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爱》陆千金

10、晋|江|独|家|首|发.0010

　　晋|江|独|家|首|发.0010

　　“芷萩，我后悔了……”

　　芷萩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她想象过，他终于放下偏执和仇恨，肯听她解释。可是当初她自始至终都没能等到，最终败走香城。

　　结果放弃他两年之后，她回到苏城，他却抱着她说，自己后悔了。

　　芷萩竟然没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反而有种迟迟到来的怅然。她闭了闭眼，一时间觉得满心疲惫。

　　“你先放开我。”

　　澹台冽收紧手臂，似乎不想放开。几秒之后，却还是松手。她转身回来，在暖黄色灯光下，像一支徐徐绽放的天堂鸟。身上那种特殊的清丽没人能模仿，一眼就让人心惊肉跳。

　　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怦然心动。可是骨子里的病态傲慢让他强壮冷淡，装着对她无动于衷。没人知道，她主动凑上来的时候他多高兴。

　　从小到大没什么东西能够真正属于他，可是灵芷萩出现了，就像一束光，那样刺眼地照亮世界。他兴奋得要发疯，原因在于他找到了天地初开时自己遗失的那根肋骨。

　　那时候多高兴，后来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有多崩溃。崩溃让他不敢再爱，让他怀着深刻的恨意彼此折磨。

　　芷萩回望他，初见的时候他才二十五岁，不经意间五年匆匆而过，原来他们早已改变，却不自知。

　　“我那时候喜欢你，是真心的。”芷萩靠到墙壁上，手指开始发|痒，她已经戒烟两年，此时此刻，却很想来一支烟。“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能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句话。我真心喜欢你。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走进办公室和你说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绝不会回头。”

　　“谁要你回头？”澹台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我们都不要回头。把过去的事情忘掉，创造新的以后。芷萩，给我个机会。以后我不再提那些事，我们重新开始……”

　　“你看过《春之雪》吗？”芷萩不愿再听，开口打断：“澹台冽，不是所有事都有机会重新开始。我高中的时候，学校食堂的阿姨给的饭菜很少，我每天都吃不饱。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食堂吃一顿饱饭。”她含|着泪摇头：“现在我每天都处于饥饿状态，却觉得很满足。你知道为什么吗？”

　　澹台冽被她的泪光灼痛了双眼，哑声道：“为什么？”

　　“因为我离开你了，靠自己的努力。自由掌控人生的感觉，真的很好。”

　　灵芷萩大步离开，躲在拐角处的陈汝佳惊慌失措地收起手机，捂住嘴蹲到大花瓶后。她死死握着手机，沁出一手细密黏|腻的汗。所幸灵芷萩和澹台冽都心烦意乱，两人都没发现她蹲在这里。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回宿舍之后，陈汝佳把视频和照片给带自己的经纪人看。

　　她惊魂未定地说：“要不我还是删掉吧？”

　　“这可是大料。”经纪人沈柠收缴了她的手机，“现在知道害怕，拍的时候怎么没手抖？”

　　陈汝佳低下头，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就像鬼迷心窍了一样。看见澹台冽和灵芷萩抱在一起，几乎下意识就躲到角落拿出手机偷拍。圈内有不少媒体都疯传他们之前有过一段，但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个噱头。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沈柠有点遗憾：“可惜没声音，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姐，你想拿它干什么？”

　　“知道你这手机现在是什么吗？”看见她摇头，沈柠继续说：“完全就是一摞人民币。”

　　灵芷萩回家后和远在香城的灵微益视频，微益从没离开她这么久，显然是想她了。抱着手机撒娇，揉着眼睛装哭，想让灵芷萩松口回香城。

　　芷萩看到他这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只好哄他，等过段时间就会香城去看他。所幸微益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得到承诺之后就满足了，没有多纠缠。

　　视频结束后她躺到床|上做面膜，考虑打电话给卓钦越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手机铃声响起，她捞起来一看，惊讶不已。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卓钦越就主动联系了她。

　　卓钦越想请芷萩吃饭，她立即答应，并选出时间，和他约在一处高尔夫球场见面。

　　说是高尔夫球场，其实球场里一幢幢环湖别墅办的私房菜馆才是重头戏。

　　芷萩进门的时候，该到的人基本都已经到场。卓钦越站在后院草坪上看远处的苏城中心，灯光闪闪地坐落在湖对岸，像一条璀璨的大裤衩。

　　“卓先生，真是财大气粗。”

　　“不及你声名鼎盛。”卓钦越朝她举了举酒杯，杯子里淡褐的酒液摇晃着，像琥珀。两人好几年没见，卓钦越却不显生疏，很快进入正题：“不多和你叙旧了，你贵人事忙，应该没时间听废话。我准备开个公司，主攻正剧和青衣。”

　　他说得极其轻松，开个公司，听来就像叫人开个西瓜一样简单。

　　芷萩撑到栏杆上，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那条大裤衩。灯火璀璨之处，唯有仰头仰望时才能体会出它的魅力。身在其中，就看不见这份耀眼。

　　“我是你第一个接触的艺人？”

　　“想听实话？”卓钦越勾起唇，“步丽仙是第一个。那时候你还没从香城回来，我拿到一个本子，很适合她。但她不愿意冒险，拒绝了。”

　　那部剧后来还是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非科班素|人接拍，结果一举成名，拿到了前年的金马奖影后。

　　芷萩忍不住笑出声，她从来就不是圣人，听到步丽仙吃瘪，每回都高兴得想跳起来。“她肯定很后悔，想想都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步丽仙很早之前就走歪了，拣了芝麻丢西瓜简直是她的一贯作风。这些年也没什么突破自己的角色，就在那一方小天地里沉迷于自己的颜值。不过她也走不了多久了，谁能吃一辈子流量？

　　“不过最近听说她接了安谨严的《生死桥》。大概率是被你刺激到，不得不尝试转型。”

　　“谢谢。”芷萩从侍应生手里挑了一杯果酒，一边和卓钦越说话，一边慢慢地喝。“是个什么样的剧本？”

　　“这是行业机密。”卓钦越抬起酒杯，和她碰了碰，挑眉道：“不签合约，无可奉告。”

　　两人对视一笑，仰头把酒喝干，才往里屋走。

　　芷萩道：“我身价很贵，你还有余钱请我？”

　　卓钦越张狂一笑：“再加是个訾茗落都请得起。”可惜訾茗落早已淡出圈子，保持着五年一部戏的低产量，其余时间都在神隐状态。“不过我听说，《生死桥》请到了訾茗落友情客串……”

　　“希望步丽仙的演技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芷萩口中带着故作的怜悯：“不然十个訾茗落都拯救不了她。”

　　回来之后她看过步丽仙的作品，电影根本不必提，电视剧勉强能看，但也仅仅到达及格线。等这届观众稍微成熟点，不再仅沉迷于盛世美颜，她的荣耀也就结束了。她自己应该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接拍《生死桥》。安谨严出了名的难搞，曾经有一部戏拍三年，最后一个月删光女主戏份，把十八线女配提成女一的壮举。灵芷萩笑着朝虚空抬了抬酒杯，并不真诚地祝步丽仙好运。

　　“看看合同？”卓钦越找出合同递给她，“在我能力范围内，已经给足你优待。”

　　灵芷萩草草看过一遍，没有立刻下决定：“我要请我的律师先看一遍。”她最不擅长看合同，条条框框看到头都痛。当初孤注一掷，看都没看就签字的合约，还是和澹台冽签的。现在她早已没那种勇气，能够一往无前地相信一个人。

　　卓钦越不以为忤，微笑着说：“小心谨慎不是坏事。”

　　话音刚落，灵芷萩手包震动起来。翻出手机一看，是沈皓珏的电话。

　　“芷萩，出事了。”沈皓珏鲜少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梁佳烨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