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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黑吃黑 ...

  •   黑花旗船靠了上来,海盗们呼啸着在桅杆间穿梭着,如灵猴般荡着绳索跳到了货船上,带着铁钩的舢板放下来牢牢的扣住了货船的船沿,狭窄的舢板踩在他们脚下象是宽敞的大道一样平稳,土匪们迎上跳过来的对手,却因为脚下的虚浮而战战兢兢,海盗们嬉笑着反而好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胡冷蝶的单刀砍向一个想要下船舱的家伙,可脚下一滑,不自觉的手一偏,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对手钻下舱去了。
      情势几乎是一面倒,很快土匪们还是屈服于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一个个萎顿在地,胡冷蝶虽然靠着身手灵活没有被活捉但终究不得不住手,海盗的刀指着他的弟兄们……
      “得手!”一个海盗欢叫起来,随着他的声音,他的同伙们也都大声欢叫起来,“叫老大过来!”
      卓仙衣心头一凛,老大?花玉潘要来了?万一被他认出自己…………
      过来的人不是花玉潘,但是卓仙衣认得他,这人并不象个行武粗人,一张方正的脸,显得非常可靠,他是十四舟舰队的前统领长老祁真。当年花玉潘反出轻车港,当时的五大长老中只有他一个人追随了花玉潘,这对于花群英甚至轻车港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个意外,祁真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并且忠心耿耿一直是轻车港上下的楷模,而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背叛了轻车港!
      关于他为什么选择了花玉潘,宁愿做个海盗也不愿为轻车港效力一直是个谜,当然谁也没有指望他自己来解释什么,因此卓仙衣对祁真的了解也只有这么多。
      祁真见过卓仙衣,但是那是在海战中男装的少年船王,对于目前那个掌着舵一脸惊恐的少女他并没有在意。他在看胡冷蝶,这个人令他的好几个手下挂了花,对于一个明显完全没有海战经验的人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再环顾一下东倒西歪的俘虏们,他们输在水土不服上,祁真清楚的知道。
      “谁是船长?”祁真问道。
      “我。”
      “我!”
      两个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发出,胡冷蝶惊异的看着另一个自称“船长”的人——童占祥。
      祁真有趣看着这两个人:“哦?”
      胡冷蝶叹了口气:“老童,别犯傻。”
      童占祥不理他,只是对祁真道:“这人上船以后就一直神志不清,老是以为自己当了老大,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祁真笑笑:“这样啊?”似乎是说笑,却突然出手,长剑直指胡冷蝶咽喉要害。
      这一招毫无预兆,童占祥大惊,失声叫道:“老大……”他突然住口却已经来不及了,话出如风。
      祁真淡淡道:“老规矩,船长和领航舵手放生。”
      有人动手将绑在胡冷蝶身上的绳索解开了,而去押舵手过来的海盗发出一声惊叹:“老大,这舵手是个小娘们儿……”
      哗!一群海盗们喧哗了起来,眼里放着异样的色彩:“女人~~”
      看着这样的眼神,卓仙衣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想干什么?!
      祁真道:“这是规矩,放生!”
      “噢——”失望声响成一片,卓仙衣则有些感激的看着祁真。
      松了绑,海盗们在海中放下一个木筏,上面放着一包干粮,一袋淡水,胡冷蝶和卓仙衣将被放在这个木筏上任意飘流。临被放下木筏前的一小段时间里,祁真一直在看着卓仙衣,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卓仙衣一愣,正想找说词搪塞,祁真摇摇头又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个人……”说完转身离开了。

      “放生?这叫见鬼的放生?!”飘了近两个时辰后两条船都已无影无踪,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海,胡冷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就叫放生……”卓仙衣苦笑。“在华海中得到的收获以后不能全数取尽,一定要取其中最好的回愦给大海,捕到的鱼中最大的两条必须放生,采到的珍珠最大最亮的两颗必须投回海中……这是传统,即使是海盗也必须尊从的传统,我们就是他们收获中最好的两个。”
      胡冷蝶瞪着她:“你好像一点也不急?”
      卓仙衣淡淡道:“急有什么用吗?”
      “那……那我们至少能做点什么!这木筏可一点也不安全!”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就在脚边漫延的海水。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什么?”
      “等着这木筏飘上某个海岸,或者——等死。”
      胡冷蝶跳起来,大叫:“求求你!说句人话!等死?你叫我等死!?”
      卓仙衣看着他,冷冷道:“除此以外,我想不出我们还能做什么,如果你想死得更快一点只管大叫大跳,不然就不要浪费体力。”
      胡冷蝶愣了半天,终于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坐在一丈见方的木筏上,谁也不说话,随波逐流,除了单调的海浪声,四周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死寂。

      过了不知道多久,卓仙衣感到自己快要虚脱了,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想,却觉得好像累得不得了,海风再也没有以往轻柔的感觉,每一阵风吹过都带走一些体力和水分……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胡冷蝶臭着一张脸,递过来一小块干粮。卓仙衣愣了一下,接过干粮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吞咽,好像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一块小小的粗糙的烤饼美味,因为这也许是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进食了。想到花玉潘如何处心积虑的要杀死自己,都没有得逞,如今却要这样默默的死要华海中,真是世事难料……
      轻车港的未来,冥花的下落,打伤父亲的凶手……一切的一切都要在这华海上结束了……
      “呵呵!”胡冷蝶忽然笑了起来。
      卓仙衣奇怪的看着他,莫非他已经紧张得疯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他的语声慢慢的,很有条理,不但没有失常反而有种面临死境的超脱。
      愣了一下,卓仙衣也笑了,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以前总是想,如果要死一定要死在海里,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如愿了。我喜欢海,从小就是,我被当成男孩子养大,在没有遇到我的师父和师姐妹前,一直是一个人,对谁也不能说真话。我只能跑到海边去自言自语……久了,我发现大海不但能听我说真心话,还能告诉我许多东西,它深不可测,就象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者。”忽然有心情说这些,卓仙衣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临死以前能有人听听自己说些心里话真是不错。“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未来的船王,他们倾其所能的教导我、帮助我,满心希望我能成为轻车港未来的依靠……我努力去做,不敢有半点疏漏,我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因为我是船王,所以我必须为他们而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空空的……”
      “是啊,空空的,却什么都放不进去……”胡冷蝶忽然接口,“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似乎所有的人都别有用心,猜测任何人心里的想法,随时准备反击。”他淡淡的说道,“每一天都过的丰富精采得足以失眠,可真的失眠了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看到卓仙衣停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笑了笑。
      “那种感觉叫什么来着?”
      “寂寞。”她轻轻的回答。
      “哦……是寂寞啊——”他轻轻的念着这两个熟悉得就象是自己影子一样的字。
      又是一段沉默。
      “对不起。”卓仙衣轻轻的说。
      “什么对不起?”他问。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比了比额角:“我当时太冲动了。”
      他笑了笑:“是我自己运气太好……”看着她的脸色又有点变,连忙道,“我以为你是男的,所以才……”
      卓仙衣轻叹一口气,现在这个秘密真的不会泄露出去了……
      “其实,那天我并不是想拿你当挡箭牌,只是怕你出去引他们上来……”胡冷蝶喏喏的解释。
      卓仙衣点点头:“可以理解,换做我大概也会这么做。”
      胡冷蝶笑笑:“那我们算和解了吧?”
      卓仙衣一愣,苦笑:“算是吧……和朋友死在一起总好过和仇人死在一起。”
      胡冷蝶哈哈大笑:“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天爷没理由让我们刚成为朋友就让我们死的!说不定海龙王会来救我们呢!”他虽然笑着说这些话,心里却也知道实在没有什么希望,只是见卓仙衣一脸颓然想令她高兴一些,没想到卓仙衣听了这话好像中了邪,抬头看了看天,又突然伸手在海风中比了比,然后她笑了起来。
      真真实实的开心的笑,她笑得象孩子一样,最后几乎跳起来。胡冷蝶傻傻的看着她又笑又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问道:“我说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么?”
      卓仙衣笑着拍他的胸膛:“你说对了!海龙王会来救我们的……”
      胡冷蝶呆了半天,苦笑:“没想到我们刚成为朋友,你就疯了——”
      卓仙衣一点也不在意他说自己疯,笑着摇头:“是真的!现在以日头的方向来看,我们正在向西南漂,按现在的风速,只要风向不变,大约两天后会我们会遇到它们!”
      “它们?”胡冷蝶一头雾水。
      “它们——就是住在华海西南海域的白鳍豚,那里的气候适宜它们在这里□□产子!我从小和它们玩到大的!”卓仙衣兴奋的说道。
      胡冷蝶摇头:“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告诉它们,我们遇难了,求它们救我们?”
      卓仙衣点头:“正是如此!相信我!海豚是最聪明的鱼!”
      不管胡冷蝶相不相信,木筏还是一迳的朝西南方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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