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颗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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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的最后一门考试是魔药课理论，阴冷的地下室里点着明亮的灯光，温妮莎用力回想舒缓药剂的配方和副作用，沙沙地写在试卷上。讲桌上的沙漏缓缓地变化着，当上半部分的沙子尽数落光后，斯拉格霍恩教授拍了拍手，所有人的羽毛笔就都飞上了半空。
坐在温妮莎左面的艾比长长地叹了一生气，玛格丽特在她斜前方哀怨地看着地面，巴顿和亚伯在温妮莎前面挤眉弄眼，潘多拉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脖子。随着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声“试卷飞来”，几十份试卷便从教室的每张桌子上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讲台上。他指挥着试卷自己点了一遍数，然后才笑着告诉大家考试结束。一直盯着试卷检查的温妮莎坐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慢吞吞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身边的同学们都高兴地欢呼着离开教室，潘多拉回身叫她：“一起去吃晚饭吗，温妮莎？”
“不了，我一会儿想去趟图书馆。”温妮莎摇了摇头。“你先走吧。”
潘多拉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只好点点头先离开。温妮莎一直磨磨蹭蹭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才跟着队伍的尾巴慢悠悠地从教室离开。从大厅离开城堡的大门开着，温暖的风挟裹着夏天花草的清香和夕阳的温热扑面而来，吹去温妮莎一身来自地下室的阴冷之气。她逆着从城堡各处涌向礼堂的人群，一路摸上五楼。五楼空荡荡的，这正和她的意——她过去常常和笔友A用来传递信件的教室也空着，她径直走向那张熟悉的桌子，用魔杖在桌面敲了敲：“我祈求得到A的回信。”
桌子毫无反应。
温妮莎不甘心地多试了几次，可是书桌抽屉里仍旧空无一物。她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拿出了那个和她送出去的铁盒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施以相同的咒语，可惜不过是徒劳。无论是盒子还是桌子，都没有出现笔友的回信。
距离两人上次通信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这是温妮莎与笔友之间从未发生过的事。说来也怪，自从玛丽的事之后，她只收到过三次信件，一次比一次短不说，对方的语气也冷淡疏离，一副并不愿同自己多谈的样子，甚至连温妮莎送去的铁盒也从未用过，都是用老方法联系。温妮莎想到这里有些怅然，她这段时间来一直很忙，她一直认为收不到A的信件是因为他太忙，或许他是个即将毕业的七年级呢？然而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对方的来信，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否是笔友A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赶忙掏出墨水瓶和羽毛笔，在笔记本上撕下来一页纸，用来给A写一张便条。和A通信两年多，温妮莎的字迹仍旧没有A那一手漂亮的意大利斜体流畅。她一边潦草地写下“亲爱的A”，一边斟酌着自己的句子，没两分钟就写好了一张。正准备塞进书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借着羽毛笔上还没干掉的墨水，又匆匆写下一句话，然后才收拾好东西离开。
到达礼堂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吃饱了晚饭，嬉笑着从礼堂走出去。莉莉和玛丽正坐在长桌末尾低声谈论着，看见温妮莎走过来，两个人连忙向她摆手示意。
“怎么才来？”莉莉给她弄了一大勺土豆泥，玛丽则为她浇上肉汁。“丹妮丝和艾比她们来的比我们还早呢！”
“有一点小事。”温妮莎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玛丽……哦，只有你们两个吗？”
“明天就要比赛了，姬儿有点吃不下，她求着多卡斯带她去练习。”玛丽帮温妮莎递过来一壶冰镇南瓜汁。“至于苏菲——”
长桌中央忽然响起一阵女生的娇笑，温妮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显然是苏菲的。她转过头去看，苏菲正坐在一群女生中间，围着詹姆和莱姆斯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詹姆显然很享受这种过程，脸上带着炫耀和骄傲，手势夸张地说着些什么，莱姆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孩子们，不时小心地扶一扶他那总是要被女孩碰倒的高脚杯。玛丽撇撇嘴：“看到了？她正忙呢！哦，天呐，来了来了……”
苏菲拿出一个带夹子的木垫板，上面夹着一打裁好的羊皮纸。詹姆得意洋洋地接过羊皮纸和女孩递上的羽毛笔，刷刷地在羊皮纸上签名。
“真是看不下去，我得告诉她矜持一点儿……”玛丽嘟哝着，温妮莎却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莉莉。莉莉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几步外喧闹的人群并不存在似的，手法娴熟地用叉子从青豆沙拉里把玉米粒一粒粒挑出来。“这没什么的，玛丽，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说。”莉莉轻松地说道。“否则你可能会被苏菲烦死，不是吗？”
玛丽瞪了瞪眼，最后还是选择一声不吭。温妮莎认为玛丽的选择很对，自从莉莉和斯内普决裂后，她对詹姆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实质上只是莉莉不再像从前一般对詹姆横眉冷对，但这也足够让詹姆洋洋得意。苏菲作为詹姆的头号粉丝，这几天正因为这事儿郁闷，经常无缘无故地对莉莉发脾气。别打扰苏菲和詹姆交流，对需要更多清静的莉莉来说，可能真的是更好的选择。
女孩们的笑声越来越大，大到麦格教授不得不用银叉子敲了敲高脚杯，才让她们安静下去。温妮莎偷眼瞧了一下，就发现詹姆正咧着嘴看莉莉，而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苏菲又面露不虞。
莉莉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状况，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别过头来问温妮莎考试如何。温妮莎正准备回答，玛丽却有些突兀地插嘴：“哦，莉莉，斯内普在看你。”
温妮莎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斯内普的眼神。那双黑色的眼睛瞄向她，闪烁不定，眼神中透出的阴鹜叫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再想看时他已经低下了头。温妮莎因为这一个眼神心惊肉跳，莉莉却冷淡地说：“别去关注他，我们和一个食死徒没有什么好交谈的。”说完继续专心地挑拣沙拉里的玉米粒。
玛丽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温妮莎笑笑，见温妮莎的模样不由得再次瞥瞥嘴。苏菲那边的声音渐渐又响起，这次似乎是詹姆正在向女孩儿们推销“英俊帅气有趣”的西里斯。玛丽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促狭地碰了碰温妮莎的手肘：“嘿，我们的小红鼻子，你的西里斯最近有没有再和你联系？”
温妮莎一怔，嘴里的冰镇南瓜汁冰得她牙痛。她慌忙咽下饮料对玛丽摇摇头：“没有，我最近一直在复习呢！”
“真的？”玛丽不太相信。“这几天有好几个人和我说，我们的普等巫测结束那天，看到你和布莱克在休息室角落说悄悄话，难道是假的？”
温妮莎想到西里斯那天的话，恍惚间像是要笑出来，可是嘴角只上扬了不到一秒又垂了下去。要怎么说呢？温妮莎根本摸不透西里斯的心思。那日的和颜悦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被忽视和冷淡代替，盆栽冬青下短暂、和睦的谈话，又像是初雪那天的保护一样，成为一场真实的梦境。她觉得自己像是西里斯心中那片水域之中的一叶舟，随着他的心情起起伏伏。而这片水域未免太过变幻莫测，前一秒明明还是清风和煦，下一秒便是万丈波涛。
玛丽看出了她的怅然，不由得为她打抱不平：“要我说布莱克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一会儿对你好得叫人嫉妒，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冷淡你……”
温妮莎并不答话，心中却悄悄地为西里斯辩解。她知道他这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因为他容不得一点不忠诚——哪怕这不忠诚，最终救了两条性命。可是对于西里斯来说，温妮莎在他心中恐怕永远都挂着一个“告状精”的牌子。他也许会出于绅士礼仪、出于对同学的关心或者仅仅是怀疑雷古勒斯的企图而对她放下身段，和言细语；但是实际上，自己在他心中仍旧臭名昭著。
“玛丽，”莉莉略带些责备地截断了她的话。“说点别的不好吗？”
“我也只是好奇，”玛丽瘪瘪嘴。“而且你们不奇怪吗？布莱克这段时间总是单独行动，你看，今天他又没有和波特走在一起……”
“嗨，姑娘们！”姬儿此时同多卡斯一起满头大汗地走进礼堂，她们的手里都提着一根球棒。“还能赶上晚饭真是太好了！”多卡斯感叹。“哦，温妮莎，这里有一张你的便条。”
温妮莎刚刚咽下一小块牛排：“我的？”
“是，你的。”多卡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羊皮纸小方块，大大咧咧地坐到长桌边，从盘子里拿起一只鸡腿递给姬儿。“是你那个小跟班罗伯特给我的，她说找你有事，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说句实在话，你们两个挺像是不是？我记得你二年级的时候也是说几句话就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
温妮莎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转身拎起书包就要走。莉莉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温妮莎？你的土豆泥才吃了两口！”
“唔，菲斯的确找我有点事，我先去一下。”温妮莎强压下心中疯狂滋长的不安，遮遮掩掩地说着，还不等莉莉再说什么，便已经撒开腿向外跑去。
穆尔塞博和艾弗里找我询问你母亲的事，我应该怎么办？66号教室，求求你快来！
便条上菲斯带着颤抖的字迹在温妮莎眼前乱晃，刚刚吃下去的土豆泥在胃里凝结成铁球，沉沉坠着温妮莎的五脏六腑，令她隐隐作呕。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四十三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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