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chapter 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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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汉京大学的学生都已经放寒假了，但老师还没有完全离开。
总有几个教授是需要借用寒暑假时间做项目的。
夏彦带着萧还帆进入院楼，和一楼传达室的阿姨打过招呼，得知院长还在楼上办公室。
传达室的阿姨仍然记得夏彦，她甚至能喊出夏彦的名字。
院办大厅里摆放的都是各届毕业生送的纪念品，墙上还有一张大展板，是近几年来法学院学生做过的国家级和省级项目。
如果当初萧还帆没有阴差阳错地给夏彦捣乱，那么夏彦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张展板的醒目位置。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件事，但默契地没有提及。
夏彦带着他走上三楼，院长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黄院长低头翻阅着资料，没有发现来的人。
夏彦轻轻敲了敲门。
黄院长头都没抬：“进来！”
夏彦笑着叫了一声：“黄教授。”
院长是行政头衔，教授才是学术头衔。
汉京大学的老师，总是喜欢学术头衔多过行政头衔的。
黄院长抬头，目光有些迷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是夏彦吧？零六，不，零八级的是不是？”
“我是零七级的。”夏彦走过去和站起来的黄院长握手，引导着他回忆：“您当初给我们上刑法课和刑诉来着。这次来没什么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您。”
“哦对，就是。”黄院长终于把眼前这个人和印象中的学生对上了号，能受到学生的欢迎，毕业好几年后还来单独看望，他也很高兴：“我记得，当时你还是院刊的编辑来着。”
他连忙邀请两个人在办公室沙发坐下，又去给两个人倒水。不过萧还帆主动拿过电热水壶和一次性纸杯，给三个人都倒上了。
黄院长看萧还帆也非常眼熟。
他不太好意思直接问他的名字，迂回地问道：“你是哪一届的？应该是比夏彦高几届吧，导师是谁？”
萧还帆放下电热水壶的手顿了顿。
时城好几年都在资助汉京大学法学院的科研基金，他和这位黄院长在基金签约仪式上是见过的，黄院长还客客气气地专门过来对他表示过感谢。
他以为黄院长还记得自己，所以才没一开始就自报家门。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和夏彦相处久了，萧还帆已经适应了时不时来点尴尬，于是淡然回答道：“黄教授好，我不是汉京的学生，是陪夏彦一起来的。”
夏彦也在一旁笑着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有对象了啊？”黄院长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度，对于本院的学生能找到对象，他是和南门的保安大叔一样的喜悦心情。
热切地问萧还帆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怎么称呼？”
萧还帆自然而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黄院长：“我叫萧还帆，在一家私企里做管理工作。”
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并没有过度谦虚，他事实上也的确是在一家私有企业从事管理。
只不过他的管理岗位是总裁，而他们家又在企业里拥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而已。
黄院长接过名片，扫眼就看到了 ——
“时城控股集团”
“执行总裁”
“萧还帆”
……
在这个瞬间，黄院长终于想起了他在时城集团对学院资助基金的捐赠仪式上见过这个人。
这下轮到黄院长尴尬了：“哦，你是，你这是，时城，时城我记得的……”
夏彦连忙上前解围，对黄院长道：“他就是陪我来的，教授您不用管他是什么公司的，就当也是您的学生。”
黄院长连声说道：“好的，好的。”
三个人闲聊了一下学院目前的情况，不过黄院长明显对萧还帆没那么热情了，只是更加客气。
在得知夏彦目前在华讯工作以后，他说道：“你是很会做研究的一个人，就读到本科，可惜了。要不要来我这再读个研究生？凭你的能力，可以带本科生单独做几个项目。”
“没法再读书啦。”夏彦笑眯眯地说：“离开学校太久，已经没有那种单纯的钻研精神了。”
黄院长表示很可惜，但也没有强求。
又问萧还帆道：“下个月燕华大学的百年校庆，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收到了。”萧还帆不假思索地说：“不过我父母都是燕华的校友，他们去了我就不用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还帆读懂了黄院长的问话技巧。
黄院长在拐着弯问他是不是燕华的！
的确，四大之中，燕华是富贵子弟最为青睐的一所学校。
燕华大学硬件设施好，又重视学生的生活舒适度。一开始也许没有那么多的有钱人家选择这群学校，但当选择这所学校的权贵人家多了，自然就会吸引更多的权贵人家。
所以像萧还帆这样的家庭出身，如果不是出国留学，一般都会选择燕华。
萧还帆连忙找补：“不过我是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的书，不是燕华的校友。”
——虽然他当初收到过燕华的录取通知书。
但为时已晚，黄院长看他的目光更为疏离而客气了。
汉京大学历来就有瞧不起有钱人的传统，也有着瞧不起燕华大学的传统。
汉京大学法学院犹甚。
黄院长没有当场表现出来对他的瞧不上，已经是看在连续几年资助科研基金的面子上。
然而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夏彦说：“我们汉京的毕业生，一定要守住本心。现在外面是物欲横流的资本社会，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千万别被金钱迷住了眼睛。”
夏彦忍住笑，谦虚地点头称是。
告别黄院长之后，夏彦从院办一楼大厅走出来，经过传达室门口被阿姨叫住：“夏彦！”
夏彦看过去，阿姨手中捏着两张明信片，地上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纸箱子，高兴地对她说：“我就记得有你的明信片呢！当初你毕业了也没来领，再过两年，可能就要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啦！”
夏彦连忙走过去接过明信片，向阿姨道谢，又帮忙收拾好纸箱子，这才离开。
萧还帆揽着她的肩，趴在她耳边看：“谁寄给你的？”
“大四那年到国外读研的两个同学。”
夏彦朝他扬了扬明信片的内容，上面其实也没写什么，只不过是几句祝福的话语。
然而隔了几年又收到，有着不一样的开心。
她拍了拍萧还帆的脸颊，嗔怒道：“你到国外出差旅游那么多次，都没有想过给我寄一张明信片。”
“那有什么。”
萧还帆不以为意地回答：“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了，你不需要用一张明信片来思念我。”
夏彦似笑非笑地说：“别轻易允诺一生。”
萧还帆不高兴了：“你怀疑我对你的爱吗？”
“不是怀疑。”走到了人烟稀少的玉兰街道，夏彦停下脚步。
她环住萧还帆的脖颈，仰望他的眼睛，目光如星空般真诚：“你这一刻爱我，是真的爱我，也想要与我共度一生。可是生活是不断变化的，人的思想也是不断变化的。你不能为以后的自己承诺，这对以后的你不公平。”
萧还帆不明白夏彦的意思：“你说话像个诗人。我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你喜欢顾城的诗。”
他觉得夏彦仍然对他不够信任，试图证明自己的衷心：“你还记得你摘抄过的顾城的诗里，怎么说的吗？”
萧还帆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念道：“我的爱人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转过头去。”
他对夏彦说：“你是我的爱人，我永远不会转过头去。”
“我早就不喜欢顾城了。”
可是夏彦却打破了他营造的旖旎气氛，说道：“顾城是一个太过于任性的人，他以为自己永远爱谢烨，也以为谢烨会永远爱他。可是我越来越明白这世上沧海桑田人事变迁，是不能保证什么永远的，当他的妻子谢烨终于忍受不了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悲剧。”
谢烨向顾城提出离婚，顾城用斧头将谢烨杀死在新西兰岛，然后自杀。
很多人都因为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而喜欢顾城。
再加上少女时期的夏彦是很有文艺情怀的，于是也入了顾城的坑。
很快她发现顾城是个疯子，就不喜欢他了。
夏彦对萧还帆说：“我只求你这一刻是真的，你每一刻都是真的。”
她望向萧还帆的眼瞳，像是用细微的雨望向一丛玉兰。
“我希望你对我说的每一句情话，都是真诚的。”
她说：“如果你有一天不爱我了，也不会变得虚伪，不会变得懦弱。你在我面前永远是真诚的，值得信赖的。如果你爱我，你会让我感觉到你爱我；如果你不爱我，或者这份爱情消退了，你也会认真地告诉我，让我们一同去思考补救这份感情还是放弃。”
萧还帆听着她清亮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小瞧她了。
在爱情这件事上，夏彦比他的思维更加通透。
“好，我答应你。”
萧还帆承诺道：“我爱你，我会不吝啬表达我的爱；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我会坦坦荡荡地告诉你，不隐瞒不逃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爱情存在还是不存在，我都会做你最可靠的朋友，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他亲吻夏彦的眼睛，又亲吻她的唇。
白玉兰树的花瓣飘落在他们头顶，而亲吻如仪式般庄重。
“让你做一个不疯癫的诗人，让我做一个不会忽然转过头去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chapter 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