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对》章小兔

5、第5章

　　丁路闭嘴了，心虚。
　　那边似乎清醒了，丁路听到了点声音，没敢继续说。
　　顾远：“在说一遍，刚刚怎么回事？”
　　丁路小心翼翼了，“这边热水器坏了，都是凉水。”
　　沉默。
　　丁路以为顾远生气她吵醒他这件事，也没胆量催。
　　顾远：“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丁路还想在说，那边已经挂了。

　　撇嘴，丁路擦着头发，脾气真大。

　　顾远挂断电话，在床上坐了一会，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他穿上衣服，拿着手机出门，直接敲丁路那扇门。

　　看着眼前一脸疲惫的顾远，丁路心虚更甚。
　　她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顾主任，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顾远手指夹着烟，用来给自己提神，他吸了一口，瞥她一眼，“你也知道时间晚啊。”
　　丁路头垂的更低了。
　　当时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如今理智回笼，才知道自己确实不厚道。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实属造孽呀。
　　丁路越想越理亏，打定主意今后要好好履行顾主任的任务。

　　顾远不知她所想，他正在卫生间看热水器，余光见安静站在一旁的丁路，眉一挑，回头。
　　头发是湿的，盖着条毛巾，衣服也有点湿了。
　　脸色红了点。
　　揶揄道：“我们的丁同志这么狼狈啊。”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会实在不好看。
　　只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问：“顾主任，能修好吗？”
　　隔一会，顾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从椅子上下来，他脸上还带着未睡好的情绪，沉着脸。
　　“一时半会修不好，明天找人来修。”
　　丁路抿唇，只能点头。
　　今晚看来是洗不了澡了。
　　她道谢，赶紧去客厅倒了杯水递给顾远。
　　“顾主任，给。”
　　顾远此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点燃第二支烟。
　　打火机的火星一晃而过，烟味散在客厅里。
　　纯净水放在茶几上，他没动。
　　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丁路见顾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不好催促。
　　只好站在一旁，没话找话，问了些杂七杂八的工厂里的事。顾远一点不给情面，回答的很简短，要不就干脆闭口，一句不说。
　　丁路没话了。
　　犹豫半天，扭捏问，“时间不早了，顾主任您要不回去休息？”
　　顾远这会有点累，他撑着额头，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丁路。
　　“过河拆桥？”
　　丁路有点不明白顾远的意思，却还是被他晃了神。
　　要说这人又没把她热水器修好，哪里来的过河拆桥。
　　可这孤男寡女的,又是大半夜的，丁路心里有点急了。
　　正在打腹稿，怎么说比较讨巧，顾远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门边。
　　烟味随着关门，一瞬消散了。

　　第二天厂里的文员还是没来。
　　丁路又被叫到了办公室，顾主任，沈行知，还有李大姐都在。
　　丁路一一打招呼，走到顾远桌子旁边，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心里已经有了底。
　　果不其然，顾远大致的讲了些内容，让她继续做文员的事情。
　　“文员辞职了，一时半会的招不到人，你暂时先做着。”
　　丁路心里一万个不满意，也只能听命行事。
　　顾远已经下楼去车间了，沈行知在办公室呆一会也走了。
　　只有她和李大姐。
　　李大姐人比较随和，丁路时不时的和她聊几句。
　　等任务完成，丁路马不停蹄的去车间。

　　车间今天比较热闹，说是要做新品。
　　丁路手里揉着面，耳听八方。
　　旁边的小姑娘你一句他一句的全都离不了顾远。
　　“就在隔壁操作间，顾主任的样子可帅了。”
　　“新品我听人说特别好，都是顾主任一手设计的。”
　　“啊，顾主任真的超认真，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呢。”
　　……就是类似这种的对话。
　　丁路听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推着铁架上的成品，去烤炉。
　　路过操作间，丁路眼一抬，正好看到顾远的背影。
　　弯着腰袖口卷起来，低头正在桌子上给新品装饰。
　　她看不到他的脸，从背影来看，也能判断这个人是认真的。
　　里面人挺多的，隔着一层玻璃，丁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很快,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影挡住了顾远。
　　丁路眼一低，越过操作间。把铁架一排排的放好，转过头去看烤炉。
　　这块区域温度高，几台烤炉一起工作，一旁围观的丁路都有点受不了。
　　她这会也没什么事，又瞧一眼操作间，里边的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结束。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烤炉同志聊天。
　　正在调试烤炉温度的同事也来了兴致，和丁路讲了讲烤炉注意事项。
　　“其实也简单，就是一点，热。”
　　丁路深有感触的点头，旁边虽然有大风扇，依然热，尤其夏天。
　　“会烤糊吗？”
　　“烤糊？”烤炉同志带着手套，一边摘一边摇头。“一开始肯定会，这是个技术活。”
　　看了一会，丁路也觉得是技术活，一不留神就得有烤糊的风险。
　　操作间那边还在研究，丁路探头一瞧，各个组的组长也在，正在讨论。
　　顾远斜倚在一旁的长桌上，长腿支在地上，带着眼镜，时不时的与身旁的人低语几句，隔着人影，表情看不真切。
　　颇有种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风范。
　　丁路继续四处看，长桌上摆放的新品，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胃。
　　看着很精致，盘子里摆放的整齐，有甜点也有面包。
　　有的装饰好了，有的还在进行改善。
　　丁路这会突然想起来一开始同事对顾远手艺的评价。
　　“尤其是顾主任，手艺一等一的好。”
　　她想她真有眼福，瞧是瞧到了，就是吃不到。
　　下班时间很快到了，大家陆陆续续的散了，丁路还在打扫，等完了，整个车间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
　　丁路又一一的去关灯，到了操作间，发现灯还亮着。
　　她推开门，入眼的就是顾远宽厚的背影。
　　他正在弯腰继续研究新品。
　　丁路在门口站了一会，搓搓手，桌上的精致可口的甜点似乎在向她招手。
　　又往里走了几步。
　　“……顾主任，您还没忙完？”
　　顾远忙的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手里动作不停，侧身递给丁路一个空盆，“去打点奶油过来。”
　　哦。
　　丁路只好按照配方打新鲜的奶油。
　　弄好之后，递过去，顾主任又递给丁路一个空盘子，“去洗干净。”
　　"洗点水果。”
　　“过来给我把这个面切好。”
　　……
　　完成了所有顾主任吩咐的工作，丁路只剩下站在一旁的功能了。
　　眼前的新品眼花缭乱的，顾远这会还亲自做了几份。
　　丁路心无旁骛的观赏起来。
　　手的动作很灵活，带着塑料手套也防不住这双充满力道的手。

　　工作服袖口半卷，露出来的手臂青筋显现，充满阳刚和力量。
　　弄完之后，顾远放进了烤炉，定时。
　　他动了动腰，摘下手套，抬眼问丁路，“还不去吃饭？”
　　之前还饿的半死的丁路，这会已经没了食欲。
　　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些新品。
　　她眼睛很亮，摇头说不饿。由衷的夸赞。“顾主任，这些新品好漂亮啊。”
　　顾远手臂撑着桌沿，整个人带着慵懒。“漂亮要不止外表才行。”
　　见丁路没什么事，递过去一个空杯子，“给我接点水过来。”
　　丁路很狗腿的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人偶尔才搭腔，通常都是丁路发问。
　　丁路正想问问文员的工作她要代班多久，叮的一声，时间到了。

　　顾远戴着手套把新品从烤炉里拿出来。
　　空气中都泛着香味。
　　刚烤出来的东西，又香又软。
　　顾远看了看，拿出来一个，递给丁路。
　　丁路愣愣的不知道要不要接。
　　“尝尝味道怎么样？”
　　丁路眉开眼笑，不客气了。
　　一入口，烫，等一会，再一口，甜，软，还有香味从味蕾直接散发出去。
　　丁路吃了几口，还有点意犹未尽，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特别棒。”

　　顾远也拿了一个尝，他吃了一口，听到丁路的夸赞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眉头皱了。
　　放下新品，顾远指了指这个品种，低声又问，“别说这个，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感觉？”
　　唔。
　　丁路思考，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回答，“……奶油太多？”
　　顾远盯着桌上的东西，摇头，“不是奶油的问题。”
　　还想再问，突然想起来丁路也不过是个新人，只好作罢。
　　丁路看着凝神不语的顾远，爱莫能助。
　　她是觉得这味道特别好的，但显然没达到顾主任的要求。
　　顾远一直发呆，丁路不想陪着，转身要走，又听见身后声响。
　　回过头，顾远手里拎着透明袋，里面装着几个烤好的新品。
　　“…顾主任，这新品不合格？”
　　顾远嗯了一声，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残次品。”
　　丁路：“……”
　　她其实觉得很好吃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