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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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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怎么样?还能再坚持一下吗?”尼克一手扶着巩维祎,一手按电梯的按钮。
巩维祎已经不哭闹了,摇头晃脑的指着尼克的眼睛傻笑,“你的眼睛咋是绿的,在哪里买的隐形眼镜?多钱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长腿哥哥……”
尼克接受过各式各样的赞美,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被人夸赞“腿长”。
巩维祎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撒手,摇啊摇的,嘟着嘴巴凑向尼克,“你亲亲我,亲亲我嘛。你怎么不亲呢,哎,那我亲你吧。”
鲜艳的红唇递过来的时候,尼克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酒窖,各式名酒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借酒装疯在勾引他,可同时,他也被诱惑了。
他慢慢低头凑近那两片唇瓣,快要贴上那片柔软时,却随即被推开,“你干嘛你干嘛,臭流氓,非礼啊!”
酒香味消散,眼前还是一个醉鬼,尼克回神,哭笑不得把这个醉鬼推靠在墙上站好,“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巩维祎身体软得像条泥鳅,根本站不住。边往下滑边小声的嘀咕了句,尼克没有听清,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你谁啊你?你把人怎么了!”
关栩本来跟小鲜肉相谈甚欢,人生理想谈了三遍了才发现巩维祎还没回来,寻思着这丫头没准儿是逃跑了,放下酒杯就准备把人逮回来。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没想到刚走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这老外谁?
挺帅的一人怎么动手动脚的,怕维祎吃亏,不由分说的上去给了他一脚。
尼克实在莫名其妙,面无表情,忍痛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您是巩小姐的朋友?麻烦您带她回家。”说完直接将巩维祎推到关栩的身边,没想到刚还只会傻笑的人突然又犯起了迷糊,又抱起他的胳膊死活不松手。
“我不走我不走,你也别走,别走嘛,长腿哥哥……”
温热的手掌心搭在他的胳膊上,尼克有片刻的失神,僵着手臂不敢动,怕一动这温度就会消失不见,带着回转音的“哥哥”两字随着这温度一直流入心里。
“你这是喝了多少!脸都被你丢光了。”关栩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好人,人家这是见义勇为。
关栩见尼克一直盯着巩维祎的手看,有些不满的接过手,恼怒的照着她的腰狠掐了一把。
死丫头没事儿学人作死,来路不明的酒水就敢乱喝。
巩维祎耷拉着脑袋,被掐得痛叫出声,“没啊,我没喝多少,没醉!谁拧我,谁!”
这女人的精神已然不在线,尼克收回目光对关栩耸耸肩,代为回答,“一杯。”
关栩扫视了巩维祎一眼,未见异常,蓦地抿起嘴角,“先生见谅,刚才我也是担心朋友,多有冒犯实在抱歉。不过话说回来,维祎在职场这么多年,说起酒量,不说千杯不醉,可也远不只一杯。”这话意有所指,这个男人看上去如此精明,不会不懂。
尼克抿嘴沉默,对她的话了然于心,神色莫测的点头,“谢谢您的提醒。”
关栩无所谓的摊摊手,“不必。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提醒你的意思,再见。”
巩维祎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往墙上的挂钟看过去。
没有挂钟,也没有老黄历。
不对,这不是她家!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掀开被子朝里看了看,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别看了,你昨天那个鬼样子,没有人会想对你怎么样的,真对你怎么样了也算是好人好事一桩。”
巩维祎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关栩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给脚趾甲涂指甲油,说话的时候歪着头,对着未干的脚趾甲吹了吹。
她很惊讶,“关姐,你怎么在这儿!”
“废话,这儿我家。”
难怪这么眼熟。
巩维祎起身,轻车熟路的给自己接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到的你家?”
关栩但笑不语。
巩维祎揉着眼睛,淡定的拨了拨头发,“昨儿我是不是特失态?”
岂止失态,简直失尽节操。
关栩没好气,放下指甲油,“你昨儿干了些啥你不知道?”
巩维祎摇头,“就记得见着式美的高层,喝了杯。别说,那酒劲儿真大,喝完就断片儿了。”
“昨儿内老外什么来路?”
巩维祎大概知道关栩口中的老外是尼克,有些遗憾的撇嘴,“据说是海外投资N&M在式美的驻华代表。没看出来,哎,竟然是个gay,不然……”
关栩自动忽略她的后半句,点头,那就说得通了。
下药这么幼稚的事,肯定是式美怕股权被稀释反对融资的那群老古板搞出来的,估计是要拍个艳照什么的威胁一下,也只有他们会整这些无聊且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的幺蛾子。
关栩不再多问,取下脚上的隔指板朝巩维祎扔过去,“不然什么?哼,我看你胆子大得可以当秤砣了,太不讲究,什么人给的饮料都敢喝。你喝得酒被下药了你知不知道?”
“啊?”还真不知道。
关栩斜眼看她,巩维祎现在想想有些后怕,思索片刻说,“我记得我随便抄了一个杯子,尼克手边的,大概式美那边有人想弄他。”
关栩突然中二的怪叫一声,“那个老外叫尼克?真帅啊,手还特好看,可不许跟我抢。”思维转化的真快,这个点还真是有些catch不到……
巩维祎被她打败,扶额掀开被子下床,“关姐,节操呢?你可还是个家庭妇女啊!”
“我那个老公屁用不顶,不是单身胜似单身,怎么,还不能想想了。”在巩维祎无力的眼神下,冲她挤了挤眼睛,“好好好,知道你舍不得,让给你让给你行了吧。诶,据说老外一个个都器/大活儿好,那方面能力忒厉害,你悠着点儿。”
巩维祎彻底无语,不耐的翻过这一篇,“打住吧中年妇女,你家有什么吃的,我快饿死了都。”
“你丫才中年妇女!要吃自己去冰箱找。给我也弄点儿,说起那个尼克,我也有些饥饿啊。”
巩维祎“切”了声,“可拉倒,你那是饥渴,有本质区别。”
巩维祎在关栩的笑骂声中削土豆皮,弯腰的当口,上衣口袋里掉出了一张名片。名片很简洁,只一个名字加一串号码,一句话规规整整的写在名片的背面——
“巩小姐,如果你需要一份工作,请随时拨打以下这个电话。你值得一份更好的工作,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巩维祎笑了,为这个冷漠的城市奉献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个人看出来自己值得一份更好的工作。不过没什么卵用,她刚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回老家帮老妈卖水果了,简单朴素,这里的一切浮华皆是浮云。
“看什么呢,这么投入?”关栩夺过名片,正反翻了一遍,“尼克给的?”
“嗯。”
关栩比巩维祎可激动多了,“去啊,多好的机会,式美比王大海那破公司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说真的,我再帮你找的工作未必及得上这个。”
巩维祎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饼这么大,要是没砸进嘴里,砸到脸上可怪疼的。
“关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也没在他面前表露出我的工作能力啊。”
关栩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不但没表露工作能力,昨儿还在人家面前出了丑。”
巩维祎扶额,“求别提……”
关栩拿着名片,上下翻看了遍,塞回巩维祎得衣兜,“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嗯,我看是看上你了。”
“呵呵……关姐,你怎么现在还信言情小说里的那套啊。霸道总裁么?土不土。”巩维祎随手扔了名片,继续跟手头的土豆皮较劲儿。
关栩正了脸色,正经起来,“你也小三十了吧,就没有点儿寂寞空虚冷的时候?天长地久都是屁,曾经拥有才是真。”
“天长地久的和曾经拥有的,都是屁。关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也别说得像是我下一分钟就能给人当老婆似的。”
巩维祎一向很有主意,关栩不再多说,咬了口黄瓜,“我可没这么说。说真的,我看这老外挺好,长得好又有钱,不来段露水情缘你不会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么。这样的男人,睡一回也值啊。”
念念不舍的语气,一听就是故意酸她,巩维祎懒得理。
关栩家没老黄历,吃过早饭,巩维祎上网搜了个靠谱的网站,看了下今日忌宜。岁煞依然正南,喜神正北,今日卦象,福祸相依,中上卦。
“靠,这是跟南边儿杠上了。”巩维祎拨着头发捶墙,“福祸相依是个什么鬼?尼玛,老娘还想回老家呢,看来城南客运站是去不成了”。
关栩虽然对她这种对着老黄历抓耳挠腮的状态习以为常,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读了二十几年的书怎么还这么迷信,那你就别回家了,我反正也舍不得你走。”
“你是怕我走了你找不到人祸祸了吧。”巩维祎斜眼,“这不是迷信,这是防患于未然。”
关栩还不死心,继续游说,“诶,讲道理,真不打算留下了?真不打算接受尼克给的工作机会?”
巩维祎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哽咽,“我想我妈了……这么些年,我也没回去几次,就没见过像我这么不孝顺的闺女。这个城市这么大,却容不下我。”
关栩揽了揽她的肩,这个城市这么大,能容下的,没有几个。
认识巩维祎八年,她什么事都自己一力承担。故作坚强,其实外强中干,又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儿。之所以与她交好,心疼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关栩是实实在在把巩维祎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其实没必要这么赶,不过你要是真要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路平安。”
巩维祎从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关栩,“这个是房钥匙,你帮我挂中介吧。我的车还在修理厂,我挂在二手车交易网站了,到时有人买的话,你帮我处理下。还有轱辘,我最舍不得的就是这狗东西,但我妈对狗毛过敏,你帮我收留他吧。特别乖,真的,一天就吃一顿,花不了多少钱。”
巩维祎跟交代后事似的,关栩眼眶微红,无声相对。
巩维祎最终选择从城东坐火车出发,离职报告直接给王大海发了份电子版,他同不同意是他家的事,反正他也总是威胁要炒了她。
关栩开车送她,一路都不说话。
到了火车站,见巩维祎心意已决,没有回转的余地,叹口气,“想回去就回去吧,放松放松也不错。代我问候阿姨,但别真一去不复返了,我会想你的。”
“关姐,我就是回老家而已,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想我就来看我呗,又不远,请你吃我家自己种的天然无公害葡萄,说了这么些年,你都没吃上。”
关栩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她知道,巩维祎既然走了,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巩维祎为缓解气氛,开起了玩笑,“要是不安全,我还能跳车还是咋的?”
关栩被逗笑,“得了吧,你这小身板,摔不死你。”
巩维祎家在琼川市的最南边,小县城多淳朴,一路绿林草木,美丽的风景让人沉淀,心无旁骛,一切俗事变得没那么重要。
她有些晕车,坐在身边的男人身形庞大,又一个劲儿将她往座位的最里端挤,她忍让的又往里缩了缩,含了片薄荷糖准备睡一觉缓解不适,可那个男人依然得寸进尺的往过靠。
巩维祎恼怒的抬头,准备跟他说理,一抬头却被吓了个激灵。
男人看上去五十来岁,两鬓有些花白,一脸颓丧,身上竟然绑着一排那种只有在雷得要命的抗战剧或是民国剧里才见识过的自制劣质炸药。
男人披乱着头发,表情激动不已,“都别动,你们谁敢动,就都别活了,我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