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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流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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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推测出罪犯的身高和离开的状态的?」
「一个人跨步能有四英尺半宽,又毫不费力,如果是女人,除非她的身高问鼎世界纪录。罪犯是男人,根据跨步推算出身高在六点一至六点二英尺之间。加上高跟鞋,起码有七英尺。」伊路米说,「高跟鞋的前掌和后跟血迹一样重,如果是逃跑,鞋的前掌痕迹会更重。」
「哇欧,」西索吹了声口哨,「你一个人可顶得上一群愚笨的警察。让他们去破这个案,估计一个世纪都没法解开吧。」
伊路米抬起空洞的黑瞳阴森森地注视他:「闭嘴,想给外面的白杨当肥料吗?」
「嘛嘛~无论我想不想都只有这个结局啊~」西索摊开手,笑得一脸无辜,「还有五天,伊路米要好好珍惜和我最后的时光啊~」
「五天?」伊路米平淡地说,「这么快?」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什么,但他们都故意不去说破,好像只要不说破它就不会发生。
「不快了,」西索说,「我的缓刑有三年呢,你来的时候是倒计时二十六天。对于奇术师西索来说,这之间的时间可真够难耐的,我已经无聊到迫不及待扑向她①的怀抱了。」
「奇术师。」伊路米嗤之以鼻,「不知所谓的称号。」
西索露出那种不知道哪里有点像小孩子的天真神情:「因为我通常比较注意杀戮的美感嘛~唉唉伊路米,你刚才是舍不得吗?」
「无稽之谈。」伊路米说,「我像你一样迫不及待把世界上最危险的犯罪分子送去三途川游泳。」他对着西索鼓起的包子脸,莫名有些愉悦。
「那我就死而无憾啦~~」
「回音关掉。」
「嗨嗨~我是说真的,别这么无情嘛伊路米。」
「那不可能,」伊路米说,「行刑官是飞坦和派克诺妲,我看过了,飞坦下手很快,保证全程无痛。派克诺妲负责女犯,不过我可以破例把她调来。」
「唉~」西索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呢~」
「我任职的是典狱长,不是以彩虹里第五种颜色命名的楼的主管。」伊路米扶着额头,对着那张笑得贱兮兮的脸颇感无奈,「啊,莫非你想要我下手?」
「是啊~」对面那只柴郡猫说,「我想要你」
「这句话是双关吧。」伊路米专注地看着他漆黑的手指甲,好像上面开出了一朵特别好看的花。
「明知故问~」西索笑起来,「伊路米比我想象中更淡定呢。」
「难道我应该恐慌地跳起来夺门而逃吗?」伊路米摊手,「我只是没想到你饥渴到想被一个男人上,还是制服系play,啧啧,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亡。」
「唉唉,反正我时日无多,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纵情狂欢一下怎么行。还有,你是不是把攻受搞反啦?」
伊路米缓慢抬起眼睛,那一瞬间,西索以为世界末日到了。「你觉得,我——看起来比较像下面那个?」
「哪里都像。」西索一本正经地微笑道,「我相信我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你,比如,伊路米,你在害羞。」
「!」
「不过啊我觉得,在害羞时候假装淡定说些煞风景的话试图掩盖过去的你也特别可爱呢~」
「信不信我把你剁到碎得不能再碎拿去喂鱼?」
「求之不得,来吧。」西索对他举起双臂,一脸陶醉。
「……」
「不舍得吧」
「不,」伊路米说,「因为不知道西索有没有在撒谎。」
「你可是世界上超一流的特警,还会看不穿别人是不是在撒谎吗?」
「……」
「那就承认你也动心了吧」
「嗬。」伊路米发出声介于叹气和笑之间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性取向的?」
「二十一天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西索说,「我想要的,就会得到。即使棘手如你,伊路米典狱长。因为我是西索。」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伊路米低语道,「祝你三途川游泳愉快。」
「等等!」西索在背后叫住他,「有样东西要给你,伊路米。」
伊路米不解地盯着西索,对方将两根手指在水色的薄唇上轻吻一下,将它们伸出活动食物窗口。
伊路米修长的手指伸向西索同样洁白完美的手,突然,它们像被巫女的纺车扎到似的轻微瑟缩一下,理伯的话像颗原子弹一样在他脑海里炸响:「不要接受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包括吻吗?
「看,你的手在轻微颤抖。」西索轻声说,「但不是紧张。伊路米,你在期待。你喜欢这种和犯罪者的顶端斗智斗计,彼此赌上对方性命的感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但其实只有一秒的几分之一,他的手指和西索的碰触在一起,这种接触比蝴蝶落在一朵初开的花上更轻柔,但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西索笑了起来,「是吧,你像我渴望你一样渴望我」
伊路米不置可否,「那我告辞了。」
他顺着走廊离开西索的牢房,越来越快,带起一阵风。最后,他在一扇窗前停下来,抽出那只刚才起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
手指上还残留着那不知是温是凉的触感,他默默注视了一会,将手指放在唇上,犹疑着碰了碰。
西索完全有可能借着手指接触反手抓住他手腕把他一只手拖进窗口,也许过大的拉力可以让他的头卡在窗口而手直接被拉断,就像在电梯里卡住被拉上去一样。接着西索就会用伊路米·揍敌客的颜面擦了HXH监狱历史悠久的地板。
但是西索没有。
有一点西索没有说错,伊路米在判断谎言上超乎常人地灵敏。就像现在,伊路米确切无疑地知道这个吻和这种感情的真实,它来自双方,但必须终结于另一方。
他站在最高点,凝视着惨淡的月色和月色下黑沉沉的建筑群。他在这里呈现着支配者的姿态,而他的胸膛中出现了某种饥饿似的空虚,但那不是食欲,也并非欲\望。
夜空中的花火摇曳着坠落,灰烬中一点火星在虚空里燃烧,它跳动着,踏着魔鬼般的脚步,最终,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