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万魔闹江湖》秋水伊人

8、浪子回头

　　福伯站在门口，三个月来，他总是在这个时候站在镖局的门口翘首等待。
　　镖局人明白福伯与小姐相依为命多年，这种心情是谁都体谅得到的。
　　风吹起，风沙迷了他的眼。
　　马蹄声愈来愈近。
　　福伯睁大了眼。
　　真的，是她！
　　雪白的衣裙，迷人的笑脸，淘气的眼神。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当然了，说了会平安回来就一定会平安回来。”
　　“老奴知道。”
　　“我们进去吧。”
　　沈心下马搀扶着福伯走进镖局。
　　镖局顿时沸腾起来，总镖头回来。
　　沉甸甸的包袱，足足有万两之重。
　　“这是另一半，余叔你收好。”
　　余叔笑着点头，将银子收归账房。
　　“小姐，一路之上可平安？”
　　“不高兴的事就不提它了，我走之后镖局一切可好？”
　　“托镖头的福，大家都好。”
　　沈心忽然叹了口气，“沈云不好，我知道。”
　　沈云的确不太好，他回家来要钱，几次都被赶了出去，现在他在赌场充当打手。
　　福伯道：“小姐，是不是——”
　　“不必，我自有主张。”
　　“还有什么吩咐？”
　　“把镖局对面的铺子买下来。”
　　“这好办。”
　　但却无人知晓沈心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门赌坊”是城中最大的一间赌场。
　　沈心一身女装走进了人声喧闹的赌场。
　　所有的人都惊讶，只因像她这样美的女子进赌坊实在并不多见。
　　但当她坐上赌桌旁时，众人更为她惊人的赌技而震惊。
　　出手必赢，转眼间庄家已是大汗淋淋。
　　银子源源不断流到她的手中。
　　护场子的打手已暗暗包围了沈心。
　　赌钱的人悄悄后退。
　　沈心似乎已经赌红了眼。
　　“朋友，该出手了。”
　　声音相当的不客气。
　　沈心停手，她看到了沈云，跟那张发青的脸。
　　“沈云。”
　　“你是谁？”
　　“把你扔出沈家的人。”
　　“沈心。”
　　每个人都震住，沈心是沈云的妹妹，沈心是“和顺镖局”的总镖头，一年来，沈心之名在江湖上叫的甚响，尤其是杀了大淫贼朱聪之后。
　　沈心师承、武功来历无人知晓，唯一知道是她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女人。
　　“你今天你别想在这里讨得好处。”
　　“是吗？”话甫出口，一记耳光已打在沈云脸上。
　　“你替沈家丢人，不配姓沈。”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沈云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沈云被打的晕头转身，原本俊俏的脸也已经变得猪头。
　　最后一拳击醒了他，冰冷的剑尖也抵在他的咽喉之上。“我要杀了你。”
　　沈云双目暴睁，牙龇俱裂，“请便，皱一下眉头，不是沈家子弟。”
　　“啪”一声，又是一记耳光。
　　“我说过，你不配。”
　　“你……”
　　沈心目光如电盯着他，沈云顿时住口，在那双眼下，他感到那么自卑，她的眼像能看透人的心。
　　一声轻响，长剑入鞘。
　　“你听着，若还想姓沈，今晚三更来镖局，否则你将在沈家永远除名。”
　　“还有，”走了两步，她回头，“我的耐心很有限，恕不久候。”
　　沈心包起银子，只拿了赢来的一半，提剑走出了赌坊。
　　沈云麻木地站在原地。

　　三更天，夜正浓。
　　“和顺镖局”大厅亮如白昼，沈老爷子的灵位奉在正中央。
　　四周一片阴森，房内空无一人。
　　沈云一步一步走进去，他怔住了。
　　父亲亡故之时，他正在赌。
　　很凄凉的琴声破空传来，沈云不由放声痛哭，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他何致如此。
　　奇怪的是，镖局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任他发泄一般的痛哭失声。
　　但沈心的声音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能哭，说明你天良未泯，难道说，为了那个并不值得爱的女人去毁自己，你不觉得很愚蠢？”
　　“爹临死时，你不在身边，为什么？”
　　“我……”
　　“我知道。”
　　“可是我……”
　　“你觉得一切都晚了？”
　　“是。”
　　“你错了。”
　　“我错了？”
　　沈云抬头就看到一身重孝的沈心立于灵位之旁，她显得那么高洁，他感到自己实在不配有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妹妹。
　　“其实，在我心中，没有比亲情更重要的事。”她的目光远远落在漆黑的夜色中，“当初我本可以不回来，但我回来了。”
　　“你可以不回来？”沈云不懂。
　　“为了你我回来。”
　　“为了我？”沈云眼已湿润。
　　“不错，爹一手创立的镖局，我希望你能发扬光大。”
　　“我……”
　　“你能回来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那你……”
　　“我会搬到对面绣庄，日后右有事，再去找我，我必尽全力。”
　　“那是说无事不能去？”
　　“是。”
　　“你这就走？”
　　沈心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一方玉佩，“拿着它，以后若遇到‘飞花帮’的少帮主，也算是个信物。”
　　“信物？”
　　沈心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浪子回头，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