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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想容 ...

  •   路程不太远,不时便到了。
      一路上我挺是纳闷,为什么这样的富贵人家,小姐出门连抬轿子都舍不得呢?却也不好意思问,就这样傻傻地走完了全程。
      古代的靴子很是神,一不留神就硌得脚生疼。我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只得小心地走。
      一路上个寂寥无声,身边跟着几个壮汉,却一个个低眉敛目,跟受了几百个委屈似的,我别扭得要命。

      好在终于是到了头,我站在大大的府邸门前,很小声地咽了一下口水。

      门楣上挂着一副招摇的牌匾,流苏镶边,金字中嵌。上书两个闪亮亮的大字:谢府。往下看,敞开的大门颇具古装电视剧的风采,通体丹色,气派万分。门的两边分别蹲着两只石狮子,耀武扬威地在石架子上一趴,飞凰宏达。
      我好像被仙女施了魔法,摇身一变成了古装剧里的女主角,哦,现场演绎,亲身体验,还是不收费用的!

      走进府邸,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合了上,我的心哟,真真掉到了悬崖底子了。
      这位大佬可是好雅兴,富贵人家就是不同。四周的景物固然美丽,比之刚刚的大门不知要豪华多少,可一想到等一下所要遭受的刑罚,再好的东西我也无心欣赏了。

      他们娴熟地引着我朝前走,怎么觉得自己要上断头台了呢?赶紧转移话题先,“那个,我先去换身衣服吧?”
      “三小姐,老爷吩咐了,找到您即刻带您去见他,老爷在前厅等着呢。”
      完了,丑媳妇要见公婆,这下退也是死,进也是死,横竖都是死,那就闯一闯吧!我把心一横,大义凛然地朝前走去。

      偌大的府邸穷尽了我归来一半路程的时间,这才满意地将大厅推到眼前。
      谢家小姐过的日子真是奢侈,是我这等穷人一辈子也不会妄想得来的。我前脚刚一踏进前厅,后脚就一个激动跟不上来,傻那不动了。

      好多珍奇的古董!
      雕花各异,形态万千。大到有凤求凰,蛟龙腾越;小到碧潭竹翠,姹紫嫣红,看得我眼花缭乱,手心直痒,差点就要抱走几个回家过日子去了,碍于有黑脸公在场,这才没发作。
      呜……亲爱的诸位,俺对不住你们,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我在心里对着在场的古董们鞠一躬,心下已是泪流成河。

      “容儿,过来。”

      吓,怎么半天没动静?难不成在叫我?
      我如梦方醒,后脚立刻跟了上来,小步子地走到太师椅上的中年人面前。

      那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满眼的关怀里,嵌着隐约的沧桑,是任何年少的轻狂男子都学不来的,只有时间能磨砺出那样沧桑与睿智的眼睛。
      原来这就是她的父亲,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悄悄转着眼珠子,两边坐着两位雍容的美女。基因遗传得好啊,整一家都是帅哥加靓女。汗,我要无地自容了。

      这场景还真是没领教过,我傻了吧唧地站在那里,心想着礼仪该怎么做。
      跪?不跪?电视上演得好像,好像是……要跪的吧?那这里共三个人,我到底拜哪个呢?
      算了,揉成一团,管他谁和谁,跪谁拜谁。

      于是我双膝一屈,“啪”一声跪了下去,哎呀,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疼死个人,跪这么激动干什么啊我!“容儿不孝,请,请父啊……父亲大人责罚。” 额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刚才嘴巴一溜,我差点说成“父王”,还好,还好。

      “容儿,乖孩子,快起来,哎哟快起来。”右侧的女人赶忙扶起我,拍拍我的膝盖,那模样心疼得不得了。
      那是,跪着要给别人折寿的,我当然要起来了。
      我咧着嘴,生涩地笑着,愣是把眼泪给吞了回去。痛……刚刚肯定伤到了。

      “老爷,您也真是的,容儿才多大的孩子啊……”左侧的女人也站了起来,扶我到雕花檀木椅上,温柔地揉着我疼痛的膝盖,一边轻声问道,“还疼吗?”

      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又有一片酸涩氤氲开来。从小到大,除了阿熙,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关心、呵护我。而眼前的人,让我第一次极小心地感到了母爱,她们的眼中心中,这样心疼着的却是另一个女子,而我不过是借了人家的皮囊,白白便宜了一次温暖而已。
      我禁不住妒忌起这具身体的主人来,她定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看这家人对她的关怀简直要团结到一块了,真真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我也是爱女心切么。”一边的老爷子不乐意了,摆摆手,“容儿啊,那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为父很早就提醒过你了。也罢,汲取了教训,下次便要学乖了。”
      真是宽容的父亲!这“容儿”难怪要性格刁钻,惹出那么多祸事了。
      我在心里一顿哼哧,嫉妒感滋啦地往上不停冒泡泡。啊……朱某某,你在想什么呢,亏得这老爷子疼爱孩子,要不然你都挨几大鞭子了。

      我甩甩头,将脑中的想法给甩干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赚钱,然后找回自己的身体。

      “以后啊,郎君还是为母给你物色的好。”
      “为母寻来与你看看,若你喜欢就成,不喜欢可以另找。”
      另一边的妇人插嘴道,“以后不要这么急燥便是。”

      ……

      仨人仨嘴,每人嘴里吐几句,这里一句哲理,那里一句劝言,我吞吞口水,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三个老大佬已经顶个唐僧了。
      我扯着嘴角,不停机械地笑。过了好久,他们继续沉浸在自己华丽的辞藻中,我的面部表情开始僵硬,有向面瘫发展的趋势。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一个时辰,终于啊……由老爷子的一句“容儿先回房歇息吧。”圆满结束。

      我雀跃得几乎要抱头痛哭了。

      迈出门槛的刹那,我正想躲开他们的视线后发疯一把,身后又扬起老爷子的声音,真是抑扬顿挫。
      “看我这记性,容儿,你等等。”

      我沮丧着一张脸,转过去又堆满了笑意。

      老爷子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得我寒毛直起。不对,不对……那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怎么看都贼贼的。他呵呵笑着说,“午后羽轩要来,丫头快去打扮打扮吧。”

      羽轩?谁?

      两边的八卦章鱼一个劲猛点头,“嗯,我们容儿本就出水芙蓉,打扮起来迷死他。”
      完。了。
      脑中只剩下这俩字,看来说曹操,曹操到,谢三的亲友团中意之人要来了,怎么办?

      我无意识地踏出门槛,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由一个丫鬟领着到了闺房,扑通一下就软在软塌上。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没有法子了!我一下子坐起来,不过去见个面而已,反正这张脸是谢什么容的,丢尽了也不干我的事,我怕什么?

      得先查清楚那羽轩是谁才行,于是挥了挥手,想叫叫门外的丫鬟,刚喊出半个音就止了声。我叹口气,重新躺回塌上,到底这贴身丫鬟是不是心腹还不得知,这样突然地问她也太不理智了。

      门外的丫鬟闻声,竟真的走了进来,样子毕恭毕敬,似乎与“心腹”一词沾不上边了。
      我扁扁嘴,也罢,就先把这事给弄个着落吧。“你去告诉呃,他们,就是守门的……你跟他们说,要是看到鼻梁上,”我手指不停地比画,“就是架着这样一副框子的女子,立马把她请进来找我。”
      为了安全起见,又加一句,“任何时候都可以,只要有这么个人来找我。”
      “奴婢遵命。”她好似战战兢兢的,随后福了福身,弯腰倒退着走下去,带上门。

      这也太听话了吧,万恶的封建社会。

      我想起之前,在回谢府的路上,那么多壮汉受了几百斤委屈似的……怎么全都这么怕她?左左右右都把她当个祖上宝一样供着,这也忒诡异了。
      也对,那么多仇家,可见,这女娃秉性确实不良。

      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于是一不做二不修,我一伸手把桌上的镜子拿了过来。

      古代的铜镜果真劣质,映出的影象模糊不堪。好奇心愈搓愈大,我铁了心要看明白,于是探探头,又仔细端详一翻,心中赞叹万分。
      好一个清逸的女子!
      一张洁净的瓜子脸上,魅人的眼角微微朝下,楚楚可人。朱唇熏红,皓齿嵌贝,即便没摆任何表情,却也染着盈盈笑意,怎叫人不生怜惜。简直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李白这句诗真真合了她的身。
      不同于阮泠泠的妩媚清高,她的美似邻家小妹,给人以遐想,处处无不透着露骨的勾引。

      清纯中透着风骚,是男人都爱,是女人都恨。做为一个正常女人,我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类女人。
      虽说与她谈不上认识,却也猜了个大概,可能那么多的麻烦,都是滥情惹的祸。

      我盯着镜中的脸一阵闷笑,讨厌好啊,现在就是颜面扫地,我更不会羞了,是不?(某吟敲木鱼中: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放下镜子,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环顾周围,乖乖,果真奢侈得不像话。谢什么容啊,我替你挨了这么多“刀子”,你也应该感谢一下不是……嗳,甭客气了!
      我在床底搜出一个包袱,把能塞下的,看着值钱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去。末了,喜滋滋地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藏在了一个隐秘处。
      耶,搞定!以后这就是私房钱处了,呵呵,羽熙医疗有望!

      我拍拍手,身子一松,倒在了软塌上。
      “砰!”重物撞上硬物声。
      全身被撞得酸痛无比,靠,这什么破床,还没我家的舒坦呢。本想是弹力十足又软软的,没想到竟是这样。
      中看不中用就是这个道理,上好的锦缎织成的被子也就凑合,上绣精致的花纹,啥用。

      古代,哦古代。
      我趴在床头,手中摸着硬邦邦的枕头,忽然很想念家。

      我的家有点穷,真是只是有点穷。老妈喜欢赌博,喜欢喝酒,然后喜欢打人。老爸在事业上吃了很多亏,总是赚不到不说,还赔了本。可他就是死脑筋,拿着阿熙的血汗钱再去继续,如此循环。
      我们的生活如此循环。
      于是我开始把他们俩讨厌得牙痒痒,却因为血肉之亲,始终恨不起来。恨到骨子里的是阿熙,不是我。

      又想起那掺杂着欢笑与泪水的童年,我闭着眼,抱着硬邦邦的枕头,蜷在被子上,胡思乱想中,就朦胧了意识。
      ……

      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出身侧一暖,几缕若有若无的呼吸袭来。随后,鼻间阵阵奇痒无比,仿若有什么毛毛的,软软的东西在上下晃动。
      我忍无可忍,“哈啾”一声震天响后,倏得睁开双眼。

      最先落入眼帘的是一根狗尾巴草,随着一只修长的手上下晃啊晃,好似长了花毛的铁公鸡,指高气昂到让人欠扁。
      我气冲天灵盖,几近抓狂的边缘,睁大眼睛恨恨地朝那人瞪去。

      只一眼,我就傻了。

      那名男子身着碧色长衫,外披青色垂脚长袍,面色苍白,却隐着红晕。唇角一勾,他略眯起促狭的双眸,在床上嘻嘻哈哈不停,笑得没心没肺。
      我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心绪,我立马指着那顽劣的小子就要乱啸。
      可他一句话,就把我噎了个半死。

      他说,亲亲表妹,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我扯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开玩笑的吧。
      他刚刚叫我什么?
      他竟然,叫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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