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里》寂寞如璟

31、第二十九章

　　过了几天，许锦韵果然速度很快的准备好了礼物，并且亲自送到了月华园。那份寿礼，是手臂长短的白玉观音，通体莹白温润，没有一丝杂色、姿态华美的静静的躺在红色丝绒的盒子里。
　　“好漂亮。”苏月的目光几乎离不开那座白玉观音，赞叹着。
　　“十三嫂满意就好。”许锦韵看着苏月少有的情不自禁，微微笑着说。
　　“真是辛苦十四弟了，短短时间内找到这么漂亮合适的礼物。”苏月真诚的表示感谢，“我代锦霖先谢谢你。”此时，许锦霖还没有回来。
　　“一点小事，谈不上辛苦。”许锦韵客气的笑笑说，“大伯母这些年一直在拜佛求神，应该会喜欢这座观音。”
　　“那，等锦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买这座玉观音的银子。”苏月想了想，记起这个问题。
　　“不用。”许锦韵又是笑笑，然后似乎意有所指的说：“我和十三哥，还用分得这么清楚吗？”
　　“可是……”苏月迟疑着，觉得平白无故的接受人家一份重礼不太好。
　　可许锦韵却打断了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苏月说：“这个给你，十三嫂。”
　　苏月定睛一看，只见许锦韵白皙的手上，平躺着一块小小的玉坠，是比他的手更为洁白莹润的一朵小小莲花。
　　“给我吗？”苏月再次迟疑了，从这块玉的质地来看，应该和那座玉观音出自同一块玉石。
　　“嗯。”许锦韵含笑点点头说：“这是制作玉观音的时候，玉匠用角料做的一点小玩意。”
　　“可是……”苏月还是迟疑，她看得出这块莲花玉坠制作精美，并不是随意之作。
　　她的犹豫却让许锦韵微微不悦起来，他收起了笑容，把手里的玉坠放在装玉观音的木盒子边，略沉下来了声音说：“十三嫂，我知道十六妹那天所说的话，一定给你造成了困扰……”
　　许锦韵还没说完，苏月就惊得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让两人都尴尬的话题。
　　“但是，”许锦韵接着说，“那只是小丫头的胡言乱语，你不要去理会。而且，”他的眼里闪现出和平常的温和大不一样的冷厉，“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没有兴趣去抢的。但若是我觉得可以得到的东西，则一定会去争取。所以，”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冷嘲，“你不用这么惊慌，更不必害怕。”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苏月却看着许锦韵离去的清俊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样……是因为她刚才迟疑的态度激到了他吗？想想刚才自己的犹豫，苏月苦笑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
　　不过，这样说开了，也好。

　　然后再过了几天，就到了许家大伯母的寿宴。虽然说是不会大摆筵席，但也邀请了大部分已经出嫁了的住的并不太远的许家小姐们，所以那一天的许府，异常的热闹。
　　许久没有回娘家的许家曾经的小姐们，正陪伴着自己的娘亲、姐妹，亲亲热热的说着体己话。许家的各位姑爷们，则是和自己的岳父、内家叔伯、兄弟们大谈生意、形势之类的男人话题。十来个大大小小、穿的富贵吉祥的粉嫩孩童们，却是屋里屋外、进进出出的嬉闹玩耍。真是好一副和乐融融的融洽热闹的场面。
　　苏月与那些已经出嫁多年的许家小姐们不熟，所以只是坐在大厅近门的位置，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孩童。这些孩子们，出生富贵、养尊处优、衣着华美，所以一个个看上去都像粉雕玉琢的小仙童。但着实也很是可爱，红扑扑的脸蛋在深秋的寒冷空气里，显得异常的健康红润。
　　许清芸算是这堆孩子们比较突出的一个。梳着小小双髻的小女童穿着大红的小棉袄，胸前挂着金灿灿的长命锁，异常的可爱。她正在和她的某个小表哥玩耍，同样粉嫩可爱的小男童却很调皮，抓下她头上的小珠花就跑。许清芸连忙去追，却一不小心被自己的棉裙下摆绊倒。
　　苏月一惊，立马站起身想去扶起许清芸，却被刚好从外面进来的沈静书抢先。她抱起跌倒在地几乎要哭了出来的许清芸，轻声安慰着。
　　“静书，芸儿有没有摔伤？”看到自己孙女摔倒的许家大伯母焦急的站了起来，问向已经抱着小女娃走进来的沈静书。
　　“没事，姨母。多亏芸儿衣服穿的多，没有摔痛。”沈静书微笑着宽慰许家大伯母。
　　许清芸也眨了眨眼睛说：“奶奶，芸儿没事，没有摔痛。”
　　乖巧的回答让许家大伯母放下心来，这才坐回位子上。
　　一群姐妹妯娌这时就夸赞起许清芸的乖巧懂事。
　　沈静书低声和怀里的小人儿说着话，逗得小女娃眉开眼笑。
　　苏月看着这样眉眼温柔、低头含笑的沈静书，突然觉得，也许她和许锦清的婚姻，未必只有利益。她这样温柔耐心的对待对待他的孩子，并不像是假装。因为沈静书整个人散发出的淡淡母性光辉，是不可能装得出来的。
　　突然，苏月也很想要个属于自己的、能够温柔呵护的孩子。

　　小小的风波过后，便是午宴。依旧和许家惯有的规矩一样，男女分席而坐，小孩子们则是由奶娘带着，在旁边的小厅吃饭。至此，真正的家族内部争斗暗中上演、显现。
　　其实，女人在许家的地位，真的不高。虽然许家大伯母是主母，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和自己丈夫坐在主位的权利。她只是带着女眷们，在稍微侧边的位置坐了满满两桌，但穿着绛红色绣有富贵花纹棉袄的许家大伯母，还是笑得一脸满意，似乎这样的人生、这样的热闹，就是她的幸福。
　　也许是因为几乎家族内部许多人都确信许锦清即将成为下任族长，所以一桌的姐妹妯娌，大多对许家大伯母和沈静书极尽奉承。她们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许家的媳妇们，要为自己的丈夫考虑；许家的姑娘们，则要为自己的丈夫与许家的生意考虑。
　　苏月看在眼里，却有些为许家大伯母感到悲哀。表面上她是看上去无限风光、万般如意，可她的地位却是建立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掌权的基础上。如果没了那两个男人，她还会有今天的地位吗？但苏月同时也清楚，几乎这个屋子里所有女人都是这样，她们要靠自己丈夫的身份说话，连她自己都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苏月看向坐在许家大伯母身边，言笑甚欢的沈静书，心中暗叹：大概也就只有她了，可以算得上，是靠自己的实力说话。虽然一部分是要靠自己的家族实力支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自己几乎比男人还要出众的实力吧。
　　苏月很是赞叹，也有些羡慕。
　　似乎感觉到了苏月的目光，沈静书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接触之后，沈静书微愣，然后淡淡一笑，微微抬了抬手里的酒杯。苏月微讶之后也是笑了笑，举起手边的酒杯，一口饮尽。
　　酒是极淡的米酒，乳白的酒液甘甜醇厚，微凉的流进腹中，引起奇异的温暖。苏月已经喝了几杯酒，此刻已然微熏，只觉得身体开始有点轻飘飘的，却是很放松。
　　坐在一旁的许梦瑶看见苏月已经微红的脸，悄声问：“十三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嗯……？”苏月微微迟疑，然后回答：“还好。”不过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喝了好几杯，虽然现在还算清醒。
　　“这个酒不能多喝，虽然很淡，但不胜酒力的人，喝多了也是会醉的。”许梦瑶低声好心提醒。
　　“嗯，好，我会注意的。”苏月感激的点点头。
　　但听着女眷以及男宾那边传来的话语声，苏月渐渐的觉得头有些晕了起来。这些多是奉承和客套的话语，她已经听得厌倦。手里无意识的又端起酒杯，竟然又喝上了几杯。
　　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喝多了的苏月，看见酒席已经吃的差不多，起身向许家大伯母低声说自己喝多了要回去休息，得到示意后便从侧门带着小玉离开。
　　直到走出十多步远，听到身后还清晰可闻的热闹声音，苏月突然觉得解脱。外间清冷的空气也让她清醒了些，苏月就这样慢慢的沉默着向月华园走回去。
　　终究是因为酒喝的有点多的原因，苏月走着走着觉得身体虚软无力，于是不得不在路边的凉亭坐了下来。
　　深秋的庭院，到处一片萧索，枯桠的树木到处可见，连地面的野草，也枯黄无力的趴在地面上。真是荒凉啊，西京果然和南方大不一样，苏月在心中感叹。同时一阵风吹来，吹得原本微微发着汗的她浑身起上了鸡皮疙瘩。
　　“怎么坐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月一转头，看见的便是看着她眉头微皱的许锦霖。“酒有点喝多了，所以先出来回去休息。”苏月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酒后的糯软。
　　“那怎么现在坐在这里？”许锦霖走进几步，靠紧了苏月，眉头皱的更紧。
　　“因为走累了啊，所以先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走。”苏月突然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太好笑，笑笑回答，然后问，“你怎么也出来了，酒宴不是还没结束吗？”
　　“太无聊了，看见你都走了，就跟出来了。”许锦霖坦白的回答，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走，回去吧。坐在这里容易着凉。”
　　“嗯，好。”对于许锦霖的关心，苏月当然不会拒绝，她站起身来，想要和他一道回去，却在站起身后觉得有些晕眩，身体微微晃了晃。
　　“你没事吧？”许锦霖一把扶住苏月，眉头皱的更紧的问。
　　“没事……”苏月开始觉得有些头晕，她知道，应该是酒劲上来了。
　　“不能喝就别喝。”许锦霖看着苏月酒后潮红的脸，有些不高兴的说，手里却是抓紧了她，再一用力，就把她打横抱起。
　　“啊——”苏月惊呼，酒醒了一半，“锦霖，你在做什么？”
　　“你都不能走路了，我抱你回去。”许锦霖硬梆梆的丢下一句，迈步向前走。
　　“怎么能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苏月的脸越发的潮红起来。
　　“怕什么，他们现在都还在饭厅，不会有人看见的。”许锦霖满不在乎的说，“而且，这里离月华园也没多远。”
　　至此苏月知道她是不能让许锦霖改变主意了，只好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去看周围。小玉他们……在后面一定会暗笑吧。
　　苏月没想到看上去瘦弱甚至有点苍白的许锦霖，这么结实有力气，似乎抱着她毫不费力。他应该也喝了些酒，带着淡淡酒香鼻息从上方飘来，有点暖，也有点薰人。
　　直到许锦霖抱着她走回月华园，走进卧房放到床上，苏月这才敢抬起头来。她的脸极其的红，觉得这辈子最不好意思最丢人的事情，大概就是今天这件了。
　　“怎么了？”许锦霖微微喘着气，坐在床边看向苏月笑着问。
　　“你怎么有力气抱着我走这一路？”苏月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向觉得许锦霖的体质微寒，并不强壮。
　　“虽然我不是很强壮，但是抱自己女人的力气还是有的。”许锦霖不以为然的笑笑，又喘了口气。说实话，他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累。
　　苏月不再多问，只是铺好被子、脱去自己的外衣和鞋子，准备睡觉。头有点昏沉，还是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却没想，许锦霖也脱去外衣和鞋子，半躺在了床上。
　　紧闭的房间燃着薰香，虽然气息很淡，但是在温暖的房间里却显得异常暧昧。苏月看着侧着身子，睁着沾了点酒意的漂亮眼睛的许锦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了？”她有点紧张的问。
　　“没什么，就是想看着你睡觉再睡。”许锦霖的眼中泛着醉人的笑意。
　　“哦。”苏月乖乖的闭上眼睛，心中却觉得怪异。
　　但在某人的注视下睡觉的感觉实在不太好，苏月躺了一会儿，却发现睡意被磨的全无。正想睁开眼，却感觉嘴角有轻微的触感。
　　迷惑的张开眼，苏月看见身边人靠的极近的脸，放大的俊颜上有一丝偷袭成功的笑意。
　　“怎么了？”那丝笑意让苏月觉得迷惑而不安。
　　“我睡不着。”许锦霖笑得无辜而有点赖皮，“所以小月，你也别睡了，陪陪我。”
　　“那你想做什么？”苏月真的觉得他笑容异常，有些防备的问。
　　“做什么啊……”许锦霖拉长了声音，头却低着凑了下来，“就是刚才我做的事。”
　　软软的带着点暖的触感，让苏月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某人仅在咫尺的俊脸，片刻之后，心中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在想，刚刚那些，是不是某人刻意隐藏的本性呢？竟然……如此孩子气。

作者有话说

　　久违了！一次更四千的时代！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