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天上剑》玉在山

24、（二十二）

　　雷卷今日里一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定。
　　霹雳堂被黄金鳞攻毁后，他身边旧人就只剩下沈边儿，另加一个去而复返的穆鸠平。形势未定，他们只修缮了阎罗殿暂居，然而风平浪静了好几日，雷卷忽然这样没来由地不安起来，感觉上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他双目刚刚复明，也不敢再贸然起卦，只能反复去看在秘境里吐纳修行的沈边儿，闹得她彻底集中不了精神，只能跑出来随手拿了点针线做。雷卷毫无歉意，更是堂而皇之在她身边站定了，一会儿闭目养养神，一会儿又仔细端详端详沈边儿；穆鸠平经过几次，都觉得雷堂主不太寻常，不敢上来问话。
　　最后还是雷卷出声叫了他：“老八，你转来转去的，什么缘故？”
　　穆鸠平停了脚步，挠了挠头：“我，我是想，大当家去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找到大寨主没有。”
　　雷卷想起戚少商跟顾惜朝那点事就有些头疼，很有一种亲手养大的儿子跟人跑了的心酸；偏偏顾惜朝头一回照面就单挑了霹雳堂，戚少商又是义无反顾甘之如饴的模样，一回头那两人已经把心魔誓言讲得好好的，再相配不过。
　　穆鸠平并没有体会到雷卷这种纠结的心思，他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早知道我死缠烂打也该跟着大当家一起去，哪怕大当家要打我、要砍我的头。”
　　雷卷嘴角一弯：“我当时就说黄金鳞是在挑拨，也就你什么都听不进去。”
　　穆鸠平满脸沮丧：“卷哥，那我该怎么办？”
　　沈边儿缝着披风的手忽然停住，抬头望向了天边。
　　雷卷立刻脸色一肃，本能地运起了防御灵力。
　　一股威压正在迅速接近，虽然没有杀气，但是强大无比，恐怕是金丹修士。
　　莫非今日的预感应在这里？
　　天光一暗，日头被遮蔽，一只巨大的凤凰出现在霹雳堂上方，盘旋了两圈；依稀能见到他背上驮着一个人。
　　雷卷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懈下来，按了按眉心，冲那凤凰道：“顾大寨主，我这霹雳堂可实在经不住你拆第二次了。”
　　穆鸠平已然在那里乱跳：“大寨主！大当家！”

　　雷卷放松得早了一点。
　　戚少商被顾惜朝从翅膀上放下来是时候是昏迷的；他浑身发热，止不住地出汗，灵力紊乱，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反应。
　　顾惜朝维持着原身，向他们叙说前因后果：“……所以是魔剑逆水寒认了大当家为主，激战勾起了剑中魔魂，但是我们并未全盘完成祭剑，当时看不出什么影响，但是一回来大当家就失去意识了。”
　　雷卷研究了一下戚少商的状况：“不太像走火入魔，灵台也是完好的……按说没有完成祭剑，剑主当时就会被反噬才对。”他看了一眼顾惜朝占满霹雳堂大半个废墟的庞大身躯：“要不你先变回人形，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况？我记得你身上有附着朱雀残魂，它也很是博古通今。”
　　巨大的凤鸟沉默了。
　　雷卷察觉到他的异状，问：“我看你已经突破境界，想来是复原了。怎么，还有哪里不妥？”
　　顾惜朝说：“还请诸位回避片刻。”
　　雷卷虽然有些不解，毕竟顾惜朝化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还是暂时起身打算去看看给戚少商准备药材的沈边儿；可是穆鸠平却没有这种从善如流的美德，他杵在原地，寸步不移：“大寨主，你是不是受伤了不肯让我们担心？我就知道那个蟹壳黄要欺负你！我，我竟然还信他说你的坏话！”
　　戚少商喉咙里发出一点轻微的不适的声响。
　　顾惜朝眼看不能轻易说服穆鸠平，又忧心戚少商的状况，硬着头皮在一片金光里化了人身。
　　尽管他飞快地抓了袍子把自己裹了起来，雷卷还是惊得呆在了原地。
　　他不由看看戚少商汗水涔涔的脸，又看看顾惜朝身上一片一片清晰的吻痕和指印，一时找不到词来说他们：“你们……还真是性子急。”
　　顾惜朝窘迫至极：“不是，这个跟逆水寒有关系……微风，微风！出来跟雷堂主讲清楚！”
　　只穆鸠平恍然大悟：“大寨主你果然受伤了！”

　　戚少商没昏迷多久，到了傍晚自己就醒了，雷卷他们想的几个疗法一个没用上。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阎罗殿里，顾惜朝坐在床头正翻着一本典籍，察觉到动静就往戚少商这里看过来，几缕卷发落在他腮边，引得戚少商忍不住伸手去抓。
　　顾惜朝接住了他的手：“大当家，你有什么感觉？”
　　戚少商清醒了一下坐起来：“刚过传送就觉得血气翻涌，后来一直没什么意识，光是觉得热了。”
　　“灵台没有异常，也没有幻觉？”顾惜朝皱起眉头，“那跟我们想的还是不一样——你是怎么醒的？”
　　戚少商扒在顾惜朝肩膀上，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庞：“我要是说，我是觉得饿了才突然有了意识，你有什么想法？”
　　顾惜朝禁不住笑了一声：“我托雷堂主买了酱猪蹄。”
　　戚少商在他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该跟我一样，喊他卷哥。”

　　晚上除了酱猪蹄，还有粉蒸肉和鱼丸汤。雷卷、沈边儿、穆鸠平并戚顾二人坐了一圈，连微风也被分了一个位置，给它面前摆了个小碗，里头盛了孤零零一个鱼丸。
　　戚少商果然饿得狠，猪蹄就啃了三个，饭添了四次，最后还去把微风碗里那个鱼丸给捞走了：“微风前辈，我帮你吃。”
　　微风现在远远不是戚少商对手，只好忍气吞声，跳到顾惜朝肩膀上：“惜朝，惜朝，接下来到底怎么办？”
　　顾惜朝慢条斯理分解着猪蹄，两手油光光：“我觉得卷哥的主意不错。”
　　雷卷向来就吃点青菜豆腐，这会儿已经搁了筷子：“但是少商的状况不稳定，要不要多留几天？”
　　微风叽叽咕咕地说：“那也没办法，祭剑只能由戚少商杀了惜朝拿他的血肉给剑中魔魂，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跟惜朝行个周公之礼也能抑制魔魂啦，但是要一绝后患，还是要重新炼制一下逆水寒才行——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真能重新炼制？”戚少商很担心逆水寒作祟会对顾惜朝不利。
　　微风不屑地看他一样：“一千年前，我可是仙界的朱雀星君……”
　　戚少商打断它：“之前我们就托付息城主跟小妖探查仙人赠药一事，不管他们那里有没有变故，我们都是要去见一见他们的。”
　　大约是窥见过天机，雷卷的预感很是准确，这一天不仅戚少商跟顾惜朝历险归来，之后还接到了息红泪的传音符，说是赫连春水朝中大变，她随着回去平乱，但事有妖邪，恐怕暂时无暇彻查赠药一事了。
　　顾惜朝说：“祁风国大都人多修士也多，灵力繁杂，很适合隐匿气息，万一傅宗书回头找我们也有个缓冲；并且息城主当初一力相护，她如今遇上棘手事，我们去一趟也是应该的。”他挑着眉毛一笑，眼神锋利：“我现在已是金丹境，倒不信凡世间还有能叫我为难的妖邪。”
　　戚少商看一眼他脖子上叫自己弄出的淤痕，默默低头扒了口饭。
　　雷卷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边儿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向他。
　　“霹雳堂如今根基半毁，重建不是一朝一夕。原本我就有过迁移的打算，正好借这个契机，不破不立了吧。”雷卷握住沈边儿的手，“况且，我们这么多年都局限在这一方，也该多出去走走。”
　　沈边儿表情上没什么变化，却往雷卷碗里夹了一个小小的菜心。
　　穆鸠平觉得这顿饭完全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这天夜里，戚少商跟顾惜朝都是睡意全无。
　　他们像是稚儿一般，两个手掌紧紧贴在一起，手指勾着手指，慢慢在霹雳堂的废墟里漫步。
　　每走过一寸地皮，戚少商就会向顾惜朝介绍，这里曾经是厨房，是武场，是书库，他幼年时曾在这里偷酒偷菜偷闲，或者跟师兄们打架吵闹争高低。他说了他是如何偷偷跑出去打抱不平，如何在灵犀之间以武入道；他少年时有过怎样的想望，曾希冀自己成为一个怎样的大能。
　　顾惜朝说：“往后就算卷哥不回来了，我们也能自己重建霹雳堂。”
　　他们的脚步停在后山，那里有一片绵延的墓碑，都是新立的，正是这一场劫难中霹雳堂死难的弟子，许多名字光看一看，戚少商就能想起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今都长眠于此。
　　戚少商跟顾惜朝肩并肩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其实是很愧疚的，不光是他们，还有连云寨的几位兄弟，碎云渊的死难者；我侥幸存活于世，并且因缘际遇实力大增，然而这一路上的尸骨，有时候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顾惜朝在他身边小小叹息了一声：“其实你大可以后悔或者懊恼参合我的事情；事实上我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卷进来。”
　　戚少商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两人手心的纹路几乎印在一起：“所以这些尸骨，你是要跟我一起背的，累的时候，你能撑一下我，我也能扶一把你。”
　　顾惜朝不说话了，突然在戚少商嘴唇上亲了一下。
　　戚少商只觉灵台里逆水寒一震，生出一股强烈的念想要去抱住他；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拥抱的确比言语更加切实有力，他跟顾惜朝的灵力几乎是自发地交融在一起，随着两人一致的呼吸流转。
　　逆水寒被这种灵力的交融迷惑了，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即使没有剑魔的影响，戚少商跟顾惜朝的拥抱还是愈来愈紧、愈来愈用力，愈来愈弦张待发。
　　夜露深重，有星无月。
　　Tbc

　　感觉又到了微风前辈科普的时间！

　　我们先来复习一下这个原始又low的修炼体系！
　　大阶段：愚蠢的凡人→入道修士→修能修士→正则修士→神仙
　　大阶段里的小境界：
　　愚蠢的凡人——大家应该很了解了
　　入道修士——鸿蒙境
　　修能修士——旋照境→开光境→心动境
　　正则修士——渡厄境→灵寂境→金丹境
　　神仙——怎么说呢，各有各的特点吧

　　小顾出场是渡厄镜，因为被大当家射了被迫压经验，浴火之后连升两级到了金丹境，的确在修士里是可以横着走了。。
　　大当家出场是开光境，跟小顾弹琴舞剑升了一级心动境，碎云渊上临阵突破成了正则修士，渡厄境，后来小顾升级时候受到影响巩固了境界，还有逆水寒加持，反正也是挺能打的。
　　其他人：
　　卷哥-心动境
　　沈边儿-旋照境（边儿姐有个隐藏技能哟~）
　　穆鸠平-旋照境
　　息红泪-开光境
　　小妖-鸿蒙境
　　傅宗书-神仙
　　黄金鳞-渡厄境
　　晚晴-散仙（就是并不是靠修行练成仙骨的）
　　？？？-灵寂境（即将登场）

　　戚少商：微风前辈，那重新炼制逆水寒又是什么道理呢？
　　微风：很简单嘛，你们多双修双修，逆水寒就会觉得惜朝也是它的主人了，趁它认知混乱转不过弯的时候，你再多给它喂喂血，用灵力使劲刚它，这种欺软怕硬的魔魂最后都会默默改契约了。
　　戚少商：。。。听起来很不错啊？
　　顾惜朝严肃脸：容我查阅典籍，看看逆水寒上的符文究竟是什么来头，应该改了涂装也就能改剑的特性了。
　　雷卷：现在的年轻人，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