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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熵阳卷 04 ...

  •   冷清的院落,一墙之隔外却是重重的重兵把守,玉堂每次进进出出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一边查看岗哨的布置,还一边有空去嘲笑辽兵的百密一疏。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似乎当年意气风发少年不识愁滋味傲笑江湖的锦毛鼠又回到了他眼前,那笑容里晶亮的眸子里一笑就能把自己带回一蓑岚雨任飘零的江湖里去了。

      但是才一转眼,这梦里江湖就在玉堂的眼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无数的忧虑和烦恼取而代之,那双眼睛里闪出的不在是神采飞扬,而是一种燃烧在深渊上的火般的光芒,忧郁。

      玉堂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是两个人能从这看似不经意却实是对他看守甚严的阵仗中成功出逃的机会是多少。手上被扭断的骨头和自高天上摔落地面时弄伤的骨头都已接好,但所受的内伤和所中的毒却让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吃下玉堂随身携带的九转还魂丹这样的大补之药对自己身体的起色帮助也是有限。想起此行的目的,就算眼前会有风暴,他们也只能默默的享受着这难求的片刻宁静。

      当日自己如何追问,玉堂他就是左避右闪的不肯说出为何一定要假扮了那小厮而不是直接暗藏于小院落中,以他的武功修为,那可以说是不在话下。

      最后,看到自己似乎真的面有不悦,才想起两个人再不对彼此隐瞒任何事情,再不能让对方担心的誓言,才好不容易说出他心里的话。

      本来还担心玉堂是想借假扮小厮的机会去接近和窃取辽宫的机密,却在最后听到那人的解释后,就差点窘的把手上才刚刚滚过的热粥一股脑的都扣在那只笑的不怀好意的大老鼠身上,直接把人轰出房间了事。

      要知道,他的担心,他的苦恼,原来都被这只该死的色老鼠给当了驴肝肺!

      听听,听听这个江湖上名号亮出来就能把武林震三震,朝廷里无人不佩服无人能拿他任何办法的锦毛鼠白五爷白玉堂白将军,这耗子的嘴巴里,吐出来的都是什么混话!

      “猫儿,你说,你说现在的我怎么能忍受别人碰你的身子?那人还要帮你换药,换药啊!现在可不同往日,以前我喜欢你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怕招惹了你这只脾气又臭又硬的御猫,指不定哪天就把我拿狗头铡给喀嚓了!”

      “可是现在,你可不许反悔啊!总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的心你的身你从头发尖到脚上的趾甲身上的衣物和每一样东西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除了白爷爷我,谁都不许看不许碰不许伤害!特别是一个叫展昭的,总是把我白五爷的猫儿给弄的是满身伤一身痛的!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伤的都是什么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看你这展小猫都把自己的身子弄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多的伤,这么多就这样在我眼前流出来鲜红色的血,你这破猫都不会疼吗?!”

      白玉堂那时候,一边说,手里还不闲着的在自己身上的新伤、旧伤处指来戳去摸来摸去蹭个不停,脸上一热正想拨开他的老鼠爪子,却忽然看到白玉堂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眼白上竟全是血丝。这一刻他只能通过这样急切的身体接触来确认他的安全和完好无损,似乎想通过这样的碰触安慰把所有的伤痕抹平,无奈所有伤痛的印记依旧刻在此身,痛在彼心,白玉堂原本看似嗔怒的口气,已经是隐约带上了不忍和责备。

      “你这只臭猫,你不痛,我会痛啊……!”

      “你只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我要用多少的金创药才能治好,你中的每一次奇毒,我都恨不得能把全天下的雪莲和灵芝都捧到你面前……!”

      “猫儿,猫儿,我的昭,我的昭……,我求求你,为了我,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吗?”

      “我不求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是,这同年同月同日死定是你和我一起度过百年好合,白发苍苍的时候才含笑而终。而不是陪你,陪你再涉任何险境的死在连埋身都没有的刀光剑影里……”

      玉堂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抱着自己浑身颤抖。

      他明白,是什么让玉堂这样一个昂扬七尺天上地下从没怕过什么的男儿如此担心受怕——他怕的,不过是两个人好不容易牵在一起的手走在一起的路,又被残忍的分开阻断。

      心中软肋处也是一阵不能自持的酸楚,然后,就顺势靠在玉堂的肩头——明明彼此都身为男子,为何他会如此眷恋玉堂温暖的体温,会眷恋那仿佛从来都一直守护着自己坚强的臂膀,眷恋玉堂让自己不能拒绝的温柔……

      然后,就是玉堂嘴唇上干燥舒适的触感,还有笼罩自己全身铺天盖地而来的情热气息……

      明明是两个男人,但是他们却在交换情人间最亲密的亲吻,仔细的,一寸一寸,抚摸对方身上柔韧的肌肉和上面每一道新的、旧的伤痕,感受着彼此因为自己的爱抚而激动不已……

      回忆嘎的一声猛的中断,展昭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终于不那么冷了。

      春天最后的寒冷这时终于真正的从他身上离去,身体上突如其来的躁热反应让他尴尬不已,偷偷抬眼看了看倚靠在青城墙砖上的白玉堂,见他依旧是看着前方渐渐随紫云隐没的落日出神,才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已经烧的和彤云一样烫的双颊,把注意力放到只剩最后一点金边还露在地平线上的乌金西垂。

      展昭以为白玉堂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那可真就是,大错特错。

      这边厢虽然他的目光被这草原上难得的长河落日吸引,但他的注意力,却还是时刻盯在身边披着狐裘仍会感到寒冷的人身上。

      在偏僻但看守甚为严密的小院落中居住的时日,难得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和猫儿。连隔几日就被派来看诊的御医也被自己打发走了。想不到,他一直追寻的两个人能单独共处的日子,竟是在这大辽得以实现。

      只是,猫儿的身体,也许是因为长年的劳损和伤上加伤,往往是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的积累,以至现在较从前虚弱异常,手上和腿上的断骨虽然都已经叫自己用断续膏接了起来,但却迟迟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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