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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顽皮? ...

  •   “公公,秦公子到了。”

      传话的小太监躬着身子小步走进书房中,低眉顺眼地朝坐在案前的俱公公禀报。俱文珍一身白色纱织长衫,斜倚在雕花木椅上,翘着小指正在看着奏折,闻言抬起头来,轻声道:“请秦公子进来罢。”说着又垂眸看回了奏章。

      小太监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人进来了。秦子阙稳步走进书房内,一袭素色绣金丝锦衣,碧色玉带缠腰,羊脂玉冠束发,几缕长发落在额前,他杏眼含笑犹如璀璨星河,嘴角微扬又带着些少年风流的佻达,本就俊美无比的美少年,此时就更如皓月破帘一般飘逸脱俗。走到俱公公书桌前,秦子阙拱手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参见俱公公。”那声音似泉水击石一般悦耳。

      俱文珍闻声朝秦子阙看去,只一眼便怔住了,捏着奏章的手也不自觉收紧,眼前这风度翩翩不卑不亢的佳公子让他依稀回忆起了些什么。不过只一瞬,他脸上的惊讶褪去,换上了一副满意地神情,放下卷轴,扬了下手道:“久闻秦尚书家公子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秦子阙放下手,也不畏惧,直直地看向坐在台前椅上的人,朗声道:“今日晚辈前来正是替父谢罪,也多谢公公您调用禁军寻我。”

      “前几日你离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让咱家听听,也好替你出头。”俱文珍这话说的巧妙,秦子阙是受了委屈,但是秦家上下的性命全在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公公手里,虽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直说,只得恭顺地垂下头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少不更事,顽劣成性,家里爹爹管的严,这才逃出去风流了,竟然劳动公公您操心,当真有愧。”

      俱文珍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一席话听进去多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让你给咱家做儿子,你可是委屈了?”

      表情一滞,秦子阙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握,蹙了下眉头,旋即露出了开朗的笑脸道:“怎么会,今日晚辈前来也正为此事,”顿了一下,扬手让下人将随行送来的两个漆木大箱子抬进了堂内,“这些是我爹派我送过来的认亲之礼,还望公公笑纳。”

      “哈哈,”俱文珍满意地大笑两声,放下手中的茶碗,挑眉看向顺从的秦子阙,缓声道:“好,都说秦尚书生财有道,家中奇珍异宝无数,咱家今天也开开眼。”秦子阙抿嘴暗笑一声,表面镇定地将献宝清单递到了小太监手里,盯着那小太监把单子送到了俱公公的案前。

      俱公公撩起衣袖,翘着小指展开了清单,瞬间眼前一亮,低笑两声赞叹道:“秦尚书果然是大手笔啊,有些东西,恐怕宫里都没有这么齐整,佩服,佩服啊。”这赞叹的话却又透着些讽刺,落到秦子阙的耳朵里,这人倒是抿着嘴将头别到一旁偷笑了起来,见俱文珍频频点头,敛起笑意说道:“还劳烦公公您在上面盖个印,我回去也好和我爹有个交代。”

      “好。”俱文珍点了点头,对小太监道:“那我的印来。”不一会儿那小太监便捧着一个大木盒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摆好印泥退了下去。

      秦子阙看似恭敬地站着,却偷偷地踮起脚尖朝书桌上瞄过去,他看着俱公公拿起那个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印章按在了清单上,松了口气,眼珠一转,倒像是得了便宜的小猫,垂下脑袋轻笑了一下。等到清单被送回到手里,他拉开一角,看到上面印着的俱府朱印又是一阵窃喜。将单子放进袖子里,又道:“我爹说,认亲是大事,所以今日只是见面礼,等到开祠之日会遍请长安名士,再行认亲大仪。”

      他的表情无比真诚,看的俱文珍心生疼爱,连声道好,看向秦子阙的目光也是宠溺满溢。

      “哦,”秦子阙忽然一声,想起些什么,慌忙从腰带中掏出两把铜钥匙,双手奉上:“这是箱笼的钥匙,差一点就忘了。”说着将钥匙交与了一旁的小太监,拱手道:“若无其他事,那子阙先行告退了,请您慢慢品鉴。”

      行礼之后转身刚要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俱公公那悠然的声音。

      “慢着。”

      秦子阙脚下一顿,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背对着俱文珍蹙了下眉,双掌在身前握紧,深吸口气,回过头又是一副笑颜如花:“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狭长上挑的凤眼眯起,俱公公打量着秦子阙,直到漏壶滴答一声才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秦尚书这么客气,我也免不得送些回礼。”一扬下巴,左手边候着的太监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立刻呈上了一个木盒,以檀木小碟托着奉到了秦子阙的面前。

      “这个锦盒交给你的父亲,告诉他,奏章一事不用担心,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俱文珍不紧不慢地说道。

      接过锦盒,秦子阙双手紧紧地抠着盒底,却只得答应道:“是,多谢俱公公。”说罢又深鞠一躬,转身大步朝堂外走去。只是一转身,脸上的笑意散尽,眼中只剩下恨意,他白净胜雪的衣摆飞扬,快步走出了俱府。

      待到秦子阙离开了,俱公公这才长叹了口气,扬手点了下大堂之上的两个朱漆木箱,对身边的侍奉太监命令道:“打开。”太监得令,掏出钥匙撩起木箱上的红布,打开了箱子,顿时间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跪到俱公公面前,惊慌道:“公公,这……”

      俱文珍一愣,仰头朝箱子看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称赞道:“好,好,果然是足智多谋胆力过人,和那人一样,没让我失望。”

      堂中,空荡荡的两个箱子甚是显眼……

      再说秦子阙,离开俱府上了马车就连忙催着车夫快走,要是让俱公公发现了箱子是空的再找他问罪就逃都逃不掉了。满意地看着清单上的印章,还好他先骗得俱公公盖章,这礼反正他照单送了,有了印章就表示俱公公照单收了,再要问罪可就有理了。

      但是这些得意又瞬间化为了忧愁,他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么……如果真的可以,他倒是愿意如那夜行侠一般,剑逸江湖,洒脱不羁……

      回到秦府,秦子阙连秦尚书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被扔进了小阁楼里。坐在书桌前,掏出俱公公给他的锦盒,打开来,三颗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赫然出现在眼前,通透温润的夜明珠霎时间让房间都亮堂了几分,虽是稀世珍宝,但秦子阙仍旧嗤之以鼻,感慨道:“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去给一个阉人做儿子……做梦!”说罢,手掌一挥,锦盒应声落地,夜明珠滚落到地上,染上了灰尘。

      “谁惹到秦大公子了,怎的如此生气?”

      忽然间,窗外传进了一道戏谑的声音。秦子阙精神一振,连忙跑到了窗边,窗户被木板封得严实看不到外面,他只得贴在窗上,兴奋道:“是你!”

      “是我。”

      “你来做什么?”秦子阙不解道。

      窗框被轻扣两声,立于窗边的身影微微一动,沉声道:“你觉得我来做什么?”

      “带我走吧!”秦子阙双手扒在木板上,急切地说道,如果他不能离开这里就真的要被留下做俱公公的儿子了,见窗外没有动静,又高声道:“求你了,带我走吧!”语气近乎是哀求。

      “你都不知我是谁,为何要我带你走?”

      秦子阙心急地喊道:“你不是行侠仗义的夜行侠么!你不是无所不能么!你不是救了我两次么!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罢!”他握拳狠狠地砸在窗框上,眼睛激动得充血,嘴唇微微颤抖着。

      窗外的人又沉默了半晌,方才缓声道:“我被全长安城通缉,终日亡命天涯,带你走就是害了你,我……”像是哽咽了一下,“怎可带你走……”

      “呵,”秦子阙轻笑了一声,眼底尽是失落,他的手缓缓地从窗边滑下,头顶着冰冷的墙壁,低声道:“罢了……什么狗屁大盗,什么行侠仗义,欺人之谈而已……”他知道他不应该怪夜行侠的,但是现下秦子阙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将自己的怨气发到谁的身上了,直觉窗外的人不会与他生气,心底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我爹让我去给俱文珍做儿子……他怎么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啊……”又是一阵心寒。

      窗外的人静静地听着屋中人近乎呓语的话,慢慢地抬起一只手贴到了墙壁上。二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秦子阙头顶的位置与夜行侠手掌的位置恰好重合在了一起,一墙之隔,却又天涯之远,只是两人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个诉说,一个聆听。

      月色如水,寒夜未寝,谁话凄凉……

      屋内的人渐渐没了声音,秦子阙说累了,竟倚着墙壁睡着了。窗外的金面黑衣的侠客独自矗立了许久,这才轻功飞去,一路到了郊外树林中。他抬手脱下了面具,宇文泰那张英俊潇洒的面孔现在了月光之下。他看着手中的面具,自嘲地咧嘴笑了一下,猛地将面具摔到了地上,乌黑的眸中满是哀伤。他运功在树林中泄愤似的乱打一通,直至周遭的树木皆遭了殃才气喘吁吁停下手来。望着自己那在冷月华光下泛起亮光的面具,懊恼道:“你这个废物……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就连他,你都救不出……废物……”

      他不是不愿带秦子阙走,而是,他回京的目的还未达成,加之他现在自身难保。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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