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hifumi

23、第 23 章

　　“坐吧。”徐然把钥匙往沙发上一扔。
　　才一天没来，沙发上堆积的杂物已经相当可观。见徐然并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郭桓沉下一张脸，动作麻利地把徐然那堆永远看不完的报纸全部抽出来叠整齐放在茶几上，将衣服拉平摊开在小沙发上，留出一整张大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
　　“才一天就乱成这样。”郭桓抱怨。
　　“没办法，谁让我的手那么娇贵。”徐然开着不好笑的玩笑，把一瓶640毫升装的啤酒瓶整个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在郭桓身边坐下。
　　“啤酒？”
　　“罐装的喝完了，先用这个凑合吧。”徐然将开瓶器塞给郭桓。
　　郭桓朝天翻了个白眼，动作熟练地拔了金属瓶盖，往桌上的玻璃杯里倒酒。徐然自然地把另一个杯子推了过来，郭桓看了他一眼，徐然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懒得和他废话，郭桓不偏不倚地每人倒了大半杯。
　　郭桓平时并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心情郁闷，借酒发泄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啤酒泡沫如海浪般慢慢地涨了半杯，郭桓就着雪白的泡沫吞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因为激动而有些抽搐的胃渐渐舒服地胀了起来。
　　两人静静捧着杯子喝了一会儿，两杯酒下肚，被酒精熏得有些晕乎乎的郭桓终于忍不住发问：
　　“你不问我吗？”
　　徐然点点头，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包烟，问：“一直都想问你，能帮我个忙吗？”
　　郭桓不解地看着徐然，后者不怎么灵活地倒出一根香烟，和茶几上的打火机一起塞进郭桓手里。
　　“想抽烟想很久了，一直没人肯帮我。”
　　“喂，……”郭桓急起来。
　　“不肯就算了。”徐然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遗憾，自嘲地干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也只有于任文那家伙肯那么惯着我。”
　　郭桓没回话，默默点上一支烟，抬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会抽烟？”
　　“不会，第一次。”说着，郭桓呛了一下。
　　“不会就别抽，上了瘾变成我这样没意思。”徐然好心规劝，顿了又小声抱怨，“看到你在抽我更加觉得难受……”
　　郭桓看看徐然，见他一副恨不能把空气中飘散的烟粒一颗不剩全部吸到肺里的样子，便叹了气，将自己手中的烟塞到徐然嘴里。
　　徐然瞪大了眼，一会儿又笑起来，口齿含糊地叼着烟说了声“谢谢”。
　　“小诚……我哥大概喜欢那个严宁远。”
　　郭桓叹气似的悠悠然飘出一句话来。
　　“严什么？”
　　“就是被我打的那个家伙。”
　　“哦。”
　　“小诚不是同性恋。”
　　“他自己说的？”
　　郭桓白了徐然一眼。
　　“你见过哪个同性恋会交女朋友吗？而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见得多了。”嘴里含着烟不方便说话，徐然懒洋洋地答道，嘴角漏出丝丝青烟。
　　“别把小诚和那种拿女人做挡箭牌的男人相提并论！他和之前的女朋友是真心在一起的。”
　　“那他和现在这个男人只是玩玩？”
　　“他们已经很久没来往了。”郭桓避重就轻，弱弱地说。
　　“既然这样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徐然简单地下了结论。
　　“……小诚每晚都会哭。我好几次听到他边哭边喊那个家伙的名字。”只是这么提起，郭允诚带着哭腔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听得一阵阵揪心。郭桓用手撑起额头，生怕自己说着说着就会这么倒下去。
　　徐然推推郭桓，待郭桓抬头，又指了指自己唇间的烟。郭桓将那支还剩大半的烟取下来。烟的一头已经濡湿，印有浅浅的齿印。郭桓无视徐然的抗议将烟头掐灭，静静等待徐然发话。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徐然哀怨地瞟了眼凋萎在烟缸里的烟头，漫不经心地问。
　　与意料中的话题不同，郭桓显得有些局促。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听我抱怨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说就是。”
　　“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徐然拍拍郭桓的脑袋。
　　像是一句肉麻的情话。郭桓在心里叹着气。这个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恶心话的本事就和他制造垃圾的功力一样让人叹服。
　　“那你还问那么多废话。”郭桓推开徐然停留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只是轻轻一个动作，徐然的手就慌忙缩了回去。郭桓这才突然想起，徐然曾经说过自己是手模特。之前看他把房间弄得一团乱，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性格使然，现在看来，徐然对自己的手的确保护到夸张的地步。
　　“反正，你就是觉得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想咨询我的意见，是不是？”
　　“我不知道。”郭桓没好气地回道。
　　徐然轻轻苦笑，转而一本正经地问：
　　“郭允诚和严宁远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郭桓不解地看向徐然，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下迟疑地回答：“他们是一个部门的。小诚刚进公司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严宁远带他工作。大概他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那个女人呢？那个你说和郭允诚已经准备结婚的女人？”
　　“是小诚的大学同学。”
　　“交往了多久？现在已经分手了？”徐然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
　　“毕业前开始的。什么时候分手的我不知道，我搬去和小诚一起住的时候，他和那两个人都已经结束了。”郭桓烦躁地撩了把头发，也许是酒精作祟，心情起伏得厉害，脑子里也乱哄哄的，“那个女人性格很乖戾，动不动就为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发脾气，也只有小诚受得了她。我还以为他们根本谈不长，听说他们后来开始讨论结婚的事情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
　　“暂且不论对象是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郭允诚要结婚也是早晚的事。”
　　“这我知道！”郭桓粗暴地打断徐然的话，“可我不明白小诚为什么会跑去和男人在一起。还是那种性格恶劣的男人……他真是一点都不会看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怎样都无所谓吧。”
　　“分手是分手了，可小诚还是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结婚的事情泡汤就算了，每晚抱着枕头哭着叫男人的名字这种事也算了，最可恨的是那个男人要小诚给他一笔分手费，不然就和他没完。”
　　想起那晚郭允诚向自己哭诉时满脸的泪水和走调的声音，郭桓的拳头又牢牢地握了起来。
　　“分手费？”徐然跳起来，“这就是你拼命打工赚钱的原因？”
　　“不行吗？”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郭桓干脆大方承认，“小诚的工资每月供房租就够吃力了，根本就挤不出多余的钱给那个混蛋。我不帮他，难道让他去向他父母要？”
　　“不是不行。”徐然好整以暇地盯着一脸认真的郭桓，“不过，你不觉得自己有点管太多了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郭允诚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小，到底也是一个有思想的成年人。要说阅历，就算没你丰富，也不会比你差。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完全能做主，你根本没必要一一插手，否则只会造成反效果。”
　　“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徐然咕哝着补充了一句，吞下一口酒。
　　“你懂什么！我和小诚一起长大，那家伙没了我根本就……”
　　“就算你这么认为，那也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郭允诚那家伙没了你就真的没法生活了？不是我说，你也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点。郭允诚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你的哥哥，他不是白痴，用不着你对他指手画脚，教他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徐然近乎残忍地将郭允诚和郭桓的亲密关系割裂成两半，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郭桓的心里。郭桓明白，其实郭桓一直都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如果可能，即便只有一秒，郭桓也想将现在这样的关系延长下去。
　　瞥了眼郭桓的脸色，徐然意有所指地继续道：
　　“你只是照顾他照顾成惯性了，但他有他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你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你为了他那么拼命，不会让他高兴，只会让他担心。”
　　“不干你的事。”
　　头更痛了。郭桓开始后悔自己竟然蠢到问徐然这些事。徐然懂什么？徐然只是个外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郭允诚那么多年来是怎么互相支撑着过来的。兄弟之间的情谊……徐然这种将男人视为恋爱对象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懂。
　　“怎么不干我的事？”徐然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郭桓转过头看向他，渐渐被酒精模糊的视线里，徐然勾起嘴角，从气氛判断，似乎在笑的样子。
　　这家伙……像这样的笑法，还是第一次……
　　恍惚间，下巴上感觉到手套光滑的质感。紧接着，徐然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带着和自己一样的啤酒味的嘴唇靠了上来，先是在唇角摸索，然后慢慢地印在了郭桓的唇上。很快，只是简单摩擦的嘴唇之间变得火热起来。
　　“你……”
　　郭桓稍一放松，徐然的舌头就狡猾地滑了进来。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意外的，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还很舒服。徐然的金发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摇得郭桓一阵晕。郭桓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讨厌吗？”徐然凑到郭桓耳边，低声问。
　　“你以为？”
　　徐然轻笑起来，伸手按住郭桓的眼角。
　　“那这里为什么这么红？我还以为你快哭出来了。”
　　“谁会为这种事哭。”郭桓微微红了脸，“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累了就很容易充血，喝酒也一样。”
　　“果然还是很累吧？上次也看到你的眼睛充血得厉害。”
　　太过温柔的口气使得平日里脱口即出的谎言卡在了喉咙里，郭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敛声。徐然摸摸他的头，放开了抱住郭桓的手。
　　“喂，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吗？”
　　郭桓突然发问。
　　“你觉得我强迫你了？”
　　徐然笑了。
　　郭桓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其实很讨厌。

作者有话说

　　新坑计划中，快完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