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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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心动（上）
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隔壁一班的班主任张濛湘，她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女老师，有了一个上幼儿园的儿子，但是身材和样貌都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年纪。
她穿着一身改良旗袍，一头长发轻披肩上，高跟鞋令她的双腿显得更修长笔直。跟还有点女孩子气的冯慧萱相比，张濛湘显得更加成熟。如果说冯慧萱是一枝迎风飞舞的蒲公英，那么张濛湘就是一朵在寒风中绽放的洁傲莲花。
高二上学期的语文课本是必修三，第一课是徐迟的《黄山记》。其实李郁歌不太喜欢看那些自然地理的东西，她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也想象不出来。所以当她读到课本第一行就是“大自然是崇高，卓越而美的”，就有点想打瞌睡。
明明是那么多科目里面比较喜欢的语文，却还是觉得那么难熬。哎，这可该怎么办呢？李郁歌有点担心。她转过头去看陆谦，那个傻大个挂着一脸笑跟着老师读着，似乎很专心的样子。李郁歌叹了一口气，用课本掩着脸。
好不容易熬了一节课，可是下一节又要来了。李郁歌觉得自己的假期综合征真的很严重，现在有点不能适应开学新生活。而且，现在头还有那么一点痛痛的。
就这么一节节课地上着，李郁歌觉得自己头都要爆炸了。下课之后，她拿几本书叠起来，然后趴在书上睡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快醒醒，快醒醒啊！”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已经上课很久了，讲台上的老师正皱着眉头瞪着自己。一旁的陆谦便是叫醒李郁歌的人，他小声解释，刚才老师一直盯着她看。
“虽然我们这门物理课对于你们文科班的学生来说不重要，因为不会参加高考，只是高二结尾有学业水平考试。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敷衍啊！新学期第一节课就睡觉，成何体统！”物理老师背着手摇头叹息，顿了顿又说，“算了，下不为例。对了，你们班，现在物理科代表是谁？”
“还没选出来，我们没有选理科科目的科代表。”新上任的班长钟健翔刷地站了起来，对物理老师说。
李郁歌很不好意思地把肩膀耸起来，她的脸因为害羞而通红。怎么会这样，真的是太羞耻了。哎……
“还好啦，其实也没怎么样啊！”宋空夏拍拍李郁歌的肩膀，哈哈大笑。三人又一起去饭堂吃饭，李郁歌把今天的事跟她们提起，宋空夏却不以为意。
“我上个学期还不一样，我天天睡呢！你还记得吗？宁老师还老是直接一本书砸到我头上呢！”宋空夏又毫无仪态地大笑，旁边两人立刻叫她小声点。
宁老师是她们高一那个班的语文老师，宋空夏对他讲的语文课不太感兴趣，所以经常上课睡觉。这个宁老师是一个热血青年，人还比较严肃，给人不苟言笑的印象。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样的人，所以宋空夏老是挨他批。
“可我以前没试过这样啊……哎，别提多郁闷了。”李郁歌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那碗猪肉米粉。
“有一必有二，习惯就好。”宋空夏又想放声大笑，被黄雅婷瞪了一眼之后扁嘴继续吃她的饭去了。
突然，李郁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她们：“对了，我们周末是去书店的吧？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去啊？”
“周六下午去，好不好？”宋空夏放下勺子，对她们说。
“周六下午？为什么要选周六下午啊？晚上我要去上补习班，下午有点赶啊！”黄雅婷不解。
“嗯……一定要周六下午，一定要。”宋空夏突然眼神变得坚定，其余两人都觉得很奇怪，“你们可以吗？”
“周六……那我大概不行了，我要去看我堂哥。”李郁歌的笑容夹杂着一丝苦涩，黄雅婷和宋空夏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要不改时间吧……”黄雅婷提议。
“不行！”宋空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皱起眉头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只能星期六下午。如果你们不去的话，那我一个人去好了。”
“那……我陪你去吧！”黄雅婷看出宋空夏有点不对劲，对李郁歌使了个眼色，“那郁歌，你的辅导书我帮你买吧！回来你把钱给我就成。”李郁歌没看出来怎么回事，不过黄雅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没所谓吧。
晃晃荡荡又一天，又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李郁歌本想把今天要做的作业题目抄完就走的，可是她看到邵逸华一个人在发卷子。她知道那肯定是今天那个古板的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她又想起昨天公布科代表时候邵逸华的样子。她环视班上一圈，发现没几个人，就走向了邵逸华。
“喂。”正在数卷子的邵逸华听到有人喊自己，一回头，是比自己矮两个头的李郁歌。她一脸凝重，看起来有点可爱。
“怎么了？”邵逸华不慌不忙，一边分着卷子，一边跟李郁歌说话。
“你……你还好吧？”李郁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邵逸华就有点紧张。
“我很好啊！有事吗？”邵逸华觉得她肯定是有事才来找自己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使坏，假装没听懂她说的话。他想看看，李郁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哎……”李郁歌皱起眉头，一脸窘迫。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一个说不好，邵逸华会不开心。但是更多的，当然是她一看到邵逸华，就结巴了。按道理不对啊，邵逸华虽然五官端正，但是在他们班还有长得更好看的……欧阳甜是这么说的，怎么自己就那么怂？难道是对男生都这样么？可是为什么对陆谦不会这样？
邵逸华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边却划过一丝坏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郁歌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就觉得特别有趣。因为这个女孩平时虽然好像很内向，还有点淡漠。可是被欺负的时候，却会羞红了脸，还结巴。不过，更让他觉得特别的，当然是她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徐岚说的话。
“你……你需要帮我分卷子吗？”李郁歌脱口而出，邵逸华却没听明白，什么帮她分卷子？
“啊不……我需要你分卷子吗？”李郁歌又赶紧说了一次，可是这次就错得更离谱了。邵逸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女孩真的太有趣了。
“呃……”李郁歌自己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她慢慢地又说了一遍，“你需要我帮你分卷子吗？”李郁歌一旦紧张起来，说话就会特别快，而且特别容易出错。除非是特别生气，不然出错率更高，而且容易吃螺丝。
邵逸华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脸已经跟苹果一样，变得红彤彤，忍俊不禁道：“不用啦！我已经分好了每一组的。要不，你帮我发吧？”李郁歌点点头，正要拿起其中一叠卷子帮邵逸华发，却不小心跟邵逸华的手交叠在一起。
“啊，对不起。”李郁歌立刻缩回手，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得很快。她感觉到胸口那颗，正怦怦直跳，跳动的频率快赶上跑完800米了。李郁歌拿起卷子，低着头去每一组那里发卷子。
卷子很快就发完了，李郁歌发完试卷，宋空夏和黄雅婷已经过来找她了。看到李郁歌在发卷子，她们都觉得很惊讶。但是她们看到旁边的邵逸华也在发卷子，两人瞬间就懂了。原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嗯嗯，懂的懂的。
李郁歌发完卷子，回头对邵逸华说：“那，我先走了。”邵逸华看到宋空夏和黄雅婷两个人在门口，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只好点点头。
李郁歌刚拿起背包走出门口，就被黄雅婷和宋空夏两边夹击，两人把她架起来，一路走到楼梯转角处，才把她放下。
“喂，你们干嘛！”李郁歌惊恐地看着她们两人把自己架起来，双腿腾空的她有点害怕。她们从来没这么对过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把李郁歌放下来之后，宋空夏拍拍手，把手放到她肩膀上，笑道：“老实交代，刚刚那个男生……跟你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就……就普通同学。”李郁歌畏畏缩缩地回答道，她看了正在坏笑的两人一眼，“我就帮人发个卷子，怎么就怎么了……”
“可是你高一的时候跟我们班上的男生接触基本为零啊！现在你居然有一个能说上话的男生，真的很难得诶！”黄雅婷倒是比宋空夏要严肃一些。
“我现在同桌就一个男的啊！虽然是一个傻大个……不过我也不至于到跟男生零交流啦！”李郁歌辩解，她眼里闪过了一些什么，“我……高一班上的男生都是像秦瑞山、张宏、郑远那类的人，而且以他们为首。我有什么办法……怎么交流啊！”
秦瑞山、张宏、郑远这三个是徐岚的护花使者，简单来说，就是徐岚的打手。把死蟑螂放进李郁歌作业本里，把垃圾放进李郁歌抽屉里，军训的时候往她身上砸石块……这些事情，都是这三个人做的。在宋空夏和黄雅婷眼里看来，这三个人和徐岚那三人就是狼狈为奸的典型例子。
黄雅婷意识到李郁歌眼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立刻打圆场：“哎呀，现在能跟男生交流就好了嘛！男生……也没那么恐怖嘛！”
宋空夏却完全没察觉一般，指着黄雅婷捧腹大笑，道：“阿黄，你这个人真的是可爱诶！我们三个里面，最不喜欢男生的就是你了吧？你不是还有……还有什么，男性恐惧症还是什么来着的吗？”
“什么啊！我……我只是不太擅长跟男生交往。”黄雅婷抬了抬眼镜，想要掩饰住什么。她想给李郁歌打圆场，可是宋空夏这个读不懂空气的人一直打岔，她立刻给宋空夏使眼色，可是宋空夏却是呆头呆脑一脸不懂，气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哎，那我们还要不要去饭堂啊？你们再多说一会儿，不要说肉，饭堂连饭都没了。”李郁歌感觉到这两人哪里不对，收起眼底那份惆怅，对她们说。
“对哦！赶紧跑啊！”宋空夏一溜烟就往楼下冲了，黄雅婷和李郁歌对视一眼，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意，跟了上去……
还真的被李郁歌说中了，她们仨太迟去饭堂，结果饭堂连肉都没有了。无可奈何之下，三人只好去学校外的餐厅吃。
Y中第八节课下课时间是16点45分，晚修是18点30分。中间这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学生都可以获得短暂的随意出入校门的自由。高一的时候，这三人就经常一起结伴出去吃饭，今天是高二的第一天，这三人又要一起出去吃饭了。
因为Y中每天都有自由出入校门的时间，所以学校附近的餐厅也是开得红红火火的。哪怕是中午不能出校门，也有人偷偷让外面餐厅的人把外卖从围墙的缝隙那儿递地进来。只是保安抓得很严，要吃得上外卖，就得斗智斗勇了。
她们仨最喜欢吃的餐厅有两家，一家叫大德，是专门吃荷叶饭和煲仔饭的，价格便宜，还送一盒饮料；另外一家叫豪滋味，是吃快餐的，一般是两肉一菜，送一瓶汽水。反正这两家好吃又便宜，不仅她们仨喜欢，而且学校其他学生也喜欢，所以有时候去这两家吃，还没有位子。
不过今天挺幸运的，豪滋味那里还有座位，三人立刻把书包放到位子上先占着，然后去前台那边点菜。饭菜到手后，三人一边吃着，一边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她们坐的位子是在路边搭起的桌椅，虽然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带来的废气和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人感觉到不适，而且这桌椅铺满了厚厚的尘埃，可是这三人此刻却完全没察觉一般。她们和Y中其他跟她们一样坐在路边吃大排档的学生一样，此刻都沉醉在美味的饭菜和与友人闲聊的快乐中。若是十年后，她们长成了大人，也许就会嫌弃这环境难以忍受了。
但是，这时候的她们，并没有什么顾忌。她们现在考虑的事情，只是有没有位子让她们吃得上晚餐，配菜有没有自己喜欢吃的。
这时候的她们，正值青春，懵懂可人，还不知真正的痛苦为何物。
“真的，我觉得超级帅的，你都不知道我看着屏幕，流了多少口水！”宋空夏一只手拿着托盘，一只手摸摸脸，仿佛自己脸红了一般。
吃完饭，三人一边逛面包店，一边聊天。刚刚宋空夏说起自己暑假在黄雅婷的介绍下，看了一部日剧，叫《Hero（律政英雄）》。她一整个暑假都在看，把2001年出的电视剧、2006年出的特别篇、2007年出的电影，全部都看了一遍。
她完全迷上了木村拓哉饰演的男主角久利生公平，她觉得这样的检察官实在是太帅气了。她看完了之后完全成了木村拓哉的铁粉，还在淘宝上买了几张木村拓哉所在组合SMAP的单曲。
“好看是挺好看的，空夏你也不至于这样吧？”黄雅婷看着宋空夏像少女情窦初开一样的样子，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心动的男明星啊！”宋空夏原本捂着脸的手捂着心脏，一脸神往的样子。
“心动？什么是心动啊？”李郁歌不解。
“哎哟，鱼哥，你这么多年言情小说白看啦？”宋空夏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郁歌。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什么心动的感觉，我根本就不懂！是害羞的感觉吗？”李郁歌侧侧头，作思考状。
黄雅婷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看，咱们鱼哥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娃啊！哪像我们，都阅览群书啦！”
“对对对，黄雅婷你都把青春疼痛系列全看了是不是？你当然是我们这里最懂爱的那个。”宋空夏捂嘴笑，手中装满面包的托盘差点没拿稳。
“我也没谈过恋爱啊！可是心动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懂。”黄雅婷突然话锋一转，这下宋空夏真的拿不稳了，还好李郁歌眼明手快，去接住了。
“什么嘛！还以为你多懂……你们俩啊，就跟法海一样，不懂爱。”宋空夏抓住机会就批判这两个人，她正色道，“你们不会真的都不懂心动的感觉吧？”
“那些小说里面描写的就是，什么手心冒汗啊，心跳加速啊……可是这些现象，我一般都只会在跑完800米之后才会发生。”黄雅婷的这几句话，让李郁歌觉得似曾相识。咦？怎么最近自己似乎也有这种感觉？
“其实也八九不离十。”宋空夏一边拿着夹面包的夹子整理托盘上的面包，一边对她们说，“心动嘛，就是你看到那个人会很不自在，可是看不到他又会想着他的事。当你看到他不高兴，你就很想跟他说话，想要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跟他说上话，你又会觉得自己像跑完800米一样，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这就是心动？”李郁歌突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道。
“对，这就是心动，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感觉。”宋空夏点头笑道，黄雅婷恍然大悟，可是李郁歌却愣住了。
这……就是心动吗？那她怎么会对邵逸华也……
李郁歌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心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