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生死同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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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春。
明月戴着眼镜拿起剪刀仔细的打量着桌子上的一盆红竹，这是她家老头子最喜欢的东西，平日里修剪这些的活儿也都是他干。
她的三个儿子都在国外定居了，如今正坐着飞机往回赶呢。明月最先联系上的是徒弟陈皮，他啊这么多年也闯荡出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她身后给她剥壳的小伙子了，如今人们都叫他一声“四爷。”
明月小心的修剪着这盆红竹，见剪出了个大概的雏形她停下了动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了，跟着保姆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看来赶了很久路的解雨臣。这个她和二月红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变成了个能干的帅小伙儿。
明月看着他，又想起了这孩子刚刚被送到他们这学戏时候的场景。才六岁的孩子，俊俏的像个小姑娘。站在她的身边，甜甜的叫他二奶奶。
明月想着叹了口气，她这是这周第二次感慨自己真的老人。读者上都说，人开始不断回忆过去的时候，就是真的老了。
“二奶奶我来看您。”解雨臣说着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小黑，你冲杯碧螺春来给小臣，再端点牛舌饼，小臣爱吃这个。”明月说着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放到解雨臣的手里：“小臣，吃橙。”
解雨臣拿着水果刀，手艺灵巧的把橙子皮剥了下来，那车一瓣橙肉放到明月嘴边说道：“这橙子可甜了，二奶奶您尝尝。”
听着这孩子哄小姑娘般的语气，明月笑出了声。
小臣也好，陈皮也好，他们对着她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一句。
明月心里明镜似的，她都明白。
她比这些年轻人们想象中的更坚强、也更豁达。
人啊，终有一死。
她和她家老头子风雨同舟八十一年，她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没了老头子的日子这么难过。
让她觉得心里像缺一块，空荡荡的，怪难受的。
“二奶奶，那盆红竹您剪的真好。”小臣说道，他学会了老头子的那一套，嘴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那盆红竹啊，是你二爷爷的心头好，我可不敢随便弄。我看着长势喜人，就把往四周彭长的芽给剪掉了。
小臣啊，你把这盆红竹带回家养吧。等到了夏天的时候，把这个在大盆里一种，就能摆在堂前了。再摆上几盆绿萝搭配着颜色，可好看了”明月说着吃了一口橙肉。
“二奶奶，养这些东西我怎么会在行，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东西还得您养。”小臣微笑着说道。
明月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这个孩子。
和完全洗白了的红家与移居到香港的李家不同，解九爷穷极一生也没走出这个局。
和霍家的死吃这碗饭不同，小臣的身上背负了太多。
“小臣啊，你吃饭了吗？”明月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解雨臣一愣，回答道：“还没呢。”
“那正好，我让小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陪着二奶奶吃一点吧。我这几日才觉得这房子太大、太空，呆着竟然有些不习惯。
唉，岁月不饶人，我是真的老了。”明月感慨道。
“二奶奶看起来这么年轻，哪里老。”解雨臣说道。
“就你这孩子会说话，二奶奶今年都96岁了，不年轻了。”明月摸了摸自己的齐耳银发感慨道。
“小臣，开饭前你去给你二爷爷上柱香吧。”明月看着高台上摆着的照片轻声说道：“你二爷爷你许久没看见你了，上周还惦记着你呢。”
“好。”解雨臣说着走到了香台边祭拜他二爷爷。
老头子身子骨硬朗，走的时候只在一瞬间。
土夫子们年轻的时候进过太多的斗了，寒气侵占了身体，大多走的都很快，没什么痛苦。
中饭是简单的四菜一汤，用过饭后明月拉着解雨臣聊天。
明月：“我这两天也实在是无聊，小臣你陪二奶奶唠唠吧。”解雨臣从小就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以前二月红就特别喜欢抱着小臣到处和人说这是他家的小孙女。
解雨臣：“好，二奶奶您说，小臣听着呢。”
“这屋里面你二爷爷种的东西，一盆红竹、三盆绿萝还有两盆红水仙，这些都是我和你二爷爷留给你的。你福、禄、寿三个伯伯都是不懂得风雅的，他们侍奉不活这些花花草草。
二奶奶想了一圈，觉得这东西还是该留给你养。”明月说着摘下了眼镜。
“你二爷爷的身后事，是我和陈皮一起操办的，我让陈皮找人打了一口双人棺材。
小臣你知道的，你二爷爷这人怕孤单，二奶奶要去陪他。”明月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小臣的手。
“小臣，二奶奶怕你二爷爷等不及了，我估计是看不到你三个伯伯的最后一面了。
你帮我把你二爷爷和我的骨灰一起交给他们三个就行了。”明月说着擦了擦眼角。
“二奶奶，小臣知道了。”解雨臣伤感的说道。
“小臣，你不要伤心。我和你二爷爷啊也到时间了。
我们俩成亲到现在也一起过了八十载，风风雨雨闯过来。生时同衾，死则同穴。二奶奶和你二爷爷这辈子圆满的，我们很幸福。”
郎骑竹马饶青梅，结发相知共良辰。
八十余载感君意，奈何桥边等三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生死同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