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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资格试改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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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白日,太子一袭月牙色的锦衣玉袍站在阳光底下,竟泛着几分出尘的仙气,不过那双俊目却没有半点温度,一如那张绝美而又面瘫的脸。
被太子这样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大耳官员、礼部侍郎李文俊霎时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汇报是哪里错了岔子,怎么办成了太子殿下的吩咐没得到加赏反而是这种态度?
于是,脑袋就垂得更低了。
反而是李文俊身边的管家懂得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莫不成觉得这圣旨来得太快了?”
太子懒懒地看了管家一眼,眼神似乎有所松动。
一见及此,管家正要继续开口邀功,一直暗暗窥视太子的李文俊去抢了先,“太子殿下,这改制的事儿还是今日二王子开的口,皇帝陛下才会这么快有了决断。”
“哎呀,二王子居然为这事儿开口?这……可不是当中有什么猫腻吧?李大人岂不知二王子此人心机藏得深,怎么太子殿下吩咐你的事情你居然还惊动了这尊大佛?”管家一听,连忙怒刷存在感。
明明就是个家奴,连官位都没有,偏偏要来插口朝堂之事,惹得李文俊心里很不是滋味,“太子殿下,今日二王子也是来得巧。下官正与皇帝陛下说起此事,他突然就带着什么仙丹妙药来献予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一时高兴,就让他在旁边共商国事,下官人微言轻,实在没有法子逆了皇帝陛下的意。”
却见太子唇角轻钩,疑似在笑,“李大人哪里的话,二王弟能替父皇分忧这是好事,孤并没有要责怪李大人的意思。”一顿,对着官家说道:“钱管家,李大人做事辛苦了,你替孤送送李大人,记得从库房里把前几日新得的杏村梅酒送予李大人带走。”
本来还一肚子委屈的李文俊忽然眼睛发光,“太子殿下说的可是杏村上贡的御酒?我听说今年梅林失收,除了上贡的御酒,杏村再也拿不出梅酒来了。”
太子把玩着腰间的龙纹玉佩,“李大人不愧是爱酒之人,这事儿还是昨天送酒来的崔公公告诉我的,没想到你已经都打听到了。这回杏村进贡的御酒数量也不多,恰好父皇近年一心求道,也不爱酒,就把酒都挪到孤这儿来了。”
“皇帝陛下疼爱殿下,这事儿众所周知。”几乎毫无停顿,就说:“下官实在酒馋,殿下真的要把酒送予下官?”
太子不动声色地看向一边藏不住嫉妒的管家,“钱管家,你且让人把酒都送到李大人的府上。”
李文俊霎时高兴得连连谢恩,拉了不肯挪动的管家就往库房方向走去。
太子收起面上的所有表情,双手负后,看着几尾肥美的锦鲤在湖面逐食。
一直藏在树上的暗卫从树下纵身而下,轻巧地单膝跪下,等候指令。
半晌,太子才说:“府里最近又不安生了。”
暗卫知道太子说的是二王子突然出面干预春闱资格试改制之事,不过,习惯于当影子的他不需要自作主张,只需要听从主子的指令。
“先放着不管吧,反正最近无聊。”
这嘀咕,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暗卫看着太子的背影,正琢磨着太子上次喊无聊之后做了些什么,顿时头皮有点发麻,正揣摩着太子此刻的心意,却见太子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不明。
后脑勺忽然凉飕飕的,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翌日,礼部对天下公布了圣帝陛下要给春闱资格试改制的旨意。
由于春闱资格试的考试制度并不会动摇科举选拔人才的根本,而且通过春闱资格试进入春闱、院试、殿试获取功名的人和六大书院推荐考试的官家子弟人数相比实在少数,也不会触及到官爵世家的根基利益,所以朝臣们都很爽快地没有过多地干预。
何况,能混到天子脚下的朝臣们,岂是傻子?
势力盘根错据的,昨日圣帝陛下御笔一挥,他们几乎和太子同时得知这是二王子殿下一力促成的结果。
二王子殿下正是讨得圣帝陛下欢心之时,荣宠直逼太子殿下。
连太子殿下一党也不为这事儿说半句非议,四王子党、七王子党更是没事人似的,他们这种中立派的只有犯懵才会在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让二王子殿下不舒坦。
于是,春闱资格试改制之事,很快就通报天下了。
六大书院虽然也为这次的改制感到有点吃惊,但更多的还是骄傲。
以往,春闱资格试的试题,是由京城以外大小书院的院长所出,在考试当日以抽签形式抽取的。
由于试题太多,加之出试题的人素质良莠不齐,过去也发生过几次试题让人十分尴尬又骑虎难下之事。
更甚者,借着出试题不需要留名而利用试题直书朝廷之不是的,更有直骂君主的,这样的试题不但让考生为难,更让负责改卷的六大书院十分头疼。
而今,圣帝金口一开,从本届起,所有春闱资格试的试题均由六大书院院长共同拟定。一来认可了六大书院在这天下书院中的地位;二来也等同于朝廷放权。
这种事虽然有压力,但也让六大书院的人感到十分与有荣焉。
其他书院知道了,虽然觉得朝廷这是给六大书院抬面子,嫉妒却又不得不争相来讨好。
这六大书院的门槛,一时门庭若市。
六大书院的学生也不禁更觉骄傲,与人说话也分外响亮了起来。
外间消息瞬间万变,不过,徐健生却因为是个商人,又忙着到外地经商,居然因此信息延滞,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皇榜公告天下十余天之后了。
而宿在月华寺的徐子谦,倒是比徐健生的消息更为灵通。
几乎在皇榜张贴、消息传出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风尘仆仆地从城里给他带了消息。
这一位,是给月华寺送菜的张二牛,同时也是徐家的佃户。
虽然五粗身材,是个糙汉子,不过心思挺细密的,以前徐子谦当纨绔的时候偶然也会给家里收收账,就是在那时候与张二牛结识的。
张二牛那时候很是看纨绔不顺眼,加之徐子谦前世那种慵懒的性子,就很遭张二牛的讨厌,不过二人也算是有那么点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后来张二牛的父亲迷上了赌博,还是徐子谦帮忙才打消了张二牛的父亲卖女抵债的心思。
不过,后来徐子谦指名让张二牛跟在自己身边当随从抵债,张二牛又恨起了徐子谦来。
结果,跟在徐子谦身边之后居然被带着去上课堂,不但学到怎么写自己的名字,还跟着徐子谦学到了不少杂学,脑袋也变得灵活了许多,等徐子谦嫌他碍手碍脚,把他打发回家后,张二牛把跟在徐子谦身边学到的东西用在种田上,发现居然挺凑巧的,还带着其他佃户避开了虫祸。
一时成了佃户中的偶像,本来因为长相不好没人肯与他成亲,这时候顿时风水轮流转,家里的门槛被说媒的给踏破了。
对徐子谦这个人,张二牛就觉得分外地说不出滋味了。既讨厌他的纨绔又觉得因为他自己才改了命。
后来徐子谦来巡视,异想天开地说要吃一顿火锅,指挥着张二牛做了顿杂菜锅,居然味道出奇地好,后来张二牛自己试着做了几次,还请邻居们试了试,都说味道很好,于是张二牛就大着胆,到杂市去推车卖起了杂菜锅来,竟然很受欢迎,还置了一笔小财富。不过,顾着卖杂菜锅就没时间去顾家里的田地了,可是杂菜锅受欢迎也能赚钱,张二牛正犯愁,结果徐子谦轻嗤一句“可以雇人帮忙打理田地”,张二牛顿时茅塞顿开,从此对徐子谦唯命是从,奉为恩人。
徐子谦重生之后手边没有信得过的人,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张二牛。
于是便让人去把张二牛叫来。
自然不可能说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张二牛一开始也对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自己不怎么放在眼里。
但徐子谦简单几句点拨,就说穿了张二牛杂菜锅生意最近一直不怎样的原因是因为张二牛做的杂菜锅没瞒着别人配方,别人学到了,还为了抢生意做出降价等等的手段。不过,看着张二牛面色难堪,徐子谦不但没有取笑,还以低廉的价格让他到白银楼对面的铺子去开铺,更亲自教了他几种能博得富贵人家喜欢的菜色。
张二牛见着眼前的少年说起话来竟有几分徐子谦的味道,连名字都叫徐子谦,竟就慢慢地服了气。本来张二牛也是个十分单纯的人,别人待他好,张二牛就待对方十倍地好,所以这样一来二去的,便被徐子谦再一次收为己用。
每天亲力亲为地过来月华寺送菜,为的就是给徐子谦说说京城的大事,和徐子谦交代他要分外留意的事情。
果然,今日到来,就说了春闱资格试改制之事,以及从那些富贵的客人交谈间听到的二王子在背后推动改制的传言。
不过,徐子谦所在意的却是,“你道二王子给圣帝陛下送丹药?所以圣帝陛下才一时高兴准了二王子的意思决定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