取一只小动物的身体为己用。”温妮莎纠正到。
“包括一只狼或者其他的猛兽？”
“甚至是人。”温妮莎沉下脸。“事实上，如果被掠夺者愿意，那么这要比用一只动物的身体来得更容易轻松。”她再度轻叹一声。“奇洛……”
“这一路来除了神奇动物，我们没遇到过任何一种能猎杀独角兽的猛兽，也没有哪种神奇生物会用黑魔法。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奇洛那个大傻蛋已经被……？”
温妮莎垂下眼帘：“我希望是‘不’。”
黑魔法检测仪在他们迈开步子几分钟后就失去了作用，它的指针因为太过疯狂地旋转而脱落，脱落后的指针还在水晶表盘罩里蹦来蹦去，发出奇怪的声音。所幸，即便没有了黑魔法检测仪，他们也已经找到了独角兽那特殊的银色血迹。这纯洁无辜的可怜生物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和逃窜，但是血迹仍然越来越明显，显然它的挣扎并没能换来施暴者的可怜，反而更遭毒手。
血迹越明显，西里斯与温妮莎反而更谨慎。他们在密林里积年的落叶上缓慢而小心地迈动着脚步，耳听八方地留意着风的声音和各种舞动的影子。
独角兽的尸体终于还是出现在了眼前，温妮莎几不可闻地悲叹了一声，西里斯的神经却刹时绷紧了。“还有气吗？”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蹲在地上的温妮莎收回放在独角兽脖子上的手摇了摇头：“还有热气，恐怕刚断气不久……是魔咒。”
她的话音没落，一道红色的光芒就从她正对面的黑压压的树林之中窜来。两道铁甲咒同时将那咒语拦住，西里斯的手更快一些，数道攻击性的咒语已经争先恐后地在空气中咆哮着向那里射去。
几分钟后，被魔法绳索五花大绑的奎里纳斯·奇洛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的一双眼睛抽搐着，带着大头巾的头一直往高领的巫师袍里缩。西里斯讥笑道：“看来我得向邓布利多提提意见，要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教师都是你这种货色，我可不敢把我的教子送到那里去。”
“西里斯，别说的那样刻薄。”温妮莎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你知道他一向是个钻研学术而非实践的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西里斯凶巴巴地问。“如果我没记错，温妮莎用传讯盒子给你写了几十封信，可是你一封都没回！”
“什什什什么信，我我我我我——”奇洛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连句话也说不清楚。
“好了，闭嘴！”西里斯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只想问你，在你进入这片森林并与我们失去联系后，你都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奇洛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西里斯和温妮莎好不容易才从他零碎的语言里听出他在这里遇到了两个吸血鬼和一个森林女妖。“我我我我本来想、想锻炼一下实实实实践能力，但但但但……”
“但是被吓破了胆？”西里斯嗤笑了一声。
温妮莎没怎么注意奇洛在说些什么，却一直在打量着他的周身衣着。等到奇洛闭上了他那令人厌恶的嘴巴后，她忽然问了一句：“你杀了独角兽？”
“没有！”奇洛立即回答道，并将脸撇向另一边，继续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我不知道是是是谁做的，我我我也是刚刚来到这、这里……”
“可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温妮莎冷淡地回答道。“这点我倒是可以肯定。”
“可可可你不能、不能诬陷我！”奇洛在绳索里挣扎。“我要见邓布利多！他、他一定会相相相相信我的！”
“你说了不算。”西里斯没有被他之前诉苦的话打动，反而更加警觉地将温妮莎护在身后。“邓布利多也很忙，没空帮你回忆自己做过的蠢事。但是闪回咒能帮你回想起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比如谋杀——除你武器！”
奇洛的魔杖飞到了西里斯手里，西里斯厌恶地用两根手指拈住这根沾满了奇洛手汗的魔杖，用他自己那根白橡木的魔杖点了点它：“闪回前——”
刷拉——
那可怜的、银色的小兽旁边的树林忽然发出了一阵响动，奇洛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西里斯的施咒也被打断了。他压抑着怒火沉郁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什么？”温妮莎问西里斯。“好像是白色的什么。”
“好像是一只……兔子？”西里斯有些不确定地转过头回答。“我不太确定，但是——瓦妮小心！”
温妮莎下意识地一欠身，奇洛已经跌跌撞撞地从她身边窜了过去，狠狠撞向西里斯，将他撞了个仰倒。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西里斯手里奇洛的魔杖已经被夺回，连他自己的魔杖也折在两块石头间。
“障碍重重！”温妮莎迅速加入战斗之中，对面的奇洛挣脱了咒语，正疯子一般地上蹿下跳，从各个角度向她射出魔咒。西里斯抓着自己断掉的魔杖，只觉得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他纵身一跃，化成一只小熊般的大狗，向奇洛扑去……
“啪！”
莱姆斯从一楼的客房里夺门而出，连晨衣都来不及穿。“怎么了，哈利？”他担心地问。
“没事，”哈利对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显得有些束手无措。“我、我应该把它们修复起来对吧，咒语是——是……”
莱姆斯动了动手指，玻璃杯便恢复了原貌，慢悠悠地落在了厨房中岛上，地上的水渍也瞬间消失无踪。“你真厉害……”哈利喃喃说。“其实我也不想把你吵醒的，我只是想喝口水……”
“你到底怎么了？”莱姆斯发现了哈利的魂不守舍。“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或、或许……”哈利呆滞地看向莱姆斯，迎着月光莱姆斯才看到他碧绿色的双眼里盈满了泪水。“莱姆斯，我梦到了西里斯和温妮莎……我梦到我杀了他们，亲手，用我的魔杖。”
厨房中岛上的那只玻璃杯折射着莹莹却又冰冷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四十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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