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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魂灯【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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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澎湃,无数的浪花怦溅,日落的光将两个人笼在一层浅淡的朦胧里。
谢一的身量尚矮,她还没有开始长个,只到大师兄的腰部。
她不服气地说:“你哪儿教我这么久啦?你每次回蓬莱,就知道喝酒,一天不到就走了!”
蓬莱是仙岛,四周都是海,师姐们都是药修,根本不通剑修的法术,谢一想要练剑,只能等着大师兄回岛。
偏偏每次大师兄归海无忌都喝的烂醉,她只好每次都拿着一舀海水,将归海无忌泼醒。
归海无忌显然有起床气,每次都是一副要掐死她的样子,“小丑八怪,你这么对待一个剑修,会被杀死的,知道吗?”
谢一拿着手帕,递给归海无忌,小声说:“练剑。我想练剑。”
只要学会了剑法,就能找到自己的记忆,就能找到自己的哥哥。
归海无忌看着她那张丑丑的脸,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
他唉声叹气地去换了衣衫,继续指点谢一的剑法。
可是谢一不仅脸毁了,失忆让她的脑子也笨笨的,她一直学不会剑法,只好一次一次地拔剑。
在初入剑门的时候,苦修是有用的,然而等上升一个境界,便需要悟性,谢一在海边练了一天的剑,还是没明白“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是什么意思。
落日退至海面之下,夜幕笼罩,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涌上海滩。
明月升起,照亮了沙滩,也照亮了谢一执着的小小身影。
她还在练剑。
归海无忌累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我说,你继续不开窍,你的本命灵剑都要嘲笑你了。”
剑灵炎贝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之后,它悄悄抖动了一下剑身。
它感觉到主人的虎口已经摩擦出鲜血,可是主人不肯停下。
谢一说:“炎贝,你别捣乱。”
剑灵炎贝立刻不敢动了。
它乖乖地被谢一拿住剑柄,一声不吭。
归海无忌无奈叹气。
他抬指,一道灵气锁住谢一的腰,将她摔倒了沙滩之上。
归海无忌抬指,使劲儿弹了她的脑袋瓜。
“干嘛!好痛!!”
谢一不服气,摸着脑袋,抬头看他。
“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无法在剑道上更进一步吗?”
“因为,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剑。”
归海无忌说:“剑修的剑,并不是只是手中的剑。即便是炎贝哪天没了,折断了,你也要有自己的剑。”
剑灵炎贝:???
大师兄的嘴真晦气,呸呸呸!
它炎贝可不是寻常的剑灵,才不会被毁掉!
归海无忌抬手,指向天幕:“即便是月色缺损,再无修行可能,你难道就不修行了吗?不,你还是要找到你哥哥,想要找到家。”
“而剑呢,亦是。”
“不仅手中有剑,心中亦是要有剑。”
谢一有些懵懂,她问出来很多人都会问的问题:“可是,我们的修行,都是从天书所得,月色不让我修行,剑若是损毁,那自然不能修行了啊?”
归海无忌笑起来,笑到捂着肚子打滚:“小丑八怪,你可真是死脑筋啊!”
“看来,你不仅脸毁了,脑子也毁了。”
谢一只记得那天的月色很好,大师兄笑的很奇怪,以及……
大师兄隐约说了一句:“如果到那种时候,你不妨问问天。”
大师兄说,他想要问一问天。
魔尊似乎曾经也说过,他想要问一问天。
那是谢一被抚山君抓住的一个月之前,她急匆匆地赶赴魔宫,说如今圣都借各宗门天书力量,从月色星辰之外求得力量,意图镇压魔域。
那时的魔尊,站在黑海之上的悬崖,背对着谢一。
他的黑色长袍被煞风吹的猎猎作响,他说:“如果天意如此,那么我倒是想要问问天。”
谢一看着魔尊的背影,她说了一句话。
然而谢一想不起来她说了什么。
魔尊似乎终于转过身来,他向着谢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谢一没有觉着害怕,她任由他走过来,绝对的强者威压没有让她恐惧,她甚至觉着有些安心。
梦境中的谢一感到惊诧与恐惧,因为她看到魔尊将瘦削的她揽入怀中。
而她没有挣扎。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一不知道。
她只记得魔尊最终死去。
这些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的神识海在深渊那些年,早就模糊不清,忘记了很多事情。
谢一攸然睁开眼睛,入目是深夜的满天星辰。
多年的这一刻,她终于将两个场景连在一起。
那时她以为大师兄归海无忌死了,可是奇闻阁的消息传过来,说有人重建蓬莱。
她拿到了重建蓬莱的掌门画像,并不是早就死去的归海无忌。
归海无忌早就死了,从她回到谢家的那一天,她便接受了此事。
她有些恍恍惚惚的想,为什么归海无忌,会说了与魔尊一样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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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打了一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哈欠。
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
她失眠了一夜。
深夜里她蹲在小溪边,看着自己的脸发呆,把凤泽吓得不轻。
凤泽以为她被水鬼附身了,拿着剑指着谢一的后背:“你是谁?你是我师尊吗?”
谢一:“……滚。”
凤泽麻溜地收剑走人:“……”
好咧,看来谢一没事。
谢一失眠的原因,不仅是多年后看自己的脸如此陌生,更为陌生的是,她甚至觉着自己的神识海有些陌生起来。
因着想起来了早就死去的大师兄,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魔尊。
天书解锁了一些上一世她忘掉的记忆,然而那些记忆也只是一部分。
她想不起来魔尊为什么会抱她?因为两个人有着情人果,成了道侣?
她发现自己想不起来魔尊的脸,甚至连两个人相处的细节都记不清楚了。
上一辈子的抚山君,对她真是狠。
刚想到魔尊,身后便传来了魔尊的声音。
禹羲何的声音冷冷的:“你让我别跟过来,就是因为想要引出来这两个人?”
谢一回眸,看着他,弯起来眉眼。
“是呀。”
“都没杀死,算什么引出?”
谢一笑道:“不是为了杀死他们,而是为了……让凤泽重新站起来。”
恐惧会摧毁凤泽。
凤泽被凤归鸣折磨这么久,身体早就有了下意识的恐惧,想要完全站起来,就要摧毁惯常的恐惧。
只有让凤泽知道,凤归鸣并没有那么可怕,他的成长,才会是突飞猛进,才有可能真正的杀了凤归鸣。
凤泽的眼底含着泪。
他知道了谢一的苦心,他确实如此。
禹羲何皱眉。
大长腿迈步,他走到谢一的身边,“接下来去找草药?”
谢一看着他,“是,你要跟着去吗?”
禹羲何:“当然。”
他亦是看向谢一。
谢一怕是早就将自己会赶来,也算上了吧。
……
谢家以种灵植起家。
混元根是谢家的敛财之路。
谢家家主谢令则接手谢家之后,更是将生意越做越大,直至谢仙儿与抚山君在一起后,更是如虎添翼。
现在,据说谢家的生意,已经做到了仙都,甚至与长公主搭上了关系。
凤泽:“我们倒也不必非得去谢家偷吧?谢家如今的防守力量,可不薄弱。”
就在他们蹲守屋顶的时候,他已经粗略算过巡逻的守卫,这比妖都皇宫的守卫都要严密。
他看向禹羲何:“或者,师尊你是想请魔尊大人出手?”
魔尊一出手,自然是有可能的。
凤泽知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之后,即便禹羲何说他以后解了情人果的毒,会杀了谢一,他也不觉着禹羲何会这么做。
禹羲何看向谢一的眼神,绝非情人果能轻易达成的。
禹羲何挑眉。
没说话。
谢一小声说:“就是因为守备森严,我才觉着……龙君可能被压在谢家。”
谢一将灭门建立在昆仑禁地,这些时日以来,她的神识可以用昆仑令在昆仑游走。
她查探过很多地方,都没有龙君的痕迹。
抚山君既然有把握谢一找不到龙君,那么关押的地方,一定是谢一没有办法进去的。
谢一想到了谢家。
如今谢家如日中天,守备森严,又保留着谢一的魂灯,将谢一控制的死死的。
那么龙君也有可能被关在谢家。
谢仙儿早就与抚山君一体,谢家站队昆仑,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禹羲何说:“还以为你会用我的一臂,来交换龙君。”
谢一一怔。
“你听到了?”
原来当时在魔宫,禹羲何听到了她与抚山君如何密谋杀了他。
谢一瞬间有些心虚。
怪不得魔尊后来口口声声要杀了她,换做是她听到这样的话,也会心寒的。
“嗯。”
禹羲何的话语里带着些嘲弄:“魂灯……原来谢家,是用魂灯控制了你。”
谢家从建立之初,对每个人的控制极为严格,没有人知道谢家竟然用了魂灯来控制自己家的人,也从未想过,谢一的魂灯被谢家把控着。
谢一有些不明白:“……原来?”
她怎么觉着,有些不太明白禹羲何说的话。
什么叫做原来谢家用魂灯控制了她?
为什么是“原来”这两个字呢?
禹羲何的眼睫垂落,轻声道:“没什么。”
谢一:??怪怪的。
她说:“我们三个人潜进去,第一是找到龙君,第二是找到我的魂灯。”
“最好都找到,便可一劳永逸。如果找不到两个,找到一个也很好!”
夜色深下去。
谢一看着一袭黑袍的禹羲何消失在黑夜里,心头无端的一痛。
最近有些太奇怪了。
不管是她,还是禹羲何。
……
禹羲何与凤泽俱都潜入谢家,谢一从屋顶上跳下来。
这是谢家的后巷,翻过墙头,便是谢家的后花园。
她正要进去,忽而有人在身后道:“大小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