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菊》十顷疏梅

8、缺少的东西

　　翌日清晨，菊然冲入淳于风郁的房间，第一句话竟是：“风郁，昨天那个很凶的老人家，真得是你娘吗？而不是你奶奶？”这天真的丫头昨天想了一夜，才觉得那老夫人，真得很老，和淳天风郁不太像是母子，到更像是祖孙。
　　淳于风郁无奈的一笑，他见怪不怪了，大多数人见到他们母子就认为他们是祖孙，他还在奇怪，菊然是怎么认为他们是母子的？原来是反应迟钝。“那就是我娘，不是我奶奶。”
　　“可是她真得好老。”这丫头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语话伤人，也就是淳于风郁脾气好，要是换别人早将她打了。
　　“我娘原来也是苗疆有名的美人，我父亲出事时，我母亲正怀着我，苗疆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过问，那时，她喝的一种保胎药，对胎儿很好，可对母体多少有些伤害，果然在我出生之后，她如一夜间就衰老了一般，而且她对我很严格，直到我可以管理寨子内的事后，她才不过问，我在记忆中她好像很少对我笑过。”淳于风郁淡言，语中有着无奈和不解，他不明白，既然不喜欢他干嘛要生下他？
　　“原来是这样呀。”菊然在想，我在也不叫她老人家了。她想了想说：“我没见过我娘，我一生，我娘就过世了。”她语气中半点悲伤也没有，“听老管家说，我娘是个很通情达理，很善良的人，我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样子，我有时想如果我娘活着，是不是就像三姐那样关心我、疼我？”她不知道失去母亲的痛自然就不会悲伤。
　　“菊子，有时不知道，就少了很多痛苦。”他羡慕她。
　　“人是在苦难中长大的，只有经历苦难才会长大。”菊然突然说出的大道理让他一愣，她调皮的一笑：“这是我师父说的。”她就没经历过什么苦难才会一直长不大。
　　“但真不想长大，不长大就什么也不知道，也就不会痛苦。”他自语，“她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呢？”
　　菊然眨眨眼，这话，就是这话！无灵姐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缺少什么了。“风郁，那老人家，不，不，淳于夫人的房间在哪呀？”她很少如此尊敬的称呼人。
　　“怎么你要去看我母亲？”他问。菊然猛点头：“嗯嗯！”
　　他轻笑：“就不怕她在打你？”她想了又想：“她不会在打了。”昨天薄菏都将话挑那么明了，打死她就等于是和秋羽山庄宣战，那老夫人不会笨到拿全苗疆人的命来和菊然陪葬的。
　　“出我房往右走，第六间。”淳于风郁没有陪她去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那我去了。”菊然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屋，往老夫人房走去，在门口很礼貌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她才推门进入。
　　老夫人一看是菊然，脸一冷：“怎么是你？出去！”
　　菊然甜笑的叫了声：“姨姨，在等人吗？”她这声“姨姨”一叫出，老夫人呆呆的看向她，声音发颤：“你叫我什么？”
　　“姨姨呀，我叫错了吗？”菊然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再叫声。”
　　“啊？”菊然一愣。
　　“再叫声。”老夫人的声音是恳求。
　　菊然小心翼翼的叫道：“姨姨。”只见老夫人是老泪纵横，拉着菊然进屋坐下。而菊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叫错了？比她辈份大的女子，她一直都叫姨姨呀，不会是她将老夫人惹哭的吧？现在她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却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那个，姨姨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菊然边安慰她边给她擦眼泪。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听你叫我姨姨后就如此激动？”老夫人擦着面颊上的眼泪，看着一脸懵懂的菊然，这小丫头真是的，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这样是很容易被人看透心思的。
　　“嗯嗯！”菊然忙点头。
　　老夫人拉着菊然坐下，为她和自己倒了杯茶，慢慢说道：“我家呀，兄妹三人，筱燕是我大哥的女儿，从小父母早亡，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叫我姑母。”菊然双手托着小脸听着，时不时的还点点头，老夫人接着说：“我还有一个小妹，嫁到了南边，一户姓莫的人家，开始时日子过得还不错，夫妻二人也算和睦，后来那男人在外面认识了别得女人，冷落了我小妹，听闻他为了那女人还休了我小妹，我小妹要带着儿子来找我，我就一直等，等了大半年都没等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来的路上被山贼杀了，我那可怜的小妹，我那没见过面的外甥，如果见了我就应该叫我姨姨。”
　　“那我就一直叫您姨姨好不好？”菊然眨着她那双天真的眼睛，真诚的笑容挂在脸上。
　　“好孩子。”老夫人赞了一声，看来她在过于信任筱燕了，没有看清事情的本质，“孩子，昨天是姨姨不好，吓到你了，说吧是让姨姨道歉呢？还是赔礼呢？”
　　“嗯，姨姨就叫我菊子吧，大家都这么叫的。”菊然眨眼想想，再眨眼再想想，“姨姨还是赔礼吧。”
　　“小菊子，想要什么？珍珠？玛瑙？”老夫人轻笑叫道，很可爱也很聪明的孩子。
　　“那些我不要，我要姨姨赔我一个苹果。”菊然摇摇头说道。
　　老夫人一愣：“一个苹果？”
　　“嗯。”菊然点头，“昨天姨姨打碎的桌子上放着我没吃完的苹果，那苹果好好吃，可惜脏掉了，不能吃了。”她委屈着小脸，可怜惜惜的说。
　　“好，好，姨姨赔给你。”老夫人无奈的笑了，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喜欢菊然了，这孩子的心很干净，和她在一起很放松。
　　“姨姨，用牛奶和珍珠粉敷脸，美白又嫩肤。”菊然看着老夫人那和年龄不符的脸，有点心痛，想想家那些爱美的人，长了根手白头发，就跟天塌下来似的，更何况曾经是美女的姨姨呢，一定很心痛。
　　“是吗，这方子从那听来的。”老夫人轻笑，小丫头懂得还真多。
　　菊然调皮的笑了笑，“无灵姐的姑姑用得，很管用的，皮肤又白又嫩的。”
　　“呵呵，原来是秋家的方子，那一定有用。”老夫人笑了，这孩子还真有心，顺手将一颗苹果塞到菊然手中。
　　菊然也不客气，大啃起手中的苹果来，无头绪的冒出一句话：“姨姨是不是不喜欢风郁呀？”
　　老夫人脸一沉，“这话谁和你说的？”
　　“直觉。”她边摇头边说，“你们之间很生疏，就好像是姨姨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似的。”这世上就是这样，当上天少给你什么了，就一定会补给你什么。反知也一样，上天给的才华太多了，就会夺走一些重要的东西。菊然很单纯，直觉却出奇的准，比常人准得很多。
　　老夫人轻轻叹气，无奈的苦笑，那苦笑和淳天风郁如出一辙，“那有当娘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那就是喜欢了，母子之间有什么说不通的呀？”菊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面对？
　　“风郁小时候，我太忙没时间照顾他，他长大了，也不需要我这个娘了，我在他身边只能碍事，这么多年了他都没和我吃过一顿饭，儿在不由娘呀。”老夫人感叹。
　　“咦？原来是这样呀，风郁还已为是姨姨不喜欢他呢，说姨姨很少对他笑呢。”菊然眨着眼说着。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她喃喃自语。
　　“姨姨，你们之间缺少了样东西。”菊然说。
　　“什么东西？”她急切的想知道那缺少的是什么。
　　菊然只说了两个字，“沟通。”
　　“沟通？”那就是他们缺少的吗？
　　“姨姨，我饿了。”菊然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夫人无奈的笑了，这丫头呀，真是，真是，嗯——！可爱！“好我叫人备饭。”
　　“姨姨叫风郁一起来吃吧，好不好？”菊然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老夫人，眼中显示出她的真诚。
　　“这……”她思索了一下，“好吧。”终是应下了。
　　“姨姨真好！”菊然跳起来抱住老夫人，就像是在对娘亲撒娇的女儿。
　　淳于风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娘会叫他过去吃饭，开始时饭桌上二不语，可有菊然在就不可能安静，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老夫人的房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从那日起，淳于风郁每天都会陪自己的娘吃饭，而老夫人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母子和睦本是件好事，可是让这多年隔阂的母子如此和睦的竟是菊然，一想到这就让纪筱燕气不打一处来，那丫头为什么总夺她的东西呢？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丫头！

作者有话说

　　看过凤兰恋君的人，应该可以猜出老夫人的外甥是谁。还有如果有人觉得，那老夫人太容易感动了，我来告诉你，人就是容易感动的生物，这样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