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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担心。 ...

  •   吕四脚店落在城外,来往的大多是仓皇逃命的通缉犯人,人员复杂,流动性极强,龙蛇混杂。一大早,刚开店便涌进了一大群江湖人士,店中热闹非凡。

      金燕子免了秦子阙送菜的活儿,说是宇文泰不在店里无法开张,还就让他做了堂倌的差事。换好了衣服,秦子阙刚一进店便听到了这群粗人放肆地谈话声。

      “正值朝廷五年换防之期,那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返京也合情合理罢。”

      “啧,那什么白马白驴将军,还不就是俱文珍身边的一条走狗,仗着阉狗整日在京城中横行,说是抓捕什么夜行大盗,大白天的,唬谁呢。”

      “哼,趋炎附势的小人。”

      秦子阙经过上几次的事件也学会了偷听的时候隔得远一些,听到这群人大肆诋毁甄义,心里怎么也不舒服。要是说起来,甄义还算是他的姐夫呢。十年之前,八侍郎一案,甄家受到牵连,原本甄家与秦家已立下婚约,无奈之下只得解除婚约。然而秦若嫣对甄义用情至深,待字闺中,十年未嫁,苦苦的在这长安城里枯等了十年。秦子阙日夜看着自家姐姐伤神,心里也不好受,十年足以天翻地覆,却奈何有情人甘愿等这山无棱天地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现如今甄义回京,秦若嫣的欣喜秦子阙这个做弟弟的看在眼里,虽然甄义拒绝了恢复婚约,但是二人有过约定,一旦抓住夜行大盗,甄义便娶秦若嫣为妻。反正秦子阙在心底里早已经认定了甄义是自己的姐夫,加上甄义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此时听到这些人在他背后议论,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但那些人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喝过几轮酒,一人又道:“哎,那秦尚书家的公子找回去了么?”

      “嗬,没有,听说这几日京城禁军都多了好几拨,看架势是要掘地三尺把人挖出来呢!这小子究竟什么本事,让俱文珍在这关头调遣禁军。”

      “我倒是听说那俱公公是有意要收秦尚书之子做义子的。”

      “义子?那阉人自己没本事了,就要抢别人家的儿子了么?哈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几人大笑起来。秦子阙躲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俱公公要收他做义子的事情已经传的是满城皆知了,而且听起来俱公公是不把他找出来就不会罢休的。

      “你在做什么?”

      后背被人一拍,秦子阙被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头去,见宇文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端着一茶壶看着他。刚刚这一吓让他差点把心从嗓子眼儿里吐出来,脚店里随便一个人他都惹不得,秦子阙可不想再被人用刀斧对着脑袋了。平复了下心情,瞥了一眼宇文泰,怪道:“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啊,神出鬼没的……”

      宇文泰莫名地挑了下眉,将手中的茶壶递到了秦子阙的面前,道:“少爷,上茶吧。”盯着面前的茶壶半晌,秦子阙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昨儿金燕子还说这是秘色瓷的……就分明就是西窑普通的青瓷嘛……”说着,接下了茶壶,瞪了含笑的宇文泰一眼,小跑着上茶水去了。

      这一天里秦子阙都劲头十足,脚底生风,期间金燕子从楼上下来一次,见这人如此卖力差点以为被鬼上身了,诧异地看了大半天,确认秦子阙没疯,这才荡到柜台后宇文泰的身边,捏着兰花指问道:“这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勤快。”

      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宇文泰将茶铫从小炉上拿了下来,手腕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将蒸好的茶倒了一杯在雕花的白瓷杯中递给了金燕子,方才说道:“许是有开心的事罢。”就连他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正如他手边的白瓷的茶碾上放置的碾轮弧线一般柔和。

      金燕子嗅了嗅面前散发清香的茶水,抬眼看到宇文泰这样的笑颜,不由得愣住了,脸颊竟是红了起来,羞赧地抿了口茶,拿着杯子匆匆地回了楼上。

      华灯初上,郊外的小脚店中也渐渐趋于平静,待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秦子阙不顾金燕子的叫喊,直接跑回了房里。从枕头下掏出了那件黑色的锦面绣花披风,在手中轻轻地抚弄了一下,抿紧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笑意。忽然,门后传来了开门声,慌张之间,秦子阙直接将披风塞进了怀里,揣着手转了过去。

      宇文泰恰巧走进屋来,见秦子阙一脸警惕,疑惑道:“怎么?”

      秦子阙只想着和那夜行大盗的今日之约,怕被宇文泰发现端倪,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似的,佯装镇定道:“没啊,没事儿。”嘴上说着,但双手将怀中之物抱得更紧,神情极其不自然。宇文泰当然也看出来了,抵唇偷笑了一下,却像是没发现似的,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踱步到案前,拿起了《论语》,借着烛光看了起来,似是毫不在意一般。

      “咳咳,”秦子阙轻咳两声,“我……出去一下,你晚上不用等我了。”说完脚底抹油似的窜出了房间。坐在屋中的宇文泰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虚掩着的门,笑着摇了摇头,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从后院翻出来之后,秦子阙一路小跑朝着后山的方向奔去,生怕晚了与夜行大盗的约定。郊外山间寂静一片,没一点灯火,四周虫鸣声渐起,夜风习习,一心赶路的人长发飞扬,俊俏的脸上渗出了些许汗水。等到秦子阙来到昨日那条小溪时,景还是那样,只是没了昨夜的皎月当空,漆黑之间多了些诡异。

      “喂!”秦子阙见四下无人,沿着河边走了几步,喊道:“夜行大盗!我来还你披风了!”

      空有他一人的声音回荡在山中,秦子阙只当那夜行侠还没有来,坐到了大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小腿。万籁俱静之中忽然响起了几道声音,秦子阙一个激灵,倏然起身,站在大石上四处张望,生怕夜色之中那夜行侠瞧不见自己的身影。

      就在他四处张望之际,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风呼过,脑后猛地一痛,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披风落到了地上,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生疼,刚想要伸手揉一揉,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剪在了背后,动弹不得。心中暗道不好,他奋力扭动起身体想要挣脱,奈何这绳子绑的实在是紧的厉害,奈何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醒啦。”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秦子阙心中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只见桌前烛火下,一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岔着脚举着坛子喝酒,定睛一看心中霎时间凉了下来,坐在那儿胡子拉碴的小眼武夫不是郑飞龙又是谁!

      郑飞龙一边坐在那儿喝酒,一边瞟向缩在墙角的秦子阙,冷笑一声,道:“哼,那日因为你让我在脚店里出尽洋相,今儿你可想明白我找你是为什么了?为了等你落单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秦子阙脑中思绪飞转,左右他也打不过郑飞龙,为了自保只能认栽,连忙说道:“这位壮士!那是是我莽撞了,不想冒犯了您,您有大量,放了我吧,您要是送我回去,我秦子阙定有厚礼相送!”说罢还在地上向前蹭了蹭身子。

      “秦子阙?”郑飞龙皱起了眉头,就连手中的酒坛也放到了桌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地上的人,怀疑道:“你就是那满城禁军找寻的秦尚书之子秦子阙?”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秦子阙咬紧了下唇,犹豫一下,挺直了腰肯定道:“没错,我就是秦子阙,壮士若是放我走,我爹绝不会亏待您的!”

      “你真是秦尚书的儿子?”郑飞龙起身朝秦子阙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捏住了他的下巴,端着他的脸左右晃了两下,咋舌道:“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沉得像头死猪,你若真的是秦子阙,那你就和你那没用的爹一样,就是俱公公身边没用的一条狗!”

      粗鄙之语砸进了秦子阙的耳朵里,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郑飞龙,啐了口痰,甩掉了刚刚那讨好的样子,愤怒地吼道:“欺人太甚!我秦子阙士可杀不可辱!你才是狗!”

      “你说什么?不可辱?”郑飞龙哈哈大笑两声,猛然间眼中狠厉起来,一巴掌甩到了秦子阙的脸上,扯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去你的不可辱!”

      练武之人下手没轻重,秦子阙从小到大没挨过打,被郑飞龙一巴掌直接打的眼冒金星,嘴角裂来了,血腥味混了满嘴,原本白净光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一下就肿了起来。他就被郑飞龙拉扯着从地上勉强撑起身子,哼笑道:“去死吧你!”

      郑飞龙被气的不轻,狠狠地将秦子阙甩到了地上,一通拳打脚踢,一边打嘴里还污言秽语地狂骂。秦子阙无力反抗,蜷着身子坐在地上静静地受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了,身上越来越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嘭——”

      一声巨响,茅草屋的木窗应声炸裂。秦子阙对自己施暴的人停了下来,他只听到郑飞龙“哇呀呀”的叫声。朦胧之中他隐约看到郑飞龙双手举着大斧,和一个金面的黑衣男人缠斗在一起。

      “夜……行侠……”

      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秦子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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