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李经理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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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一交，周媛媛也赶紧下了。
赶在同事们回办公室之前，她收起了一切“娱乐”活动，从抽屉里拿出了文件，再度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之中。
其实无须师妹陆修提点，周媛媛比谁都明白她的处境举步维艰。
风言风语，甚至不需要上论坛看群聊，她便已经有所察觉。
一早上新总监没出现，办公室里的气氛就一早上焦灼——吃完午饭，新总监依然没有动静，这种焦灼就愈发的明显。
办公室里，一双双眼睛就同用502强力胶黏在她身上似得，明目张胆地打量。见她没反应，甚至好几人主动上来同她搭话：“方方，你中午没回去吗？”
“是啊，”周媛媛点点头。
一干人也跟她一起点头，又问：“那新总监人呢，来了吗，你见到了吗？”
“不知道，没注意，没有。”周媛媛不假思索。
往常这种时候，无需“周大总管”张口婉拒，大伙儿压根就不会拿无关工作的闲话来同她搭这些无所谓的讪。
可如今她都一问三不知，摆明兴趣乏乏了，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谁也没离开，围在她的隔间附近，非但不死心，甚至生怕她没听懂似得，追着问：“方方，对新总监，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啊？什么想法？”周媛媛反问，微微冲他们挑了下眉，示意他们“做个示范”，或者“起个头”。
可聚众谈论新上司，说好话叫“拍马屁”，很快就会被人叫做“马屁精”；说坏话叫“两面针”，保不准就被人告发给当事人新总监了——谁敢做这示范？
先前还叽叽歪歪的一群人此时立马闭嘴，什么也不说了，扭头回各自隔间坐好，该做什么做什么，眼神再也不往她这里飘。
何必呢？周媛媛瞧着他们走远，无奈地摇摇头。
人在江湖飘荡了这么多年，什么样难缠的客户她都见识过，更别提这些略显小儿科的同事们。
话中深意她一清二楚。她只是……懒得理他们。
毕竟，她和顾小鱼不一样——女神工作为了梦想；可她工作纯粹为了钱，她哪有这么多时间去猜忌这些人无聊又难看的嘴脸？
还往心里去？
可长点心吧，她二十七，又不是七、八岁。
员工宿舍闹蟑螂的事情在先，她顾及着几年室友情同事情，可这些人却是说翻脸就可以翻脸的主！
直到现在，周媛媛想起还泛恶心——
人已经不和她们一起住了，若不是工作需要，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见她们。
只可惜她是个凡人，这高薪工资周媛媛确实丢不了，要不然，她是真想学女神“眼不见为净”，省得自己一天恶心透了。
和这件事一比，小杜总出尔反尔、策划部空降一个“新总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有些“邪门”，又不“糟心”。
总之，事出蹊跷必有妖。周媛媛是觉得，太急着表态并非明智之举，观望一下比较好。没准儿有什么反转？
所以，她和同事们想得还真不太一样。与其说是抢了她职务的“愤恨”，对这个新总监，周媛媛倒是更“疑惑”些——
毕竟是个让小杜总三令五申，夹道欢迎的人啊！
周媛媛想，这人总得有点什么特别之处吧？
千呼万唤中，下午三点，这位“神秘”的新总监总算是来了。
人刚一在前台出现，消息就立马响彻了公司总群。
当是时，策划部A、B、C、D四组人马又是一轮马不停蹄地收拾打扮，然而好等一番，这人却又不来策划部报道，反而以“小杜总代理”的“老总”身份在客户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策划部一片嗟叹，前台接待的同事赶紧在群里补发了两张新总监的照片。
是偷拍的，画面极其模糊，看不清相貌，只能瞧见他很高很瘦，人站在好几位前来迎接的花枝招展的女秘书里头，整个人居然是技压群雄的白……
“天呐！真不开玩笑，太帅了！妥妥一个禁欲系花美男！”
“是啊！超帅，那眼神能杀人！你们知道霍建华吧！就那种眼神，超级禁欲！”
“真的假的！长得像霍建华？”
“不像霍建华，只是眼神的感觉很像，禁欲。”
“那长得怎么样啊，帅不帅？”
“帅啊！不说是策划部新总监，我还以为是哪个韩国明星微服私访呢！”
……
前台四个接待小妹带头展开了讨论，四只颜狗竟无一例外地对新总监评价甚高。一时间，公司总群里就像炸开了锅似的，谁也无心工作，只管打听新总监的走向，又特别是妹子们。
群里消息不断。
消息发在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上，周媛媛不得不多次拿起手机关注。
可瞧见这两张照片，她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一个词“gay里gay气”，两个字“娘炮”，顷刻间，没有“疑虑”，心情只剩下“复杂”。
——不是吧？以后都要由这样的人代替小杜总，跟她对接业务？
看他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花美男”样子，摆明和她极man的行事作风格格不入，瞧着就很不好相处，更不好沟通。
周媛媛油然地打了个趔趄。
她甚至下意识地想到了，比起那些早就摸透了脾性的同事们，新上司确实该提防着些——她是无心篡位，可在对方眼里，难保不会演变成“功高震主”。
提防着些总是没毛病。
谁知道这个李总，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鸡蛋里挑骨头，一来就给她搞什么下马威？
“——哎，方方，不好意思久等了。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闹肚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久等了！”
十来分钟后，策划部B组的文案组长终于从厕所回来。一见到亲自送资料的周媛媛，他立马给了个满是歉意的合掌礼，态度恭敬极了。
“太感动了，多谢啊方方，国风这方面我是真不擅长。客户部都快把我逼疯了！”
“没事，应该的。那资料给你，你先看一下吧。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随时叫我。”周媛媛爽快道，递完资料径直回走，一刻也不闲呆。
经过C组时，角落里坐着的陆修跟着她出来了。
周媛媛满是诧异地看她一眼，陆修连忙冲她笑笑，举了举手里的瓷杯，小声示意：“我去接水，师姐。”
“——你嗓子怎么了？”周媛媛听着有些不对劲。
她稍稍斜眼，居高临下地瞧见陆修白瓷杯里头装着一层褐色的颗粒物。
看着不像速溶咖啡。
周媛媛拧了眉头：“……你生病了？”
陆修愣了下，点点头，并不反驳：“恩，空调一直对着我吹，有点发烧了。”
实习生的位子都在外延，距离走道里的空调很近。今早上也不知是谁把C组这边的空调开起来了，还把度数开得特别低。别处是舒服凉快，陆修的位子却遭殃，一早上过去，生龙活虎的人就被搞得病怏怏的。
这话陆修又没法问，问也问不出结果，只会连忙被答“不是我”。去调那空调的风向，没多久，风又到她身上，她调完只管埋头做事，依然不知道是谁干的……
办公室就这样，众口难调。
来公司半年陆修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主要是端午节我把外套带回家洗了，今天早上忘记带来，所以没办法……中午回家拿了就没事了。”
“那身体好点了吗？”
“嗯嗯，好多了。不用担心我师姐，这杯药喝下去，一会儿就好全了！”陆修笑呵呵地，又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白瓷杯。
周媛媛“嗯”了声，声音低低地压着：“要注意身体。”
“好。”
二人一并往回走，经过茶水间门口，陆修欲往里拐，迎面撞见B组三个接完水出来的女同事。她赶紧停下步子，退开几步，让她们先行。
“我去了师姐！”
等人说说笑笑地过去了，陆修给她个眼色，又挥挥手，示意周媛媛，她要进去了。
“恩。”
周媛媛目送她进去，扭头听见“咚”的一声，最近的隔间里，刚从茶水间出来的一个女同事把塑料杯子往桌面上随意一丢，人在椅子上瘫下了。
塑料的撞击声意外地清脆。
周媛媛偏头看了一眼，瞧见她刚拿出来的水瓶里居然是空的。
再往茶水间里看——
透过玻璃幕墙，清晰可见里头四台饮水机上竟皆是空空如也，没有水桶的影子。角落里倒是堆砌着五桶纯净水，有一桶的封口已经打开，桶边却干干净净，连挪动过的水渍痕迹都没有。
陆修杵在饮水机前，正为难着。
左顾右盼，茶水间除了她再无他人。她放下杯子，往更里面的隔间看了一眼，里面出来两个男同事，A组的，两人看见她，皆是礼貌性地笑了下，冲她点了点头，对着空空的四台饮水机，似视而不见，径直出去了。
“……”
陆修以为他们要搬水，没说，只管笑着回点头礼。人一下走光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愣了神，无奈地挠了挠头，放下杯子，自己去提那桶水。
她细胳膊细腿儿，还病着，根本提不动。
“——让开，我来。”
周媛媛赶忙绕了回去，推开陆修，熟练地解开袖口的扣子，挽起袖口。
她俯下身去，陆修跟着过来了：“师姐，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不用，你过去歇着。”
周媛媛一挥胳膊，把人隔开了几米远。嫌水不干净，没去提陆修面前那桶，转而多走十几步，多浪费了些力气，提了一桶没开封的过来。
“师姐！还是我来吧！”陆修还有话要说，放下杯子，抢着去提水。
“你等着就是。”周媛媛压根不听，又是一胳膊，把人隔得老远。
只见她麻溜地俯下身去，左手握紧水桶的握把，深吸一口气，牙关一咬，起身、耸肩、用力，左手把水桶拎成悬空，右手顺势往下探，一把托住桶身，把十分沉重的水桶整个横举到了腰间。
周媛媛闷哼了一声，脸色涨得发红，面目狰狞地咬了下牙。
调整好姿势，再度发力把桶往上抬，手上却忽然一轻，沉甸甸的水桶被人顺势一托举，卸走了十成的重量——
宛如铁块的满水桶突然成了不值一提的鸿毛，轻轻松松，被座入了饮水机里。
周媛媛长长地呼了口气，回眸要道声谢，蓦的撞上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面面相觑，两人都愣了一下。
他眉骨高阔、鼻梁挺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尤为多情深邃，眼中眸光闪动，却又如同华山山巅的飞雪一般薄凉凌厉……
个头比周媛媛还要高，皮肤更是她望尘莫及的细腻白皙，整个人就像大雪里头走出来的一样。
周媛媛不认识这人。
对方见了她，却薄唇开合，十分惊讶地喊出一个“周”字。
“——李总！”没等他喊完，身后跟来的客户部经理宋明哲提示着，“李总，三组组长我都叫上了，走吧，可以开会了。”
他欲言又止地“恩”了声，目光在周媛媛身上略加逗留，人并没跟着走。
不知在迟疑什么。
“李总？”
宋明哲招呼着催促着，生怕耽搁了时间。
瞧新总监李赫半天没反应，往茶水间里头看了眼，正见里头二人面面相觑的动作。宋明哲很快明白过来，连忙给周媛媛使了个“你怎么不懂事”的眼色。
“你怎么回事，怎么换个水还让李总动手？赶紧把水换了啊！”
宋明哲张嘴便是一句位高权重的斥责。
周媛媛后知后觉，“奥”了声，转身要去。
李赫先她一步，淡笑道：“她换水？”
“是啊。”
“——是？”李赫轻哼了声，眉峰微挑，目光从周媛媛脸上回转到宋明哲身上，唇边愈提上了三分玩味的笑意：“我和你都在这里，为什么要叫她换水？”
“为什么？”宋明哲不太明白，“李总，什么‘为什么’？”
李赫也不明白，上下打量他虎背熊腰的体格，还是笑着，满口耐人寻味：“换水的事为什么要让女生做？”
“……”这话彻底把宋明哲问住，脸色渐渐涨成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要辩解，看了一眼里头的周媛媛，又一阵哑口无言，居然不知道该反驳哪儿——
是换水不该让女生来？
……这个好像是。
是周媛媛能算个女生吗？
……这个不算吧，她确实是。
沉默了片刻，宋明哲干笑着解释：“李总，我们这不是……赶时间吗？”
李赫也笑了：“不差这一分钟吧？”
宋明哲不答话。
李赫也不说，只管挥手，示意里头两个女孩子都走开些。他沉眸挽袖，俯身下去，撕开三桶饮水机的包装纸，“咚”“咚”“咚”三下，全给换上了。
身形虽然高挑，动作却矫健，孔武有力。
一桶十秒不到，就是三桶水加一起，时间也耗费不到半分钟。
一检测到水，四台罢工已久的饮水机立马咕噜咕噜地烧了起来。
“行了，赶紧走吧。”李赫说，最后看了一眼周媛媛，迈开长腿往外。
“额，好。”宋明哲赶紧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去，茶水室里徒留下傻了眼的周媛媛。
她回头看了下陆修，陆修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是瞠目结舌。
“师姐，”陆修哆哆嗦嗦地问，“这就是新来的李总监吗？怎么觉得……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呢？”
周媛媛没回话。
她从不在公司里评论谁，不过心里头却难免发出了同样的感概——这新来的李总……怎么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李经理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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