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三个火枪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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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整装待发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赵青三人一直没有马，现在五个人，三匹马，大家商量之下就让给年纪小的来骑。香香公主还是骑着她的红马，陈家洛的白马则载了苗若兰和石中玉，陈家洛和赵青步行。赵青暗笑自己恐怕一直是牵马的命。
香香公主身份的揭晓，对于赵青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苗若兰和石中玉跟了她日久，早学会了见怪不怪。而陈家洛，赵青认为他是个相当自持的人，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但陈家洛等人的身份对于香香公主来说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对于眼前这些“红花会的人”，因为帮助过她的族人，又救过她的姐姐，她已经认定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值得用最热情的礼节来接待。一路上就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甚至还俯下身拉住赵青的手，露出热忱的笑容。
赵青礼貌地报之以一笑，理所当然地望向了陈家洛。陈家洛则很是吞吞吐吐了一阵，才道：“她说，姐姐你……长得真美丽，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切！”赵青毫不留情地对他嗤之以鼻，“这也值得你开不了口？你不是在回疆待了十年吗，还不习惯人家回族同胞的表达方式？”
陈家洛被她噎得开不了口，只得望天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谁知赵青又凑过来，一脸神秘地问：“怎么，我跟翠羽黄衫长得很像吗？”
“你……”陈家洛简直没法说，“阿青姑娘，你就不能矜持一些？”
“人家是夸我，我为什么要矜持？我表达出很高兴才是礼貌吧？”赵青笑眯眯地顶了回去，不过想起他跟翠羽黄衫之间总有些“那个”，没再多问，只是转头正视着香香公主，认真地说，“谢谢！你也很美丽，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
说完了又看着陈家洛，往香香公主的方向一甩头：“帮我翻译。”
“你真是……”陈家洛完全不懂这个打着徐天宏的旗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怎么会有如此自来熟的态度和毫无顾忌的言行。只是现在也没法想太多了，香香公主多少看懂了他们的动作示意，正眨着眼睛等待他给自己解释“美丽的姐姐”又说了什么。
这两句简单的回语难为死陈家洛了。等他结结巴巴地翻译完，脸也不由得红了，仿佛这赞美是自己对香香公主说出来的一般。
赵青在一边暗笑，心想金大侠是以什么心态塑造出这个在相对开放的少数民族地区拘谨得像个道学先生的人物的呢？
然而香香公主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她一边大声说着很明显也是感谢和赞美的话，一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个祖母绿的戒指，套在赵青的手指上，然后和她紧紧地拉了拉手。
这回不用翻译，赵青也知道人家在表示亲热。出于礼貌，以及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的真心喜爱，她开始琢磨自己有什么可还礼的。她本以为自己一文莫名，但手伸进怀里的时候目光一下子亮了，顺手就掏出一只翡翠玉镯，也给香香公主戴在手腕上。
香香公主连声欢呼起来，抬起手腕珍爱地端详那只翠色欲滴的镯子，又对赵青说了好多听不懂但很亲热的话。旁边马上的苗若兰和石中玉早就看得眼热，也隔着马背开始交换友情的信物。
陈家洛的眉头迅速地跳了跳，转脸望向赵青。赵青便耸了耸肩。
“陈总舵主听说过‘闯王宝藏’么？”
翡翠作为玉石的一种，其实很晚才具有了现代的价值。清代早中期，珍贵的是就出产自新疆的和阗玉，直到清末慈禧太后钟爱翡翠，翡翠的价格才炒上了天。赵青拿出的这只玉镯，放到她的年代价值连城，可在目前的乾隆年间，也只以质地做工取胜。
如果不是真正对珠宝懂行的人，恐怕还不会认为赵青的出手有多么大方。
想到眼前这人是海宁旺族陈氏后人，他父亲陈世倌也是乾隆名臣之一，出身确是名门，不太好忽悠，赵青必须得给出个像样的解释。
“闯王宝藏？”
赵青知道他没听说过。这个年轻的陈家洛，和《飞狐外传》里那个大约也不是同一个人。就像两部飞狐里的苗人凤和胡斐并不相通，但在性格上多少有些相似一样，说不定遇到“那个”陈家洛，就是赵青他们穿到这里来，遇到“这个”陈家洛的原因。
“当年李自成进北京，对投降明官大事拷掠，抄家所获金银珠宝都充作‘饷银’。后来闯军事败了，这笔财宝就叫他一个亲信侍卫押运到辽东长白山藏起，打算以后东山再起，结果并没有机会使用。”
说着，赵青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书里好像是把李自成当正面人物塑造的吧？什么闯王军刀上刻着军纪，杀一人如杀我父，这‘闯王宝藏’的事，又该怎么说？金大侠你写书能不自相矛盾吗？
陈家洛好奇地看了看赵青：“那姑娘又是怎么知道这宝藏的？”
“当年李自成身边有四位贴身侍卫，胡苗范田，为首的胡侍卫就是押运宝藏的。这四个人各有后人，宝藏之事也就跟着一代代传下来了。你看兰兰，她家就是苗侍卫的后人呢！”
飞狐的剧情乱七八糟，赵青懒得多说，这么一解释，多半陈家洛会以为发现宝藏的是苗家后人，倒也没什么关系。
陈家洛果然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好像又多信了几分，对赵青随手就拿出价值不菲的珠宝也不再追究。跟着便若有所思：“现下这宝藏，是由苗姑娘的父亲保管？”
赵青“嗯”了一声，觉察出这话暗中的分量。
苗家只是李自成身边的侍卫，对宝藏没有所有权，所以才只能说是“保管”。否则，岂不是落个私吞宝藏的名声？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苗人凤和胡一刀的存在，只怕也会被陈家洛的这句话将上一将。
但赵青应答起来就轻松了：“差不多吧。不过必要的使费，还有像救济贫苦之类的事，苗大侠还是会动用的，要不然，不是抱着金碗讨饭吃么？”
“必要的使费”，当然就是赵青他们的用度。赵青可是来帮忙你们红花会的哦！你总不好说什么吧？
陈家洛确实没说什么，只是向白马背上的苗若兰看了一眼：“待我回到中原之时，还要请苗姑娘为我引见一下令尊。”
——哟，他这心思转得够快的！
赵青一下子明白这位红花会总舵主要干什么了，而他竟然也不隐瞒。
“苗大侠既然是闯王部下的后人，那么反清兴汉的志向，必与我红花会略同。到时还要请苗大侠仗义襄助。”
请苗人凤是借口，要钱才是真的。所谓闯王宝藏，既然是用作闯军的军费，就不是李自成的个人财产，更不是四大侍卫的。李自成再不怎么样，甚至是他直接逼死了前明崇祯帝，他建立的大顺朝也是汉人政权。这笔钱最公道的用途，当然是用在反清的事业上。
赵青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过，这位陈总舵主这么鸡贼呢？
“这件事，”看她沉吟的样子，陈家洛突然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回去也会跟徐七哥商量。”
“啊？”赵青第一反应是关我毛线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打着徐天宏的旗号呢。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徐天宏派来的耳目？红花会当家之间的相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赵青低头叹了一口气，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
……
如此一直向西，将将走到傍晚，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周围的温度已降了下来。所谓“早穿皮袄午穿纱”，大漠中的气候向来如此。大家就都拿出御寒的衣物，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忽然香香公主指着前面叫了一声。大家看时，见一只小鹿正从灌木丛中跳出来，蹒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张着一双无辜纯真的眼睛望向他们。
如果说动物中也有美貌的话，鹿无疑是其中之一。长睫毛，大眼睛，永远善良无害的神情，每每能令爱心泛滥的女孩子心都萌化了。
香香公主首先忍不住，跳下马来就往那边跑。跟着苗若兰也叫了一声，但石中玉已经抢在她前面跳下来，边跑边说：“我捉回来给你玩！”
赵青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家洛却突然叫道：“回来！”跟着又用回语叫了一遍。
就在香香公主和石中玉先后停步的同时，灌木丛的背后已经绕出几个人来，一望而知穿的是清军的号衣。但令赵青心惊的，是其中至少有三人，手里还端着火|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自己这一方。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状况完全出乎赵青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记忆里，原书在这个部分，陈家洛和香香公主确实遇见了三个或者四个或者五个……清军，但是火|枪？金大侠的书里怎么还出来火|枪了？
在正经的历史中，这个时期的战场上当然已经出现了火|枪来代替冷兵器作战，据说那位深得乾隆圣眷的福康安就是个玩枪的行家。问题在于现在不是历史啊！现在是武侠小说啊！用枪算犯规吧？
你这让大侠们还怎么混？像尼奥一样躲子弹吗？
赵青心里自管狂吐槽，脚下却一动不敢动，只是目光不断地来回扫视着，试图找到那不大可能出现的破绽。
“你们是什么人？”对面的清军先开口了，用汉语说了一遍，又用明显发音不正的回语说了一遍。
陈家洛等他问完，才回答了一句回语，又补充道：“过、过路的。”
赵青听他汉语也说得半生不熟，心里不由喝一声彩，觉得这总舵主别的不行，倒是装得一副好相。
“上次”是听见他装福康安，这次又装回人，口音维妙维肖不说，心思也是真细。
现在他们是在回疆，又有外氅掩饰不同的服饰，扮成回人当然比说是汉人要理所当然得多。
而那些清兵警惕之下，继续询问之余，枪口也都不自觉地转向了陈家洛一个人。
赵青默默地向前走了两步。一支枪口猛地对准了她，迫使她停了下来。
“你们不要、不要伤害小鹿！”赵青想着抗日神剧里鬼子讲中文的口音，把自己标准的二甲普通话说得支离破碎，“我妹妹想要！我们买！”
说着，她慢慢地伸手入怀，在对面的枪口下掏出一件东西，捧在手心。
大漠残阳的余辉下，她手里那颗几乎有十克拉的钻石熠熠生光。
“哈！”
离赵青最近的那个拿枪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把枪一丢就往她手上扑。赵青眉梢一动，竹枝就从另一只手腕底下翻起来，直接戳中了那人的左眼。
那士兵的惊呼顿时变成了惨叫，摔倒在地捂着脸乱滚。与些同时，两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赵青本能地向旁侧一滚，心里却觉得不好。这个时代的火|枪已经可以做到枪机发火，发射还是很快的，而且枪膛里不光填铅弹，也有铁砂，霰|弹枪似的，仓促间未必躲得开。然而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陈家洛已一跃跳过了与对面清兵的间隔，片刻之间，余下的几个清兵都已全无悬念地倒地。而那两柄火|枪，则被他甩脱的外氅卷裹着，落在了另一边，兀自冒着些黑烟。
香香公主这时才惊呼一声，奔向被枪声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鹿，把它抱在怀里。而石中玉和苗若兰则分别跑到陈家洛和赵青跟前，检查他们是否受伤。
“陈哥哥，你真厉害！”经过摘雪莲那次，石中玉对陈家洛已经亲切得接近狗腿，抢着跑去替他拣回外氅，很费了一番工夫拍打干净，才递回陈家洛手中。
赵青觉得，这小子就差吐个舌头，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了。
“玉儿还挺会看人的。”苗若兰在她身边笑着说。赵青瞥她一眼，没回答。
说石中玉会看人，不就是因为当初他一下子就崇拜上了苗人凤嘛！
而当香香公主转回来的时候，却遭到了石中玉严肃的批评。
“姐姐，你这样不对的呀！”这小子也学着赵青的样子，对香香公主说完，就转头看着陈家洛，似乎想请他翻译。
陈家洛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不对？”
大概是因为他崇拜的人表现出不同意的态度，石中玉的声音低了很多，但仍然据理力争：“为了救一头小畜生，让同伴都遇到危险，这样不对！”
“那么，”陈家洛很平静地回答，“我希望你问问她，为什么要救它，而不是直接就指责她。”
石中玉想了一阵，带着点“你就是护着漂亮小姐姐”的神情，还是向香香公主提出了问题。这一次陈家洛马上翻译了过去。
就算人再天真，香香公主也已经看到刚才局势的危险，和石中玉第一次问话的神态。因此她也换了一副郑重的模样，回答了几句回语。
陈家洛在翻译之前便已动容。他似乎很是花了一些时间，去克制住凝视香香公主的冲动，然后才开口道：“她说，这里是我们回人的土地。
“就算一只小鹿，也应该受到我们的保护，而不是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三个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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