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胆小鬼与瞌睡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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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今居打理好头发，日向拖着累极了的身子磨磨蹭蹭地准备去洗澡。
身上出了汗又收干的体感让人很难受，然而比起这种难受，日向觉得要起身抬臂给自己洗一场澡更是煎熬上的煎熬。
今居坐在床上望着他发呆，等男生把洗漱用品一件件都搬进了浴室，才出神着伸手去摸手机。
“咦？”手机不在身上。
今居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还是不见手机。她皱住眉头仔细地回想，或许……手机被自己做晚饭的时候留下楼下了。
她推门想要下楼去找，但门一开，黑洞洞的天和地连成一片，风呜呜地刮着，峰岸先生说着“这座山到了晚上，小心有东西哦——”的脸庞不知怎地蒙上了一层阴森，背后渐渐发冷发凉……
“呜啊！顺平顺平顺平！！”今居被自己脑海里的景象吓到颤栗，她猛地跑到浴室前推开门，上衣脱掉一半的日向正惊恐地望着自己。
“怎、怎么了？”身上的衣服这会儿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日向尴尬地垂下高举的手臂，T恤皱成一团挂在这两条手臂上，白花花的胸膛的腹部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这要是平时，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对今居就是一个一击必杀，可这会儿今居害怕得要命，根本没有一点闲情逸致去欣赏对方的□□。
“顺平、我的手机好像落在楼下了，可我……可我一个人不敢下楼，峰岸叔叔说、呜……我怕、怕怕怕有鬼……”
“鬼、鬼鬼鬼？？”日向也打起了寒战，感觉后颈莫名生出了寒意，他连忙把脱到手肘的衣服倏地套回身上，轻咳一声试图掩饰掉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看着仍旧处于慌乱之中的女生，脑袋边想要耍帅和不要逞能的两个小人打起了架来。他锁着眉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触了触今居的手背不确定地问道：“我陪你一起下去？”
“呜嗯！！”今居不住地点起头，距离自己指尖很近的那只小手忽然就抓紧了自己，她是真的怕得厉害。
然而她越怕，日向的心也就越紧。
他对怪力乱神这一类的东西也真的是怕极了的啊！！
两个十足的胆小鬼就这样相互搀扶着踏上了下楼的征途。
借着日向手机的光，他们堪堪能看清脚下的木阶。今居被周身萦绕着的虫鸣叫得发瘆，不禁把男生攥得更紧了些。然后她绞尽脑汁，硬是拾起了一个话头。
“话说……木吉同学没来这次合宿啊？”
日向一愣，继而不由得笑：“你也太迟钝了吧？”
他说，木吉住院了，左膝有伤，严重到支撑不住身体。今居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男生继续说起了话。他说到木吉受伤的原因，又说到诚凛打进东京四强却就这样止步四强。
心里对黑、对鬼怪的害怕因为这一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渐渐消散了开去。女生安静地听着，没有对此作出评论。
她仅仅看着日向紧锁着的眉间，便好像就知道这个人心里的忿恼和不甘满盈得早就溢出了盛装的容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随着他继续往前的脚步蜿蜒了一路。
并不是很长的楼梯很快走到了底，两人牵着的手到这里已经没有不放开的道理，今居抢先一步从男生手掌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弯着眉眼对日向道谢，笑容却有些言不由衷。
日向没有在意，他知道任谁听到刚才那些话都很难表现得振作。他跟着今居进到一楼的房间里，什么都还没说便被丽子拧住胳膊抓进了会议现场。
“谢谢小直把这家伙押送下来啦！”丽子对着今居挤眉弄眼，今居愣了愣，顺从地点了点头。
丽子这是在不着痕迹地把日向迎进进行到一半的总结大会里，今居看得明白，日向自己也明白，三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坐下，女生打开手机，准备等到会议散场好让日向和丽子再带着自己回去。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少年们在有关篮球的事情上沉稳得超乎年纪，他们以丽子为中心井井有条地作着总结，乏味枯燥的专业名词让澡后本就困倦起来的今居更加发困。她窝在房间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丽子这边结束，她和日向准备上楼，才发现也在楼下的女生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日向觉得好笑，今居睡着的模样让人看着便觉得她一定睡得很甜。明明刚才还怕得直抖的人，真真睡着了倒又还是这样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
“小直。”他凑到女生耳边轻轻地唤她，心里莫名就软下了一块，“起来了，要睡一起上去睡。”
今居皱皱眉头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伸手一拨，恰巧在日向伸来的手背上挠了一记。
——像一只猫咪。
日向抿着唇忍住笑意，一把握住女生半垂着的手腕，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发顶，指尖在她蓬松柔软的头发上按了按。
“起来啦。”他伸手一拎，拎起了今居的手背，女生也同时湿漉漉地睁开了眼。
“顺平……？”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愣愣地皱着鼻子，睡眼惺忪。
“困了？”他让今居借着自己的力气站起来，看着她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脖颈。
女生点着脑袋算是回应，眼睛看向丽子，张开手臂就朝她抱了过去，恰好躲开了日向的手指。
她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到了丽子身上，丽子圈着今居的腰，不解地抬眼望着日向。
我也不懂她啊。日向苦笑了一下，无奈示意道。
丽子只好拍拍今居的后背，侧脸蹭了蹭她颊边的碎发，柔声细气地哄着，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带着今居一点点往楼梯挪去。
她本还在烦恼想说要怎么把这人哄到二楼去，但今居踩在木台阶前的旧石板上后却忽然醒了。
她站在原地揉了会儿眼睛，抬眼看看丽子又看看日向，迷茫地问了两人一句“为什么不走？”
这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刚才还软得像一块橡皮泥的今居怎么突然就来了精神。丽子没有多想，牵起女生便往上走了起来。然而方才说这里有鬼有怪的话题却钻进了男生的脑海里，他仔细打量着今居，心里发虚生怕刚才睡迷糊的今居一直不是自己认识的今居。
三个人回到房间，唯一没有洗过澡的日向终于能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了。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木门那头很快响起了水声。
今居朝着浴室的方向望了望，继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塌下了柔软的肩膀。
丽子手里捏着笔，面前摊着三两本大小不一的笔记本，看样子又是在为篮球的事情发愁。
今居张了张嘴踟蹰着，她担心自己若是出声会打扰到丽子，但心上有些话怎么都吞不下肚，明明还并不清楚其中的分量和意义，可那一小点心事拥堵在胸口，闷得女生辛苦又难受。
“丽子，”今居跪坐在床上，试探着叫了对方的名字。丽子很快抬头看向了她，眼底清亮，并没有露出工作被打断的不快。这样的回应给了今居一些鼓励，她清了清嗓子，按捺着焦虑的心跳，小心地把问题问出了口，“你觉得……”
她说着话，眼睛不停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丽子觉得，顺平……怎么样？”
像是正在预谋窥探一个不应曝露的秘密，今居的脸颊发了烫，喉咙口被|干燥的空气夺去水分，变得又涩又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被日向触碰到的时候，她不懂自己心里为什么会又乱又慌。心脏像是被托在了手上又忽地松开，沉甸甸地失着重，吊在半空晃荡、晃荡。
这明明像是在害怕。而如果是害怕，明明只要在被男生的指尖扫过皮肤之前躲开就好。
可偏偏，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东西又在拼命阻止自己这么做。好像是下意识地，眼睛还是忍不住朝他望，嘴角还是忍不住朝他抬，全身的细胞和毛孔都竭尽全力地张开张大，一意孤行地要去捕捉这人的一举一动。
丽子眨眨眼睛，你问日向？她不解地反问道。
今居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胸口的鼓动又快了。
“他啊……”丽子起了一个看起来很不耐烦的头，手里的水笔在指尖连转了两圈，稳稳地落在拇指与食指之间。“他其实三分很厉害的，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国中一直练的基本功在那儿，只是差一点运用能力，不如说其实……”
今居微愣，对方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说的却都是日向在篮球上的长短。
她想问的其实并不是这些。女生瘪了瘪嘴，眼睛还望着丽子，脑袋却走了神。
丽子的话语渐渐变成了数落，谈论男生时脸上的表情慢慢换上了嫌弃。
今居朝紧闭着的浴室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心想只有关系非常熟稔地两个人才能毫无芥蒂地以这种状态相处吧？
——其实……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吧。
突然冒出这个结论，连女生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这不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显而易见了的事情吗？
今居无力地抬抬嘴角，算是回应着丽子还在继续的话题。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鼻腔根部靠前一点点的位置，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刻，从那个位置开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蔓延出了一小股郁结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胆小鬼与瞌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