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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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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德就这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卖命工作,杰克·凯伯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实际上他可能是最难啃的硬茬子,巧舌如簧,并且死咬着牙关——除非奈德完成这六个火枪手的“试炼”,否则他别想打探到火枪手的打猎队行走路线。瞧,在废土上掺和事情的结果就是要付出大把的子弹或者一些伤疤做代价,最不靠谱的事是——杰克·凯伯许诺的酬劳最后是由露西支付的,这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他带着狗,跟着这个叫做温洛克的男人走出了临时落脚点,仰望着蓝天和邻近的芳邻镇高耸的城墙的时候,温洛克拉了他一下。奈德注意到两人的目光相遇之后,对方立刻放开了手,开始絮絮叨叨接下去要去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不去这个……芳邻镇里面转转呢?”
“里面?你疯了吗?”温洛克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这里面有两伙人正在打仗,其中一方是我们,就这么跑进去会打草惊蛇的。话是怎么说的,我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隐藏,什么时候应该进攻。现在显然不是。”
“战略,哼?”奈德转身走向反方向,“你的计划是什么?”
“哼,那是我们的计划,听着。”温洛克深吸了一口气,“瓦解一个武装团体和瓦解一个城邦一样,都有一些技巧,除了那些文案工作和娘娘腔的繁文缛节,剩下的都可以简化成六块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从肥猪的身上拆下来。”
“嗯哼,哪六个?”
“粮草、军火储备、拾荒打猎队、商队补给线、军队士兵以及平民。我们要把这些一个个地除掉。”
“很有条理。这是你想出来的?”
“切,当然是露西想出来的。我说啊,哪有那么多麻烦的条条框框啊,直接进去杀光就行了。不过也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责任就是露西的。可别怪我。”
“策略是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将军和士官们拿的军饷比我们多。”
温洛克切了一声,“这我就管不着了,反正现在我们就去解决粮草的问题——吃的,就是食物……”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街边传来两个粗声粗气的大笑声,接着就有两个拿着步枪的超级变种人正在破烂不堪的楼房后面指着他们说:“看啊,食物正在讨论食物!”
奈德和温洛克就这么打了到了市中心之后的第一仗,但是这个光头比起普雷斯顿和加吉就逊色多了,他的枪法暂且不论,主要是让人光火,奈德空膛上弹的时候他不补枪老是想要躲在奈德的身后,奈德钻出墙角开枪的时候他也跟着冲出来散弹枪就在耳边爆响,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喜欢在见到别人爆出血花的时候放声尖叫,仿佛那是一生的宿敌死在自己枪下,引得两条街外的野狗都兴致勃勃地找过来。
奈德觉得这很有可能又是杰克·凯伯想出来的一次关于自己耐心的测试,回去之后他们得谈谈。
他在接下去的路途中一言不发,哪怕是在温洛克又在鞭尸并且尖叫的时候,只是为了降低打开这个人话匣子并再次尖叫的几率。于是令人尴尬的沉默伴随着一种奈德努力压抑想要宰了同伴的冲动的疲惫,他觉得狗肉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没有之一。
“我们这次要解决的事情就是粮食。”温洛克说,“食物”这个发音让狗肉很兴奋,它抬起眼睛望着温洛克。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根据温洛克说的,占领芳邻镇的帮派有一个粮食仓库,但是储量不多,也许是因为芳邻镇面积紧张或者不想引人关注。他们真正的粮食来源是北方一个叫做康提路口的居民据点,农民们定期将农作物交给芳邻镇,换取这批暴徒不把他们全家拖出去爆头。
切断了这个农场和芳邻镇的联系,这个帮派就没法维持正常运转了。
“我们……露西有什么计划?”奈德说。
“计划?什么计划?”温洛克东张西望着,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跨河立交桥上,黑灰色的河水从脚下缓缓流过。此时举目张望,会看到前方倒塌的树林和破旧的工厂,以及一条断裂的、歪歪扭扭的小路。他语气平平道:“哦,对……计划。我们要努力说服他们站起来抗争,反抗芳邻镇的横征暴敛,不再供应粮食。”
“这口气……我就当这是露西说的。那。你。真正的计划呢?”
“我哪有……”温洛克皱着眉,他抿了一下嘴唇,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背包,“反正只要让农夫没有粮食就行了,你可别多想,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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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提路口坐落在一间破烂、堆满重水桶的旧工厂以及一条臭水沟之间,电线杆上垂下的线路还在冒着小小的火花。它有着奈德见过的最大的农场,还有一幢平静的、一眼看上去没有窟窿、门口有围栏和哈布花的小房子。
他们看到一个深色皮肤的女人站在屋子前面的花园里,她穿着一件干净的裙子,手中拿着一块布慢慢地擦着哈布花的叶子。听到了脚步声,她抬起头,对陌生人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一瞬间奈德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200年前,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他们照料着生活,要担心的事情也不过是税收和汽车上的刮痕。他挥了挥手,“下午好,夫人。”
“下午好!我猜你们是金姆利先生和斯卡先生,我丈夫说来自芳邻镇的两位贵客今天会来收租,快进屋来吧。”女人走向了小屋的门。
奈德刚想说他们不是,但温洛克拉了他一把,他眼神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慢着,既然她已经以为我们是来问他们要粮食的人,那么我们就是!否则你看看她还会不会让我们进门。”
“我对这招没什么好的预感,也许我们应该说实话。”
“不不不,你不会以为这些普通人会认同什么理想社会的事情吧?他们会吓坏的,然后大家的下场就难看了。”
“如果这事出了什么意外,责任在你。”
“嘿,怎么能怪我?我们一起做的,记得吗?你既然要当我们的领袖,那就拿出点领袖的风度来。”
奈德翻着白眼,想说什么,但女人催促着他们,他只能瞪了同伴一眼,跟了上去。
这是多么热情好客的一家人啊,朴实的男主人大约五十多岁,穿着同样干净的花格子衬衫,略显浮肿,但嗓门很洪亮,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女主人热情好客,做得一手好菜,她出现在客厅里,新鲜的蔬菜和浓稠的肉汤很快上了桌子;还有他们的女儿,大概正在叛逆期,她穿着战前女孩的衣着,绑着蝴蝶结,面无表情地看着客人。除此以外屋子也很干净,窗台上种着花,柜子上的收音机里传出优美的爵士乐,墙上还挂着油画。
“那么,我们谈谈这次的租金问题吧。”温洛克一边往嘴里送着炖肉,吃得满嘴流油,“你们的农场看起来不错,我们什么时候能带走东西?”
“事实上,我觉得这中间有些误会。”奈德打断了他,“我们不是你说的那两个人。”
“金姆利和斯卡先生有事不能来了吗?”女人惊讶道,她看向自己的丈夫,男人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轻松,但很快就沉下脸,微微点头。奈德敢发誓男人点头的时候农妇的手攥成了拳头。不过她很快又换上了笑容,“不要紧,交给你们也是一样的。”
奈德微微皱眉,他为废土哀叹。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上的字谜游戏,人们的交际面竟然如此之窄。比如这家人所接触到的只有芳邻镇的收租人和庄稼。他端起杯子,从杯沿看着男主人。他正叉着一块铃薯,严肃地瞄着妻子,女人一直没有回头看他。而他们的女儿一直坐在那里,垂着一双眼袋极重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盘子。
晚餐很美妙,菜肴美味,主人好客(他们为了创造出愉快的聊天话题真的非常努力)。奈德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在吃饭的时候为了考虑如何说服这家人也是煞费苦心。
晚餐后,奈德叫住了男主人表示要和他谈谈。农夫点点头,让妻子收拾桌子顺便泡两杯热水来。
“茉莉,为什么你不带这位先生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农场呢?麦子长势很好,还有变种果——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过你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努力工作啊。”他又说。
既然要冒名顶替芳邻镇的收租人,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温洛克跟着农妇走了出去,走出去前他对奈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屋里只剩下奈德和农夫,奈德就直接进入主题,如果他们还打算在完全入夜之前回到总部的话,他最好快点了。“如果有一天不用再向芳邻镇上缴大量的粮食,我猜你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吧。”
“什么?不,不,先生,”农夫没料到奈德会这么说,他急切地说明道,“当那些该死的强盗看到我们的小屋子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这是受芳邻镇保护的农场,而不是可以随时想拿什么就能拿什么的肥羊。我们上缴的代价不菲,但我们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不是吗?请不要顾及这些,我们很感激,真的。啊,我知道最近有人在不自量力地挑战我们的老板的权威,我们会全力支持老板的!”
奈德看着他——自己原本想好的几十句话都白白准备了,这个家庭的极限是维持生活,而且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会为自由抛下一切的人,这些人已经被吓坏了。他该改变策略,用另一种方法说服对方。
“但是出了一些意外状况,关于……你家供应的粮食。”奈德说。
“出……什么事了?”
“当我们所服务的那位尊贵的先生……在准备宴会的时候打开了你的农场所提供的粮食时,我们发现了大量的蛀虫,我猜你们很久没有用杀虫剂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我……”农夫想了想,露出不确定的表情,“我们收割的时候没发现这类问题,我太太……”
“这不重要,先生。重要的是,尊贵的先生认为是你们的农舍出了问题。凑巧的是,前些天有一位老朋友答应提供更好的粮食,而且,我们的老板非常、非常生气。”奈德点点头。
“这可怎么办,请一定为我们说话!”
“我恐怕无能为力,我只是个跑腿的,所以,我只能建议你带着你的妻女去别处躲两三个月。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告诉他你们被一群强盗赶跑了,等老板气消了,你们就能回来了。”
男人正想说什么,院子里传来了农妇的声音:“亲爱的,你能来看看这些粮食吗——?”
“我很快就回来,丽莉会陪着你说说话的。”不等奈德回答,农夫急匆匆走了出去,而替代他出现的女孩则悄无声息地从帘子后转出来了。
女孩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脚步比猫还轻,她走路的样子像是战前动画片里的小妇人一样夸张,她拉起了窗帘,将房门轻轻带上。
“很多人说我很漂亮。”她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站在奈德身边,然后她突然出手粗鲁地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前两个收租人这么说了,前前两个也是……”
“等一下!你父母……”面对一个脱下了衬衣的女孩,奈德却本能地后退了一点,他试着把手臂搁在沙发上好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可惜并不奏效。
“你难道不明白,芳邻镇为什么一直使用我家的农场?并且保护我们?”女孩说,她捧着奈德的脸,尽量让瘦得皮包骨的胸膛靠前,“爸爸说,他们都喜欢我。”
“在我们之前还有……多少收租人?”奈德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开,随着他的手指,女孩手腕上的丝带松开了,露出皮肤上一道又一道丑陋狰狞的刀疤。
“我不在乎他们。”她甩脱了手,“但爸爸说……要让他们高兴。”
“事实上……我和其他人的兴趣有些不一样。”奈德看着她麻木的脸,忽然有一种隐约的预感击中了他,他的注意力被二楼的某个位置吸引了,虽然他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是这预感一旦出现就没法拒绝,他真的很想上楼,这种感觉就像在某个难题中挣扎了很久,最后脑袋里灵光一现,他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他说道:“我喜欢一些……余兴节目。”
“比如?”
“你……喜欢化妆吗?”奈德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亮片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