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三颗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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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触目却仍旧是黑暗一片。厚厚的被子里空气很是稀薄，詹姆的话透过一点缝隙忽远忽近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嘿，你们听到了吗？大脚板他刚刚说了真话！”
“这听起来像是你不看花花公子似的？”莱姆斯的声音里带着笑，彼得也发出噗嗤的笑声。詹姆好似恼羞成怒地说：“听听莱米，你在说什么？我们四个谁没看过？”
“可是我不把它们摆在床头。”莱姆斯强忍笑回答。“如果莉莉知道——”
“决斗！必须决斗！说好了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能叫她教名！”
“可是你也叫了她莉莉呀。”彼得小心翼翼地说。
床帐外詹姆、莱姆斯和彼得闹成一团，温妮莎头一次听到莱姆斯笑得那样畅快恣意。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气息喷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闷热的被子里充满着西里斯刚刚沐浴过的沐浴露味道，留兰香的味道从西里斯的手上传到她的鼻间，让她在这逼仄憋闷的窄小空间里能缓一口气。
“你还好吗？”趁着詹姆和其他人在打闹，西里斯把被子掀开一角。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温妮莎就热得出了一层薄汗。她的发丝贴在脑门上，蓝盈盈的眼睛盯着点亮了魔杖的西里斯。“我还好。”她小声说。“就是……就是有点闷……”
“快喘口气。”西里斯把被子掀开的大了一点，他那还有些潮湿的浴袍上附着的留兰香味道显得愈发浓郁。温妮莎脸颊红红地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的手从西里斯的手下抽走。可是这一次不知是她力气太小，还是西里斯有什么别的用意，直到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魔杖杖尖发出的光芒映着他英俊的侧脸，温妮莎偷眼看到他也在瞧自己，可是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折射的不是冰冷的蓝光，而是微微燃烧着的火焰。
“不对，还是不对，大脚板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床帐外的詹姆不知为何又转了过来，哗啦一声拉开了西里斯的床帐。突如其来的光芒差点晃坏了温妮莎的眼睛，她再次向下溜了下去，整个人蜷缩了起来，而她头顶的那片光芒也立即被盖住，重新回归于黑暗。
再忍一忍。温妮莎劝告自己。詹姆的声音从被子与床之间的缝隙清晰地传了过来：“快点，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西里斯藏在被里的手轻轻地拍着温妮莎的头，这让温妮莎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像是西里斯送给她的那只鹦鹉黄油，而西里斯正像抚摸黄油的头顶一样摸着自己。
“你撒谎呢。”詹姆毫不留情地戳穿西里斯的平静。“你手在被子里干什么？伸出来，快点！”
“没有什么……”
“别想骗我！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
温妮莎的身子紧紧地绷住了，她真怕西里斯因为无法欺骗詹姆而掀开被子，那他们两个可就全都说不清啦！特别是……她想到那个西里斯想送蝴蝶标本的女孩子，如果那个女孩子知道了，是不是也会非常伤心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西里斯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她感觉到有几根手指插/入了她的发间揉了揉，细微的电流从他触碰的地方向下流窜过去，让她紧绷的身体慢慢地舒缓下来。“好吧，”她听到西里斯这样说。“就像你说的，你是那样了解我……”被子被慢慢地掀开了，大股新鲜的空气挟裹着留兰香沐浴乳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西里斯似乎在抬高上半身，费力地向外抽着什么。“看吧，就是这个。”
詹姆放声大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梅林的蕾丝三角裤，西里斯，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
“闭嘴，还不都是你给我搞来的？”
“泼什么脏水？这本特刊明明是你自己去报刊亭买的！”詹姆高声嬉笑着。“快来看啊，月亮脸虫尾巴，这里有本刺激的！”
“天呐！”莱姆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我不能看。虽然今天不是月圆，但我可不敢担保看了之后不变身！”
“别、别伸过来，詹姆！”彼得颤颤巍巍地说。“哎呦！哎呦别！”
“哈哈哈哈，你们到底害羞什么啊！看着本杂志的大脚板还没害羞呢！”詹姆洋洋得意地说。“所以你两只手都在里面是要……嗯？”
莱姆斯的笑声更大了，彼得哎呦一声：“别说别说！”
“是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西里斯带着无奈说道，“所以你能把它还给我了吗？看在我今天兴致这么好的份上？”
“别玩的太晚，play boy。”詹姆用浓浓的调笑口气一边说，一边把一本杂志或者是书一样的东西丢到了西里斯的床上，正好砸在温妮莎头顶。“注意身体……嗯？”
“滚！”西里斯笑着大声说，似乎还用了一件什么东西扔到了詹姆身上。床帐外的三个人齐声大笑起来，莱姆斯还算冷静，他大声提醒笑到几乎要打滚的詹姆和忍笑到抽搐的彼得注意形象，最重要的是要小点声别打扰到西里斯的“兴致”。黑漆漆的床帐里，西里斯刚刚掀开温妮莎头顶的被子。魔杖杖尖光芒的照射下，温妮莎看见西里斯的脸颊上有着奇怪的红晕。
“悄声细语，窃听失效。”西里斯接连布下几个咒语，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听到后才转过头。温妮莎已经在他施咒时从被子里拱了出来，大口地呼吸着。她很想爬起来，可是双臂刚一用力就是一阵剧烈的酸痛，左臂的手肘已经红肿起来，还感觉到刺痛。借着魔杖的那点光芒，她才发现两只手臂的内侧都泛起血红的小点，一碰就又痒又痛。
“你的手……”西里斯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有些担忧地将她的手臂拉到面前。“这个是我刚刚弄得？”
温妮莎知道他指的是刚刚他捏住阿尼玛格斯形态的自己时的事，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她的回答并没有阻止西里斯单手捧起她的手臂。他的手犹疑地停留在温妮莎手臂上方一英寸的地方，似乎不敢确定触碰会不会带来不适。温妮莎从侧面看去，能看到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眉头也皱成一团。而他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连下巴上偷偷冒出头的胡茬都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并没有触碰到皮肤，明明还有一段肉眼可见的距离，温妮莎还是觉得下方的皮肤正在发烫发痒，像是已经被手掌覆盖了一样。这感觉太过陌生，而她同西里斯的距离也太近了些。她有些恐惧又有些紧张地向后缩了缩：“我、我真的没事！”
西里斯的手还是轻轻地覆了下去。他温热的手掌和她冰凉、痛痒的皮肤接触的一瞬间，温妮莎觉得自己整条手臂的毛孔都像狂欢一样爆炸起来，甚至一路爆炸到了头顶，连头发也根根直立。可是片刻后，那热度就从他手掌覆盖的地方慢慢地延伸了出去。躁动不安的毛孔慢慢地又安静了下来，西里斯没有完全覆实的掌心似乎有几百只小手，纷纷对着她的伤处发动攻击。她觉得那片皮肤痛痒的更加严重，不过痒却要比痛更加难熬。
“西、西里斯……”她既觉得惊讶又觉得难为情，一咬牙把手抽了回来，躲进暖呼呼的被子里。可是很不巧，她的手指触摸到了一片湿热，那是西里斯还没干透的浴袍。意识到这一点的温妮莎惊呼一声，差点跌下床去。
西里斯的身子一僵，随即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他脸上奇异的红晕还未消褪，甚至看起来更加明显，连说话也磕巴起来：“温妮莎，你……你……”
“抱歉！”温妮莎觉得自己又要哭了。“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西里斯倒吸一口气：“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因为我你对詹姆撒了谎。”温妮莎侧着身看着靠在床头的西里斯。“我知道你有多不想骗他。”
“也不全是。”西里斯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点，他从被子上拿起一本杂志在温妮莎面前晃了一下：“我今天本来是有点想看这本书。”
魔杖的光芒不算强烈，杂志的封面也只是在温妮莎眼前一晃而过，所以她并没有真正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图片，只是隐约看到一个女孩牵着一条黑色的大狗。“真的？”她迟疑着问。“可是他们刚刚都在笑……”
“别理他们，平常我们都这样。”西里斯清了清嗓子。“嗯……你还是把刚刚的话忘了吧。”
“唔。”温妮莎点了点头，却还是心存疑惑，但她很会看眼色地闭了嘴，免得问了什么西里斯不想回答的问题。
床帐里封闭、狭小的空间，两个只穿了睡衣和浴袍的少男少女，沉默了没一会儿就彼此觉得尴尬起来。温妮莎一直蜷缩成一团，时间已久，自然觉得累了，可是一动就要牵动被子，她实在不想给西里斯添麻烦，只好一直悄悄地看他，期望他能发话让自己动一动。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西里斯只是盯着床脚的床帐发呆，左手一直揪着被单，像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床帐外的吵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再闹腾的男生们也摆脱不了舒适的床铺对他们的召唤。不一会儿，詹姆轻微的鼾声就传了过来。温妮莎终于忍不住动了一动，小声地问：“他们都……都睡着了吗？我……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嗯？”西里斯像是被从深思中叫醒，愣了一愣才回答：“不，莱米——莱米有晚上看书的习惯，而且其他寝室的人也未必都睡了。要不然，”他的嘴角诡异地勾了勾。“要不然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第一次化形很累吧？等到时间差不多，我会叫你出去。”
“在这里休息？”温妮莎又羞又恼地问。“可是、可是你——我——”
“咳，你什么我什么？我难道还能对你怎么样吗？”西里斯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可这对于看惯了他玩世不恭又或者不羁模样的温妮莎来说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她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没事的！我……我其实能坐起来，就是、就是现在手用不上力气。如果你能帮我一下……”
“我刚刚捏你翅膀的时候用的力气可不小，让我相信你现在没事？我可不像你那样傻。”他嗤笑了一声，把身后靠的枕头推了过来。“给你，休息一下吧，等时间到了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温妮莎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她四年级、西里斯五年级开始，他们有足足一年时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疏远的就像是陌生人；而她那次落水之后，两个人好不容易和好，最亲近的姿态也不过是并肩躺在房顶看星星。回到霍格沃茨后，他们都很忙。温妮莎忙于普等巫测的学习和阿尼玛格斯的练习，而西里斯仍旧喜欢和朋友们在城堡里到处探险夜游、以破坏校规为乐趣。他们并不总在一起，他认识的人有那么多，喜欢他的又不知道有多少呢。纵然她从未放弃过喜欢西里斯，纵然对她来说，喜欢西里斯就如同呼吸一样平常且渗入生活。纵然她盼望他快乐，盼望他得偿所愿，哪怕需要她为之付出所有，包括西里斯的亲近和友谊，她也仍旧是自私且害怕失去的。
就像刚刚，西里斯捏住她说“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个”的时候，她内心生出的那种复杂的情感却让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是无私的。她想和西里斯并肩行走在一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可是似乎……西里斯并不是这么想。
“可是她……她不会介意吗？”温妮莎忍着眼睛的肿胀，小声地说。“如果她知道……”
“谁？”西里斯把魔杖挪到两个人中间，让彼此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伊万斯？你会把这种事告诉她吗？”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灰色的眼睛里是戏谑和一点点得意。温妮莎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她轻轻地瞥开眼神，盯着西里斯从被子下露出的一条浴衣带子。“不，不是莉莉……我是说，你想送、送蝴蝶标本给她的那个女孩。”
西里斯没有说话，温妮莎的心就随着着沉默更沉重地落了下去。她强迫自己笑出来，强迫自己支起上半身坐起来，好像手臂上的疼痛一点都没感觉到似的。“你会幻身咒吗？我只知道一点原理，不知道如果施咒失败了会不会永远都是透明人，那样可挺有趣……”
她的头忽然一重，接着手肘又被拨了一下，刚刚支起来的上半身重又跌回到床上。西里斯帮她把头在枕头上枕好，随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蠢姑娘，”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个‘她’不是你？”
温妮莎用力侧头去看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从他还湿着的黑发，一路滑下去。西里斯上下滚动的喉结、突出的锁骨、从半开的浴袍里露出的胸肌和从那上滚落的水珠……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是我？”
“对，就是你。”西里斯用手遮住了温妮莎的眼。“快睡吧，红鼻子。我们要说晚安了，诺克斯。”
床帐里重归于一片黑暗，温妮莎却仍旧眼冒金星：“我没懂……我不明白，西里斯，什么叫‘她是我’？”
“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黑暗中的西里斯失笑。“快点休息好吗？作为一个占着别人床的人，可不可以有点打搅我睡觉得觉悟？”
“但是我……”
“别想了，”他的手又摸上温妮莎的脑袋。“你想不明白的，快睡吧。”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温妮莎的头发，指尖从温妮莎的头皮和发间轻轻地滑来滑去。他似乎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又或者温妮莎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总之，她很快就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眼皮也沉重得不像样。
“西里斯……？”
“嗯？”他回复的很缓慢，像是在竭力不出声似的。可是迷迷糊糊的温妮莎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什么是……Play boy？”
“快睡吧，蠢姑娘。”温妮莎最后的记忆是西里斯的一声轻笑 ，以及额头上温温热热的触感。
温妮莎那天做了一个梦。
她好像又进入了化形梦境，这次她终于能够自己控制飞行了。她飞了很久，飞的很累，终于她遇到一朵鸢尾花得以停下歇脚，可是没几秒钟就看见对面一只大黑狗飞奔而来。她疲于奔命，可是很快就在鸢尾花丛之中迷失了方向。她最后力竭摔倒在一朵花上，心想着大不了就和那只大黑狗同归于尽。谁知当她昂着触角展动翅膀迎接大狗时，那只小熊一般的大黑狗却停下了脚步，只是将它湿乎乎的鼻子伸了过来，轻轻地触了触她的身体。
这只小熊一样的大黑狗，有一双深灰色的、满带着笑意和戏谑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五十三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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