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之绚烂(清穿）》凤羽清荷

9、叁 当职 【命里有时终须有】【上】

　　自那日九阿哥他们来过之后，冷嘲热讽的人不胜枚举，但她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也许碍于我阿玛，所以我过了数月太平日子。

　　今日是复选的最后一日，明日就要终选了，我的去留也终于有了着落。

　　复选，考得是宫廷礼仪、诗词歌赋，当然若有其他才艺者亦可展示一段。

　　主考，依旧是户部。

　　宫廷礼仪，因跟在管事嬷嬷后面学了一个月，所幸答得还算顺溜。

　　至于诗词歌赋，考官先是这么问的，“完颜若悠，你的‘悠’字是取自哪？”

　　“回大人，取自东汉末年杰出的军事家——曹操的《短歌行》。”

　　“噢？愿闻其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你可知，这还另有出处？”

　　“知道，《诗经郑风子衿》里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户部官员不住点头。

　　有人忍不住再问，“王相编纂的《女四书》有看过否？”

　　我暗叫不好：这《女四书》我还真没看过，就看过《女诫》。

　　“回大人，奴婢只看过《女诫》，如若大人不介意，请让奴婢言明。”

　　“讲。”

　　“女诫分七篇，其一，卑弱，女曰弄瓦，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恪尽本分。”

　　“其二，夫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若要维持义理之不坠，必须使女性明晰义理。”

　　“其三，敬慎，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刚柔并济。”

　　“其四，妇行，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

　　“其五，专心，贞女不嫁二夫，专心正色，耳无淫声，目不斜视。”

　　“其六，曲从，善事公婆，逆来顺受，曲意顺从。”

　　“其七，叔妹，事识大体，不一意孤行。”

　　细数完七条后，本有些面部生硬的考官也都展露笑颜。

　　“那不知姑娘有何才艺？”

　　听完，我心中不由一阵暗恼：我去，还有完没完了！

　　面上还得笑脸相对，“如若各位大人不嫌，奴婢就献丑画幅画吧。”

　　说着，走到桌前，铺开纸张，撩起袖子，将毛笔蘸上墨水，提笔挥毫。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不日，一幅老叟面山赏瀑图便完成了，我题了字，盖了印，就交了上去。

　　斯以为这幅图只是段小插曲，未曾上心，却不知新的乐章早已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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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届应选秀女人数众多，而复选不同于初选，才留下十几人，泾渭分明的差距如此之大，令人叹息，挑选也极为严格。

　　被撂牌子的有人淡定、有人窃喜、也有人失望和不敢相信。想来，我属于后者，想留的没能留，不想留的却偏偏留下了。

　　终选的地点在御花园内。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早早被嬷嬷催促起身，天未亮，就开始着衣、敷粉、梳妆。

　　秀女分成三人一组，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绛雪轩的东西暖阁等候。

　　雨后初晴，微风吹落轩外木槿，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细碎红蕊。

　　我、兆佳梓桐、富察惠宁，三人一同被引导内监领着走入御花园。

　　先下跪行礼，然后一齐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内监唱名然后一一出列参见。

　　“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之女富察惠宁，年十四。”

　　富察惠宁脱列而出，身姿轻盈，低头福了一福，声如莺啭：“臣女富察惠宁参见皇上、娘娘，愿皇上万岁万福，娘娘千岁吉祥。”

　　坊间早有传闻，自佟佳氏去后，康熙爷再未立后，故，选秀时康熙爷坐主位，皇贵妃、妃嫔则依品级分列于东西两边。

　　“可曾念过什么书？”苍劲浑厚之声传来，语气颇有兴趣，想来提问者便是当朝皇帝——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

　　“臣女愚钝，甚少读书，日里意在妇功，只看过《女则》、《女训》，略识得几个字。”

　　康熙“唔”了一声，略有失望的口气道，“朕以为你会跟你阿玛一样，博学多才。”

　　“回皇上，阿玛自小教导我，‘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后宫不可语朝堂，臣女亦志不在此。”

　　“……”

　　气氛有些尴尬。想必此类“后宫不可干政”的话，并未在众目睽睽下说过。

　　“哈哈……难得马齐的女儿如此识大体，惠妃，你觉得如何？”康熙倏然一笑，话锋一转。

　　一道和颜悦色地嗓音自左侧传来，“臣妾也觉得女儿家应以针线女红为要。”

　　“既是如此，就让她留在你那吧，由你亲自督导，届时朕会来查看。”

　　“臣妾遵命。”

　　富察惠宁闻言，微微一笑答，“多谢皇上。”

　　“富察惠宁，延禧宫留。”

　　司礼内监见状，立马哑着尖细嗓音喊道，“兵部尚书兆佳马尔汉之女兆佳梓桐，年十四。”

　　兆佳梓桐上前一步，跪拜如仪，满头珠翠、衣角裙边尽皆发出轻微唏娑碰撞的声音。

　　“臣女兆佳梓桐，叩见皇上、娘娘，愿皇上洪福齐天，大清国运昌隆，愿各位娘娘千秋万载，万福金安。”

　　“嗯，起来回话，不必拘礼。多日不见，朕瞧你这丫头，嘴皮子是愈发灵巧了。”话语透着笑意，看来康熙的兴致不错。

　　“皇上谬赞了。”兆佳梓桐面容清清淡淡，眼瞳平静无波。

　　“只是，不知你琴艺是否见长？”康熙笑着问道。

　　“……”

　　许是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康熙继续笑着问，“丫头可愿为朕弹奏一曲？也让众人一饱耳福。”

　　“臣女遵旨。”

　　在康熙的示意下，一名婢女捧着早已备好的瑶琴置于石桌上。

　　兆佳梓桐轻移莲步坐在瑶琴前，莲指轻弹，曲调优雅，节奏舒缓。

　　夕阳西下，晚霞斑斓，渔歌四起，五彩斑斓的画面从我脑中浮现。

　　曲调似夕阳映照万顷碧波顷刻而出，让人如痴如醉。

　　“春雨初开弄柳丝，渔舟唱晚寸阴移。庙堂时注黄淮事，今日安澜天下知。”

　　一曲终了，犹如余音绕梁，久久拨动人弦。

　　伴随一声清脆地掌声响起，紧接着跌昂起伏地掌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丫头，这次与先前所弹的《高山流水》相比，可有过之而无不及！德妃，你说是不是？”康熙听完，笑说道。

　　“是啊，此曲精妙，琴音清丽，曲调轻扬，实为佳品。臣妾只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一个坐在右侧，容貌娇艳的女子娇笑着附和着，“只是臣妾才疏学浅，未曾听闻，不知此曲为何名？”

　　“渔舟唱晚。”

　　“渔舟唱晚？”康熙轻声呢喃道。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取自唐代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

　　众人恍悟。

　　康熙听了，点点头，笑说道：“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朕听惯了燕舞莺吟，今日这曲倒是新鲜，看来你不是光腹有才学，见识也十分广博。”又对旁边的太监说：“兆佳梓桐，永和宫留。”

　　“梓桐谢皇上恩典。”语落，躬身一揖。

　　退下，转身站到我身旁。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兆佳梓桐入选永和宫是意料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