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颗火星 ...
-
温妮莎醒来时，校医院的病房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一点星光。她窸窸窣窣爬起身，借着那光亮摸到了床头的杯子。施了魔法的杯子里盛满温水，她一口气喝了个饱。放下杯子后，温妮莎看了一眼魔法钟表。表盘上的星星与月亮发出冷冷清幽的光芒，指针显示现在是夜里一点半，看来庞弗雷夫人的睡眠魔药果然名不虚传，她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此时仍旧清晰地映刻在温妮莎的脑海。尖叫痛哭的玛丽，恶魔般戏弄玛丽的艾弗里、穆尔塞伯，以及斯内普。
无法言说的斯内普。
睡了太久，温妮莎觉得浑身都发软。她爬下床趿拉上鞋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玻璃窗外就是黑压压的禁林和银光闪闪的黑湖，温妮莎抬头，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天上，如水的月光无用地倾泻在禁林之上，那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狼嚎、犬吠，似乎还夹杂着禁林看守员海格的喊声。
今天是月圆，莱姆斯……
温妮莎轻轻地叹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思去想莱姆斯的事。一直压在心底的不安翻涌而上，穆尔塞伯与艾弗里被弗立维教授制住时的表情，她仍能轻易的回想。那是憎恨、厌恶，是无穷无止的怨毒。一人扣掉七十分、禁闭直到学期末的处罚，也许并不能够控制住他们的思想，说不定下个学年她就会成为第二个玛丽。她几乎可以笃定，那个时候她的下场会更惨。
“温妮莎。”
玛丽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温妮莎连忙合上窗帘。“吵到你啦，”她十分抱歉地说，床上的玛丽正试图坐起身，温妮莎赶忙上前帮忙。
“伤口还疼吗？”温妮莎见她行动笨拙，被遗漏的星光映照的侧脸也惨白，不由得有些难过地问。
“还成。”玛丽有些虚弱地回答。“就是有点痒！”
穆尔塞伯和艾弗里似乎本没想真的伤害她——他们本人也不断辩解说这只是个玩笑——但毫无疑问的是，穆尔塞伯召唤出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剧毒银环蛇。若不是温妮莎发现昏迷的玛丽呼吸逐渐困难，要求马上见庞弗雷夫人，玛丽可能已经死在了四楼的男生盥洗室，死在穆尔塞伯和艾弗里无休无止的狡辩之中。
可是将玛丽的悲惨遭遇与那几条立刻被弗立维教授弄走的银环蛇相比，始作俑者穆尔塞伯显然更在乎他花了大价钱寻找、饲养的毒蛇。当他听到邓布利多将那几条毒蛇交给斯拉格霍恩、而他和艾弗里要在麦格教授那关禁闭时，穆尔塞伯甚至狠狠地对着担架上的玛丽吐了一口痰。
温妮莎坐下来握住玛丽冰冷的手指，帮她调整了一下腰后的靠枕。“喉咙还麻吗？要不要喝水？”她问。“如果不舒服，我帮你去找庞弗雷夫人！”
“我没事了，现在一点都不难过。”玛丽轻轻回握温妮莎的手，星光和月光照在她脸上，连那些雀斑都变成了一片银白。“我就是有点累，就是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温妮莎沉默地低下头。
她以前不是没有阻止过斯莱特林，菲丝就是个最好的证明。但是温妮莎从来没有想到过，斯莱特林和其他学院的隔阂已经这么深，或者说，纯血论的支持者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表现自己了。
在霍格沃茨里，在全英国的小巫师聚集于一处的城堡里，那样恶毒、无耻地侮辱一个女孩子。玛丽那时多么痛苦、无助，她恳求着、呼唤着，可是施暴者却毫无怜悯，反而以此为乐！
一群恶魔。
温妮莎想到这里，禁不住握起了拳头。刚刚生出的那些害怕被愤怒所取代，她的胸口涌起一口热气，冲得她头晕脑胀。威胁怕什么？！怨恨怕什么？！他们敢再这么做一次，她也敢再冲过去阻止！
“温妮莎！”玛丽轻声呼痛。“好女孩，你捏疼我了。”
“哦，对不起！”温妮莎这才意识到自己握的是玛丽的手，她羞愧地吻了吻玛丽的手背。“我、我刚才想入了神……”
“谢谢你，温妮莎。”玛丽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温妮莎的长发。“谢谢你当时去救我……他们有三个人，你只有一个，你可真勇敢！”
玛丽的话说得温妮莎脸庞一热，她看着玛丽微笑着的嘴角喃喃地说：“可、可是我没做什么……我没能马上……玛丽，我当时、当时还想过逃跑！”
多么胆小、懦弱啊！
“但是你还是留下来了。”玛丽坚定地说。“你不但留了下来，你还发现我中了毒！庞弗雷夫人说，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我的异样，或许我还没等邓布利多教授赶来，就已经死了！”
“玛丽！”温妮莎害怕“死”这个词，她一把抓住了玛丽摩挲自己的手。“别、别说那个词！”
“别怕。”玛丽轻松地笑了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除了小腿有点粗以外，还像以前那样美丽呢！”
她的笑话缓解了温妮莎的一部分紧张，但是温妮莎仍旧担忧地看着她。玛丽抿了抿唇：“其实我还想说对不起。因为我，你恐怕要被穆尔塞伯和艾弗里盯上……他们两个和诺特兄弟可不一样，诺特们不过是动动嘴皮过过嘴瘾……他们两个，是真的恶毒。”玛丽说到这儿神色黯然。“我不该叫你的……”
“我不怕！”温妮莎死死盯着玛丽的眼睛。“我一点也不怕，就让他们来吧！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成绩不是白来的！就连斯内普不也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整个人颓败地趴伏在床上。斯内普、斯内普……弗立维教授赶到的时候带来一帮学生，场面极其混乱。等到温妮莎发现玛丽中毒，就更是人声喧闹、乱作一团了。待到温妮莎被庞弗雷夫人带回校医院要求休息，并被告知了始作俑者的处罚后，温妮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斯内普逃了。别管他用了什么方法……他逃了。
要怎么和莉莉说呢？告诉她全部？莉莉也许会崩溃；隐瞒真相？那对玛丽也未免太不公平！
“我们把斯内普当做一个秘密，悄悄地保守起来，好吗？”玛丽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温妮莎的头发，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不要和别人提及，特别是莉莉。就当做整件事情根本没有斯内普的参与……”
“为什么？”温妮莎猛地坐起，甚至没顾得上头发被扯了一下。“为什么这么做？他、他也算伤害了你呀！”
“可是他终究不还是没有动手吗？”玛丽认真地回答。“他仅仅是守在门外，让我的声音传不出去、别人的声音传不进来罢了。他只不过是像条狗一样帮那两个混蛋看看门，看到了吗，他连下手的资格都没有！”玛丽说到这儿禁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而她的表情紧接着又变得晦涩难明，语速也渐渐放缓。“可是……可是他再怎么样，也还念着莉莉……温妮莎，我知道他对你动了手……但就当是为了莉莉，不要说出去，好吗？”
温妮莎想说，莉莉如果知道也不会认可斯内普的做法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哽住了喉咙，她心里有个小人悄悄地问：莉莉真的不会偏袒斯内普吗？毕竟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
“我不想让莉莉为难。”玛丽闭上眼。“和斯内普做朋友，是件很难、很难的事。莉莉付出了太多太多去维护这段友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哈，这种情形之下，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有多少人在背后说莉莉的坏话，就因为她是斯内普的朋友，因为她为了斯内普和波特他们翻脸……我不希望莉莉长久以来的努力，因为我付诸东流。”
温妮莎抬头看玛丽，她的眼角有一点闪光。“可是……”温妮莎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他毕竟……”
“你睡着的时候他来过，”玛丽张开了眼。“他来求我……或者说威胁我？他要我别把他也有参与的实情告诉莉莉，甚至还说这对我有好处！”
“他怎么敢？！”温妮莎睁大双眼。“他怎么——他怎么敢对你这个受害者——”
“很有趣，是不是？”玛丽居然笑起来。“哦，温妮莎，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她的声音低下去。“我想他也许都不知道，当他说出那些话时……有多可笑、多卑微！”
玛丽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一字一顿像是石头一般掷地有声。“我们不要做那告状的恶人，我们只做那旁观者。莉莉那么聪明，斯内普的小把戏怎么能瞒过她？你我要做的，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只是看着……亲眼看他自作自受、最后失去莉莉所给予的一切！”
那才是更痛苦的事情，不是吗？
莉莉来探望玛丽、顺便接走温妮莎的时候，果然小心翼翼地问了有关斯内普的事。想来当时有那么多人冲进了盥洗室，总会有人看到斯内普逃走。消息传开，莉莉知道并不稀奇。
可是玛丽答的又快又稳：“不管他的事。”随后就是莉莉再如何追问，也不愿透露一个字。莉莉当时的表情很复杂，温妮莎一度以为她会追问自己，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还好莉莉终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放下了她的礼物，带着温妮莎离开了校医院。
那天晚上，莉莉摸进温妮莎的寝室，躲进温妮莎的床帐恳求温妮莎说实话。温妮莎记着玛丽的话，生怕说了实情会让莉莉为难。然而她根本无法招架莉莉那双翡翠般的绿色杏眼，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总让她有一种不说话即有罪的错觉。
她只好避开莉莉的目光。
谁知她的回避却好似让莉莉有了答案，莉莉说了句“我明白了”就离开了温妮莎。温妮莎为此忐忑不安，玛丽却并不放在心上。而莉莉似乎也只是问了问，得不到回答的她再也没有对这件事提过一个字。
玛丽的事情成为激化斯莱特林与其他学院之间敌视情绪的催化剂，而穆尔塞伯和艾弗里的处罚一发布，更是激起了众怒。格兰芬多们群情激昂，玛丽住院的那两天，格兰芬多就和斯莱特林们起了好几次冲突，双方的学院分沙漏几乎都被扣了不少。甚至在课堂上、走廊里，学生之间也是冲突不断。斯莱特林们越发变本加厉地歧视麻瓜出身，其他学院的大部分学生回以鄙视。原本平静的霍格沃茨，终于也再保持不了虚假的和平。
因为害怕穆尔塞伯和艾弗里对玛丽与温妮莎实行报复，格兰芬多们自发地组织起小团队，无时无刻不围绕在她们周围，不叫她们落单。而除斯莱特林外，其他学院的级长们更是在私底下警告低年级们务必结伴出行。所幸期末考试的慢慢临近、学业的繁重和面临考试的紧张，让过去几个月可怖的氛围稍稍有了些缓解，穆尔塞伯与艾弗里也乖了不少，温妮莎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切好像慢慢好起来，甚至包括西里斯对她的态度。劫掠者们总是自告奋勇地保护女士们，而詹姆更是不会让接近莉莉的机会就此脱手。三月到六月这段时间里，温妮莎和西里斯碰面的机会变多，甚至在温妮莎过生日时，她还收到了西里斯的贺卡。虽然仍旧相对两无言，但和之前见了面便冷嘲热讽的西里斯相比，现在西里斯的态度对温妮莎来说根本就是意外之喜。
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去问西里斯，是否收到了她的圣诞礼物，又或者是否喜欢那辆黑色的摩托车模型？温妮莎暗暗觉得，现在能看着他就足够幸福了。
顺遂的生活一直过渡到六月中旬，五年级们迎来了他们的普等巫测。在温妮莎和潘多拉忙着给菲丝补习、同时自己复习时，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终于发生了：斯内普和莉莉吵了架，莉莉说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理会斯内普。
就像温妮莎曾威胁过斯内普的那样，就像玛丽曾设想过的那样，决裂的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颗火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