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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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落下，叩在楸木棋盘上，发出轻微响声。执黑子的手并不着急，莹白如玉的食指轻点棋盘。
“这盘先手劫想好怎么应对了么，我的哥哥。”织田瞳斜倚在矮几上，水蓝和服拖曳了一地，慵懒如春睡的猫。
织田总介半踞于地，胡乱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口子敞得开开的，大半胸露在外面。“区区先手劫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右手托腮，指尖里捻着颗白子，飞速转动。“东大寺那夜，日海和利玄下出的三劫局才是千古难逢，当亲眼目睹传说中的连环无量劫，顿觉此生没有虚度。不枉我赐他名人之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织田瞳脸上现出怒色“休要提起那夜！我绝对不会原谅义勇那傻子，武士的刀锋不是用来对准自己父亲的！东大寺事变，你以为针对的只有你？织田家军队在那夜尽数烟消云散，他以为权力真的是靠大家认同得来的吗！没了在手的军队，谁会把黄口小儿当一回事！”她用力一拍，拂乱满盘旗子，楸木棋盘出现细细裂纹。
织田总介盯着棋盘“唉…这可是磨了好久才求到的珍品。军队的事有何可生气的，只要我织田总介在，随时都能拉起一支织田军。至于东大寺事变和织田旧部……”他声音低沉下来，口气阴郁“我会让那些人一笔一笔还。”
织田瞳理理顺垂的长发，口气和缓下来“我就知道你突然雇佣那些忍者军队目的绝非仅仅夺回位置，你打算怎么对待阿松呢？他看起来脾性温和，很少冲人发火，开始时我以为他和你是不一样的。然而，昨日我发现自己错了。”她立起身子，半阖的双眼慢慢睁开。“操练结束后，我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他对着木桩练刀术，那么稚嫩的孩子挥着刀，一下一下的砍在桩子上。本来是想喊他回帐吃饭的，但看他那么认真地表情突然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我从黄昏站到夜里，这孩子一刻都没停过，黑暗里都能听到刀劈在木桩空空的响声。最后他几乎无法站稳，仍紧握着刀不放手，那一刻过去哥哥的身影突然跳出来，和他重叠在一起……在喝令结束后，我仔细检查他的手，上面叠满厚厚的剑茧，粗糙得厉害，许多地方剑茧甚至被磨破，连握剑的虎口都是血迹斑斑，不得不缠上绷带。那种拼命的劲头……”她停下来，按住自己的心“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和家臣都偏爱弟弟，我们这样怪异的孩子是母亲的耻辱，那时候你夜夜练刀，眼底的狠劲和阿松别无二致，你们父子骨子里是一样的。”
织田总介望着对面攒起得眉簇，突然笑起起来。“母亲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她一直认为她的长子是疯子，织田家将毁在我手里，家臣的想法和母亲一样。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全都在和我作对，也许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织田总介就是个疯子，只有练刀能让我愉快，你所要考虑的只是眼前木桩，然后累极你就可以忘记不愉快的一切。阿松这么拼，不过是因为和当初的我一样，迷茫，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和愤怒，却又找不到目标。”织田总介捻捻上唇胡子。“或许你不知道，他曾经私底下问过我，为什么人的命运在出生前就决定了。他讨厌这样，那一刻我很高兴，原来他也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糟糕和不公平。比起义勇，这孩子还没被那帮无趣的老东西给污染。只是我选择了迎难而上，阿松却还在迷茫。”
织田瞳的眉心平展开来。“既然这样，从明日起，水音也一并参加训练吧。”
“水音？”织田总介的眉角抖了几下。
“这孩子性子最近走偏了，需要个人磨一磨。我看阿松就挺合适，他什么都明白，只是缺少最后站出去的勇气。而水音也许会帮得上他。”织田瞳道“我马上要去平州城了，如果可能的话，总归处理完再走比较放心。”
“平州城？！你要做什么？”
“去看看一位老朋友，多年不见有点想念。”
“你就不怕他对你！”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林邦彦是正直到有点迂腐的人，况且……他以前喜欢过我。男人对于自己的初恋多少不会太狠，毕竟这代表他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织田瞳半斜着脸看向哥哥，口气随意如同去邻家做客一般。“我们手里的牌太少，能留一点是一点。”
“随你……”对面传来低低叹息，而后归于沉寂。织田瞳知道自己赢了，和外界盛传暴烈不同，织田总介冷静擅谋，是个极为沉得住气的人。当现实逼迫到眼前，他可以放下傲慢，低下不服输的头。你一定很不甘吧？对不起，哥哥。只是我们都没时间了……
“所以说，你以后和我一起训练？！”一声凄厉尖叫划破清晨。
“你有什么意见吗？我的好·哥·哥”织田水音手按在刀柄上，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我觉得我一个人就……”
轰！旗木松身后巨石从中心突然炸裂。
“方才不小心手滑了下，没听清，哥哥你能再说一遍吗？”织田水音的刀不知何时从刀鞘中滑出，泛着银白光芒。
“水音能陪我训练啊！实在是太好了！”旗木松立刻换上谄媚口气。
水音脸上露出恶心到的表情，“哥，你别以为你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恶心人我就不会踹你！”
“水音，别！啊！啊啊啊！我知道错了！”
场上另一端的斑露出无语表情。“你哥哥又在玩什么花样。”
柱间后脑勺豆滴大的汗落下“这应该是织田将军安排的新修行方式？”
扉间对千手相声二人组被拆表示喜闻乐见，至少两人现在没法天天倒腾出让人头疼的新花样。“旗木哥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个人收拾他正好。”
“你说刚才那让石头爆炸的招式？”织田水音看旗木松。“这是母亲独门绝技，万事万物都有一个眼，眼是它全身最脆弱的所在，你需要靠自己直觉感应到眼，然后将气注入刀，贯穿眼，物体就会由内而外的分解，这就是你看到的爆炸。”
“怎样才能学到它呢？”旗木松急切的问。
水音抬眼看旗木松，叹气“武士的招式应该是由自己武器来教，教我的是母亲的红月。你应该去问问自己的刀，据说白牙性子很傲慢，如果它不认可你，是绝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的。”
和武器沟通？！EXM？！我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穿的是火影没错吧？为啥好像听到死神设定了？！该不会下一刻就可以看到露琪亚女神吧？旗木松四处看看，露出失望表情，妈蛋，我果然没通灵体质，别说死神，连游魂都没看到嘛……
他静下心继续提问。“要怎样才能和自己的刀，或者说武器沟通？”
“我也说不清楚，但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是信念吧，当你拥有什么强烈的想法，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它时，你将听到刀的声音。当你获得它认可时，你将会学到不一样的东西。”水音声音低沉下来。
“那么水音的信念……是什么呢？”
“证明……证明母亲的正确和自己的能力！”水音握紧拳头“领地的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十分恭谨，事实上却因为母亲女子的身份而看低她。我想用这把刀证明女人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踏出一片天地来！”
她回想起自己幼时，因为追寻滚落花球闯入后殿。听到侍女阴暗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一个女人一辈子没出嫁，即使贵为城主又如何？她的幸福终究不完满”一个傲慢的声音响起。
“哪能这样说，她不是还有孩子吗？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又甜又软的声音不怀好意的回击道。
“那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哪个男人得来的！哪里会有人愿意睡这样的怪物！”高傲声音愤怒回击道。
“是啊……女人不就是应该在家伺候男人，抚育孩子。哪有她这样抛头露面，满身血腥的。简直是女人耻辱。我看她孩子父亲绝对是因为受不了才离她而去的。”清冷声音冷冷说道。
“我若是像她这样，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说罢众女齐声大笑起来，仿佛赢了什么一般，几位得意高声大笑起来。
水音抱着花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汹涌的恶意仿佛如看不见的手将她包围。我母亲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第二天，她丢下花球拿起红月。母亲虽然奇怪，却终究没问什么。
拿起红云后，水音才知道母亲曾经面对多少恶意。同样是学生，她的剑术老师眼光只会放在男同学身上，对她一点一滴进步熟视无睹。“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随便练练就行。再说男的后劲大，努力下就上去了。女的不管怎样努力，前期再优秀，迟早被男的超过。”我不认，水音咬着牙想，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年岁渐长她得到红云承认，练出穿云裂石的力量。招致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被打得灰头土脸的男同学捂着脸对她大吼道“你以为你赢了就可以得意了吗？男人婆！凶成这样子哪个会想娶你！迟早和你母亲一样一辈子没人要！怪物！”我不认，水音垂首想，我迟早会建立一番功业证明自己。
年幼的她随母参军，年仅十二岁横扫沙场，开始小有功绩。归来后却是幼时闺蜜的离去，“对不起……”对面怯怯道“母亲不让我再和你继续下去了，她说我迟早是要嫁人的，和你在一起会影响名声，到时嫁不出去有得哭。”水音眼泪终于溢出，为什么所有的人对女性的定义只有结婚嫁人，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小小的天地里，她不甘心！她想证明只要可以，女人也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将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
“原来是这样啊……”旗木松忍不住扑的一声笑出来。引来水音怒视。“哎哎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起一个小笑话。听过庄子逍遥游吗？从前有一只大鱼叫鲲，当它变成鸟时，击水一次便是三千里，而乘风而上时，可飞九万里。这样的鸟飞到遥远的南海要花半年有余，在它展翅翱翔于天空时，背上是高远的青天，翼下是无边的云海。蝉和麻雀却讥笑它，我们最高也不过飞到树枝，它为何要费那老鼻子劲去南海呢？”
织田水音皱着眉头“你想说……”
旗木松摊手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母亲这样的人又岂是那些卑微的虫雀所能理解的？为什么要跟那些傻逼证明自己呢，你做你自己就好了。碰到认同你的人就交个朋友，不知趣又拦在路上的，打倒他们就是。何必白费口舌？话说回来，脑子转得过来也就不是白痴了。”
“你真有意思。”织田水音弯弯嘴角，似乎有阳光射入她心里，那些萦绕在记忆里的恶意在阳光下粉碎消散，内心豁亮许多。“为了报答，我试着将红月的招式教给你吧。”
“啊？咦？哎？！”旗木松神情变成空白。
“看招！”红月从旁侧劈下“用自己身体去记忆和感会吧。”
“喂喂喂！你还真下手剁啊！有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