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离苏

2、二

　　“你们没住一块啊？”
　　息和当时刚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好吧，就算当时就是含了口空气，也能把他呛个翻天。
　　“咳……咳咳……你……你们？”息和一面捂着喉咙，一面拉过张折椅整个的靠下去，吓得息弦赶紧在后边扶住。但不知道是自家哥哥太轻巧还是习惯性猫背造成的重心前移，椅背上传来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你丫的在我家里里外外巡视了个遍，都得出这么个结论？合计我在你们息家的女人眼里就是只挨不得寂寞的猫？息和扭过头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瞪她，活像一直被人揪了尾巴的兔子。
　　“哥你气管也忒细了吧，这样都能呛着……人家都说气管细的人气量也小……”
　　“丫头你是在给我顺气还是在添堵啊！”息和说着就反手去抓人，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死穴在哪。果不其然，只是虚晃一招，小丫头就夹紧了双臂猫腰含胸在前面比了个大大的叉，“别挠，痒。”
　　“你倒是妥协的快，天生的软骨头！”
　　“谁天生的？我是你爹妈生的！”息弦心有余悸，三两下跳到床上找了个最远的角落缩着，“我就是想问问你没跟连哥哥住一块啊。”
　　“你还提——”话卡在半道上，息和像咬着舌头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张着嘴，“你说谁？连靖扬？我干嘛要跟他住一块！”
　　“这不是你跟我说这边合租比较划算嘛，尤其是跟连哥哥一起，你只赚不赔……”
　　息弦的兴趣显然已经从这个由她挑起的问题上转移了，抱着个蘑菇抱枕把脸贴上去，以至于后半句话被挤压地有些变形。
　　只赚不赔，天下哪有这样的生意经，息和想到那句自无间道之后是个人都爱挂在嘴上的话，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小弦，你收拾一下吧，晚上你家其哥请吃饭。”
　　“哪个家其哥？”
　　“哦，就是我以前同学，叶家其。”
　　说完息和就闪到厨房里，动锅动碗地制造了一系列声响，还是能听见息弦在外面自言自语“家其哥什么的害得我以为自己跟他很熟呢……”息和搅了搅头发，他自己也没想到怎么就冒出一句“家其哥”来的，叶家其跟他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虽说人高马大还是女生们的篮球王子，也比自己大一岁，却从来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小弟一枚，嘛，也有可能是围着连靖扬转的。“家其哥”这么个陌生的称呼自己是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似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他了。
　　当然，只是似乎而已，不记得是不可能的。
　　“哥，你那个什么同学我见过没有啊——”
　　“见过。”
　　“诶？我怎么没印象，哥你确定你没记错……”
　　息和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记错？你要见到叶家其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虽然之间隔了四五年，但息和相信自己妹妹还是能在第一眼的时候喊出“你不就是灌我哥酒的那头猪嘛！”
　　想想那不是自己第一次大醉，却是第一次衰到要让叶家其送他回家。但好像是在那之后，叶家其才和他们的关系又近起来——他们，当然是他和连靖扬。

　　当时还在读大学二年级的连靖扬还没深刻地理解老天爷真的有随手扔东西的习惯，真的会有什么啪地掉在你面前，馅饼，灾祸，或者是个大活人，加之他本身也从来不是浪漫的人，绝对不会想象在自己要去看望某些人的前夕对方会突然出现给自己一个所谓的suprise。
　　更何况这种桥段根本就不适合两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
　　“小和你搞什么啊。”连靖扬一把将人拽到路边，留下一只小旅行箱两米开外的路中间孤零零地张望。他有点转不过来脑子，其中还包括自己预想中的兄弟见面相拥大笑的场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拉拉扯扯的桥段，地点还是自家楼下的院子里。
　　“我不是说要去看你，让你等我的吗？”连靖扬问道。
　　“那就别去了呗，这时候S市人多死了。”息和无所谓地耸耸肩，要去拿自己的那只箱子，却被连靖扬一下子拉住。“那怎么行，我都跟我妈说好了。”息和一愣，随即急晃了两下脑袋，把心里冒出来的那个诡异念头当成鸡蛋给打散了——
　　“你跟你妈说好什么了？”
　　“阿和？”
　　身后的阴影突然动了一动，两人都吓了一跳，竟然不约而同地靠到了一起。
　　“妈？”还是息和先反应了过来。
　　“你到底还是跑回来了。”息家妈妈是当老师的，说话的时候总会站得很直，夜里看着像棵树，影子格外凄清。她倒是对息和的出现毫不意外，反倒先招呼起连靖扬来，“靖扬你别应付他了，你明天不是要跟同学出去玩么，赶紧回去收拾下行李吧。”
　　“明天？”息和扭头，却忽略了两个人挨得极近的事实，看上去就像是下巴颏直接搭在连靖扬的肩上。
　　“靖扬他们学校社团组织去青果湖玩，就是S市的那个，我还让他帮着给你捎点东西呢，这下倒是省的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连靖扬像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说话，“阿姨您先回去吧，我让小和陪我去买个东西。”
　　“去吧。”家长们一向很给连靖扬面子，“明天还赶车，别太晚了。”
　　连靖扬很有礼貌地说着“好的”“阿姨再见”“阿姨慢走”甚至一直目送着息妈妈进了楼道，身侧冷不防地爆出一个本就生脆还故意带了点婉转意味的声音——
　　“原来你不仅是跟你妈说好了，还跟我妈说好了啊。”
　　连靖扬把他这句话默念了三遍，才缓缓地转过身，息和已经走出老远了。他并不急着去追，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会去哪。
　　“别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怎么说这次也是我放了你和你一帮同学的鸽子好吧。”息和抓起一把草连着土块砸在连靖扬的白色衬衣上，“你们联系好地方住了么？”
　　连靖扬没有还击，也没有立刻回答，他坐起来想要把衣服掸干净，却因为土和草都漏进衣服的褶皱里面而更加麻烦了。但他正好利用这个空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毕竟息和说话乱七八糟，不能总顺着他接。“恩，我本来像找你一块去青果湖的，喏，门票都弄好了。”
　　息和斜了眼那叠门票，他倒不是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一张是自己的，但总不能抽出一张说谢谢我留着作纪念吧，傻死了。
　　“你就知道我没去过？”满不在乎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不用装。
　　“切，你要一个人先去了，回来小弦不得跟你闹？”连靖扬见衣服实在弄不干净，索性彻底躺下，嘴里还叼着根草玩，实在有严重的cos嫌疑。
　　“得了吧，我妹才不会这么无理取闹。”息和其实挺喜欢连靖扬这副带点痞气的样子，但只有看见了，又忍不住要给扳回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抢他嘴里的那根草。连靖扬倒也由着他，还配合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只是有其兄必有其妹。”脸上正经八百地，下半身早就像抹了油一般躲开了预料中的那轮攻击，“说吧，你回来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