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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颜的力量是可怕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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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去之后,崔雪真一直在为余漠漠的要求烦恼——她说要在下一个周六晚上,和陆竑锐好好地认识一下,地点,就定在Gules大厦附近的酒吧一条街了。崔雪真心说女人饥渴也得有个限度,但想着余漠漠的魔爪会伸向她的胸前,又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虽然她和陆竑锐住在一起,但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有限,虽然她知道陆竑锐没有女朋友,但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她犹犹豫豫地提出了这个事实,结果余漠漠反过来指责她:“你看看你龌蹉的思想!我只是说要认识他,没有说要和他发展什么超出友谊的肮脏关系!”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语气变得怨愤了起来:“再说了,你的36D都没能吸引住他,我这对可怜的小馒头,怎么可能会得到他的青睐?”
之后又免不了一阵互殴,但崔雪真还是答应了这充斥着威逼利诱的“请求”。周一清早起来之后,她先是把粥煮上,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内屋,等他去敲陆竑锐的房门时,已经是七点半了。咚咚咚三下之后,里头传来他迷迷糊糊的回应。
“粥放在电饭煲里了。”说完,崔雪真提上了皮包,在玄关的全身镜前理了理套装的领口,还有里头的白衬衣。她弯腰,穿上高跟鞋,便出了门去。
余漠漠对这种非男女朋友的同居生活非常好奇,其实一开始,她也觉得有些别扭,可才和陆竑锐住了三天,就迅速习惯了。在她眼中,陆竑锐和她十四岁的侄子崔亦禹没两样——他虽然个子高人也壮,但一举一动都像是稚气未脱的初中生。比如相当顽固的赖床习惯,比如早上起来后惺忪的睡眼和乱成一团的头发,还有吭哧吭哧小狗一样的吃相,以及晚饭后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球赛的样子。甚至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和她的侄子一模一样,整个儿一傻白甜,根本看不出来他只比她小两岁。最开始留着的那一份戒心,现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虽然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俗语,但她也不能总是囿于过去的遭遇不是么?初恋男友和前男友留给她的那些阴影,都已经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她早就该忘记的。
Gules早晨打卡的时间是九点整,崔雪真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几乎每天都是提早一个小时报道。她的工作态度倒不是多么积极,只是想早一点完成手头的任务,免得到了Deadline才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可惜今天她没法专注于工作,打开了电脑,满脑子却还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尴尬地把陆竑锐约出去。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好招,她真是对异性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万幸的是,她还可以求助高人。
接到崔雪真电话时,杨帆刚把护士服穿上,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她弯着腰翘着脚,一边应了声“喂”,一边费力地穿上了白色的工作鞋。
“小帆,在上班吗?”崔雪真有些忐忑地问。
“没啊……但是八点半我要去查房,不能聊太久。你有什么事啊?”以同样的动作穿上了另一只鞋,杨帆总算坐了下来,一脸放松地等着崔雪真的话。
“你知道,我最近和一个男同事合租……前天漠漠来我家住,一眼就看上了他,说要约他出去。”说着夸张的话,崔雪真拿起桌上的碳素笔,五根纤白的手指轻轻一动,笔便在指尖利落地转动了起来:“她让我替她去约人,我连怎么开口都不知道,只好请教你了。”
电话那头的杨帆听到“请教”二字,挑了挑眉毛,眼珠儿转了转,才压低了声音问:“先不说别的,你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你考虑过你那小鲜肉室友的感受吗?”
“小心我把这话告诉漠漠哦。”崔雪真忍着笑,故作严肃地威胁道。
“我这是心善,不忍心看到纯真的男生被骗色。”说着,杨帆忽地想到之前,她刚知道崔雪真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时,就是这样告诫崔雪真的——“小心被别被你室友骗色啊!”余漠漠和龚灿的重点却完全没有放在担心朋友安危之上,吵着闹着非要看那男室友的照片,崔雪真无奈,只能偷偷拍了陆竑锐工作证上的照片,发到了只有她们四个人的讨论组里。然后,她们三个都惊了。
长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哪怕是被他骗了色,崔雪真你个老处.女也不吃亏啊!这是余漠漠的原话,回应她的是龚灿极力的附和,还有崔雪真的一句“去死”,附带了两行感叹号。颜的力量是可怕的,从此之后,陆竑锐在杨帆心目中的形象,就从“不怀好意的男人”,变成了“纯真可爱的男生”,现在余漠漠的行为,也理所当然地变成了诱拐。崔雪真在那头听着,差点笑出声。
“可是漠漠已经下定了决心,还说和他见面的时候,要穿水手服,做学生妹打扮,免得他嫌她老。”
“真的?”杨帆大吃一惊,心里的恶作剧因子立刻活跃了起来:“那你们什么时候约他啊?我也想去。”
“可是首先,你得帮我把人家约出来啊……”
“小事小事,只要你答应带我去,别说你室友一个男的,我能把他所有的兄弟都约出来。”杨帆大言不惭说着,不顾自己还穿着紧身的护士裙,裹在白丝袜里的两条腿便架了起来,吊儿郎当的痞样,和她柔美的脸以及姣好的身材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性别范围内。她正和崔雪真继续互相打趣着,护士准备室的门忽地被敲响 ,她赶紧把姿势恢复了正常,一手捂了手机的收音孔处,应了一声“请进”。
开门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医生,穿着笔挺的白大褂,挺直的鼻梁上是一副金属边的眼镜,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见杨帆一个人在准备室里,他也不打招呼,只是平静地说:“杨护士,八点十五了。跟我去查房。”语气表情,都是标准的公事公办,甚至有了点冷冰冰的意思。杨帆对他一笑,点了点头道:“好的,麻烦阎医生在门外等我一会儿。”心里却暗骂说明明八点半才查房,这阎王爷提早整整一刻钟到底是在急什么……阎非没有再说话,后退了半步,随手带上了门。
“好啦,我得去工作了。”杨帆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但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急匆匆地补充道:“周六晚上你们约在什么地方?”
“还没定,但是漠漠说,要去Gules附近的酒吧一条街。”黑灯瞎火的地方,才好下手不是。
“哦哦,我知道。”那地方,杨帆还是挺熟的,她笑得有些诡异:“我已经有妙计啦,等我今天下了班再跟你说。”
和杨帆“谋划”了一番之后,崔雪真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又压上了新的负担——她们这群奔三的女人,这样费尽心思地算计一个单纯得跟初中生一样的小帅哥,要是到时候真让余漠漠得手了,岂不是很对不起人家……虽然这种缺德的事情她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想起陆竑锐那双湿漉漉而且总是相当专注的漂亮眼睛,她又觉得心软了。
陆竑锐刚进Gules一个月,虽然没有显现出什么令人惊讶的才华,但他能迅速和部员们建立起如此融洽的关系,也算是足够优秀的了。只是崔雪真对他印象深刻之处,不是在这里,而是两人第一次一起接待客人时,他帮她解了围。
那一次来四楼高级定制区的,是一个脾气相当跋扈的富商太太。她的威名,在客户关系管理部还有导购员之间,可谓是人尽皆知。接待贵宾,从来都是一个普通导购,再加上一男一女两个客户关系管理部部员,陪同贵宾选购。当天,副部长吴冬立不在Gules本部,其他几个部员也各有工作要忙,崔雪真就带上了陆竑锐,一起去了四楼。
虽然崔雪真早就最好了心理准备,但李太太今天的心情,似乎尤其不好,在高级定制区逛了十来分钟,摆摆弄弄,偏偏一件都没选,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得到李太太一个笑脸的导购已经没了辙,只好偷偷给了崔雪真一个眼神,示意求助。
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前,崔雪真把李太太这两年的购买记录翻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数——她喜欢印花和格子,因为偏爱Gules风衣、套裙的款式,每个季度都会来买上几件新品。崔雪真向前走了两步,对李太太微微弯了弯腰,才询问道:“李太太要不要仔细看一下这一季印花元素的新品?”
面对她的礼貌周到,李太太却丝毫不领情,而是翻了个白眼,故意刁难的意味展露无遗:“这里好几百件衣服,我走了一圈,老眼已经昏花了,怎么比得上你看得那么仔细。”说完,还哼了一声,向前走了两三步,才抬手指着不远处透明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几套衣服,啧啧道:“非要说的话,这次主打的几款都不怎么样。”
崔雪真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只能自我催眠说“不要和更年期的妇女较真”,暗暗咬着牙,思考该怎么接李太太的话。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直拿着笔记本站在她身后的陆竑锐,却突然伸手拉了拉她套装的衣袖,崔雪真不解地向后靠了靠,微微偏过头看他。陆竑锐眨了眨眼,凑近她耳边问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