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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其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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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轮眼是力量,也是诅咒。
如果单独一个人遇到宇智波就要逃走,若有两个人就想办法绕到后面袭击——这在忍者中流传的说法证明了宇智波一族借助那双眼眸而施展出的幻术之可怖。就算侥幸身为擅长幻术的人躲过了攻击,也不免被敌人洞悉攻击套路,运气不好、就连忍术都会被复制而去。
因此之故,宇智波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身的血继限界,更是将孩子们何时开眼视为一件大事。而宇智波的敌人们也将如何让对手失去那双恶魔之瞳作为了重中之重——因是之故,宇智波的家老很多都是瞽者。
有些人的眼睛是在战场上被人无情毁坏的,有些人则是不幸中了阴险的暗算被毒瞎了眼睛。但更多的人眼睛看来完好,却因为某种缘故而再也无法见到光明。于是他们往往闭居不出,似是耻于这般借助着昔年战绩而苟延残喘下去,就仿佛这样地生存本身就已经侮辱了他们身为宇智波的骄傲一般。
在宇智波斑还小的时候,恰好一位家老重病,身为族长的父亲便带他前去慰问。老人披着衣服,稀疏的白发披在肩上,唯有一双眼睛里还存着些微的光芒。斑在他的身边坐下,注意到屋子中处处疏于照料的痕迹,就连头边的托盘上也只有半盏早已冷透的茶。
“公务繁忙,竟抽不出探望的功夫,着实是在下的错了。”
“何苦说这些呢。”老人叹息着,“这老朽之身,早应随着我的家人而死去了啊……”
“请您不要这样说。”他的父亲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若不是您……那场大劫下来,怕是今日的宇智波,只能有不足一半的族人了罢。”
“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呢。”老人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睛却看到了端正地坐在父亲身边的斑。
“田岛,这是你所属意的继承人吗?”
“确实是我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可曾开眼?”
“尚未。但是即使如此,体术已经可以和大人并肩了。在战场上,也曾斩下敌人的首级。”田岛说着,骄傲之意不由得从言谈中透露出来。
可惜老人却并未分享这份父亲的骄傲。
“这让孩子奔波于战场的时代……真是可耻呐。”老人说着,有泪水从他混浊的眼睛中滑落出来。他伸手摸了一摸斑的头发,低低地道:“希望你能永远不受这写轮眼的诅咒啊……”
斑注视着老人,未经思虑地便点了点头,对于诅咒的指向依然茫然未知。甚至这桩旧事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置之脑后,若非偶然提起关于写轮眼的事情,也不会再在梦里见到罢。
斑醒来的时候天刚亮起。
这奇异的森林中好似没有半点活物,除了晨光便连半声鸟鸣也没有。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大多如此,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木屋而去。
若是视力受到限制的时候也就罢了,能自由行动的情况下斑可不会愿意让柱间掌控行踪。好在这片森林虽然寂寥得让人发毛,却也提供了足够的隐蔽空间。斑踏着晨露回到屋前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从另一个方向抱着满怀药草而来的柱间。
“早安。”男人极自然地笑了笑,打着招呼,“抱歉,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草药呢。”
斑哼了一声,算是示意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进来坐吧?”柱间说着推开了门。
斑注意到那条他睡过的毯子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一边。斑走进去坐在一边,看着柱间将草药放在石钵里捣烂。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多少有点奇怪,但不知为什么柱间做来也并不是很违和。斑想起小时候柱间曾经说过母亲去得早,有时候自己要负责照料幼弟。大概男人那种莫名的细致便是从这种经历里来的罢?
相反地,他并没怎么照料过泉奈。
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泉奈刚出生的那阵子总被认为会早夭。就算大了一点之后,也常常是一点小风就感冒了,因此长年都由族中有经验的女忍帮着照料。谁也没想到过了五六岁之后,之前总是弱不禁风的孩子会骤然强壮起来,一下子就皮得可以满院子乱跑了。
到了现在,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的血亲……也只剩下了泉奈一个人而已。
“斑,刚抹上药的时候大概会有一点刺激。”
柱间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斑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直接闭上眼睛,示意你来罢。
于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就这样接近了。眼目失去效用的时候其他感官反而无限地放大了,斑几乎能清晰辨出草药气味之间所掺杂的那一缕属于柱间本人的气味。潮湿的药泥覆上眼睛的时候,斑一凛,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然而柱间显然是会错了意,伸出手扶住他的脸颊。
“很快就好。”
和长年带着手套的自己不同,赤裸的手掌毫无阻隔地将另一个人的体温传递了过来。那过分直接的感觉微妙地带来将被钳制的预警,战斗的直觉让斑立刻伸手隔开了柱间的手:
“没这必要。”
“那就不要紧张啊。”柱间带着笑意说。
斑哼了一声,等着柱间将剩下的药敷完又将绷带妥善地缠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药草带来的冰冷感。
犹如眼周的查克拉都被冰冻了一般。
“你的病症从迹象上来看,是查克拉过分聚集导致对身体产生了负面的影响。”柱间伸手按摩着他眼周的穴道,温和的查克拉丝丝缕缕地传了进来,“就算是宇智波家已经是擅长瞳术的一族,但常年的使用果然还是会带来某种损耗……从厂里上来推论,这就是视力减退的原因。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并不认为宇智波会没有应对的手段。”
斑沉默着,并不承认对方的话也并不否认。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柱间的声音几乎在他耳边响起了,“……我只是想要治好你。”
“那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千手柱间。”
斑刻意将重音落在了千手的音节上。他知道这足够打消对方那近乎天真的热情了。
效果立竿见影。
男人不再说什么了,只有温和的查克拉还在持续传来。斑反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尽量不被察觉地调整了姿势。
“但是……如果没有宇智波斑,战场也会失去乐趣的。”
最终,在治疗结束的那一刻,柱间还是说道。
“……看不出你是这么好战的人啊。”
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很意外。
“作为长年征战的两族的族长,至少要有这种程度的觉悟吧。”柱间说,“但是,我期待着的是别的东西。”
斑随口问了:“那是什么?”
“你忘记了吗?”
柱间的声音里奇妙地同时交叠着希冀和失落。
……有没有……让彼此诚心对待的方法呢?*
在绷带的后面,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忘记了啊。”
那天傍晚换药之时斑一语不发,解下绷带之后就直接离去了。
他直觉不应该再维持这种奇怪的关系,吃饭也好、闲谈也好,度过无所事事的时光也好。就好像他和柱间仍然是朋友一般。这多么奇怪,假如现在将他们推上战场的话,那么他们肯定还能拼尽全力为了夺取对方性命而厮杀;可只要在这里,在这平静的、和一切的仇恨和战乱都毫无牵系的所在,两人却可以这样的亲近,他甚至不会对这个男人的贴近多建立一分防范。
因为想把眼睛治好才会这样虚以委蛇?这借口甚至不能说服他自己。
斑坐在树上望着无月的夜空。夜晚往往让他觉得更为安定,但这一日他却失去了睡意。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这念头短暂地掠过脑海。但斑从来不会逃走,亦不愿屈居下风,尤其是面对柱间。
“期待着的东西……”
他低声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我们来一起建立一个能够保护孩子们的村子吧。
留着老土的发型的少年那灿烂的笑容,就仿佛幻视一样无法驱散。
而那时候他曾经回答过吗?
俯视着那片青绿的、仿佛无垠的森林之时,尚且天真的自己定然是回答了什么吧。
——既然忘记了,就不再重要。
斑想着,换了个姿势之后合上了眼睛。
人是在变的。过去的天真早已经被他所抛弃了。如果千手柱间只是认定那个少年时候的他,那便真是太遗憾了。
但显然柱间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更为直接和坚持。就算他们每天接触的时间那么有限,敷药的时候男人也孜孜不倦地向斑讲述着他的理想。
“如果我们联合起来,那么别的国家是没有可以和我们匹敌的忍族的……”
“如果可以有村落的话,我们也可以选择性地接受委托,不用再派孩子去战场上……”
“只要和可靠的大名签订长期契约,也可以不用担心战事减少之后的金钱来源问题……”
“可以制定忍者的等级,这样能够把任务派给不同的忍者也可以减少伤亡……”
“啊对了,说不定还可以接受各种行会的任务呢。忍术也不一定要用在屠杀之上啊!”
听到这里斑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下去了:“你是准备用木遁分身去种地吗!”
“哎,这个方法说不定不错?”
尽管眼睛上已经缠了绷带,但是斑还是准确地一把抓住了柱间的衣领。极具威胁性的火遁查克拉从他身后蔓延开来:
“你是认、真、地、在说这些吗?”
“啊哈哈哈!”柱间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真不容易啊,斑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算一算,这都多少天了……”
哼了一声,斑松开了柱间:
“想得这么容易,但做起来的很多麻烦你根本没考虑吧。如果我们联合的话,之前的雇主说不定就会追杀我们。刺探情报的工作,无论千手还是宇智波都做过不少,难道那些雇主不会因为有可能泄露的情报而把我们的同盟首先打消吗?”
“……斑,你……”柱间的声音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一些颤抖了,“你居然真的在听——”
斑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柱间说出更失礼的话前伸手用力地弹了一下柱间的额头。
“战争总有尽头。有一天忍者也会被这世界遗忘的吧——你是以为我除了打仗之外,什么都不想的莽夫吗?”
柱间发出了奇怪的低低的笑。
“斑……”
“你那恶心巴拉的笑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样训斥了对方,但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便拥了上来。
“你果然是我的天启啊。”
这样、太奇怪了。
如果是被别的什么人突然这样抱上来,大概斑已经一脚把对方踹开了。但是这个男人——这个明明已经成年了的、却还在内心保持着赤子般天真的男人——却让斑无法生起逃避的心思。
简直就像是……聆听着对方心跳之时,就能够了解对方的想法一样。
“哎?”柱间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手掌梭巡在斑的后背,“斑你好像瘦了哎。”
“……”
“之前抱的时候明明还是有点分量的。所以你看只吃兵粮丸是不行的啊,还是——”
于是斑还是将对方踹了出去。
他站起身,虽然眼睛暂时看不见也依然准确地双手抱胸站到了倒在了地上的柱间面前。
“我忽然觉得我最近很需要运动一下。”
柱间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你这样我是不会和你打的……”
“火遁·豪火球!”
结果就是屋子灰飞烟灭了。
锅上饭菜的香气和火灾过后的灰烬气息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很难说还像之前那么诱人了。斑抱着手臂坐在篝火边上,眼睛上的绷带倒是早在激动起来之后就扯了下来。
“这样今天的治疗就耽误了啊。”
柱间小声地嘀咕着,被斑飞过去一记眼刀。事实上两人吃饭的气氛也算不上多么和谐,至少斑这边良好地表现出了食不言的教养,直到放下碗之后才道:
“修屋子的话……要帮忙吗?”
本来还有点沮丧的柱间瞬间振作了起来。
“不用担心啊。”
他回到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土的地上,双手击掌,木遁查克拉顿时铺展开去——一瞬间,廊柱便从地上长了出来,然后是地板,隔壁,屋顶……这样的技术令斑看得目不转睛。
只用了短短的刹那,一栋比之前还要大些的房子就建好了。
这样的情景,只能让人感叹木遁不愧是那曾经创造忍界的六道仙人所独传的技艺——正在心里这样感叹着,斑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忽略的事实。
“所以你本来就可以再盖一间房的?”
“咦?啊哈哈哈……”柱间似乎已经打定主意用笑来掩饰过去了,“这间房子足够大啊,斑晚上也可以留下来了。”
“你还是这么固执啊。”而且意外地坏心。斑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后半句。
“如果真的介意的话……”柱间正想说什么,斑却率先走向了那间新盖的屋子:“进来吧。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
他们并没有按时睡觉。
由于白天的光线太强,而柱间坚持将治疗放在了白天,因此两人的谈话倒是一多半都在晚上守在烛台下进行的。
“……在你接触过的大名之中,有能够接受我们两族同盟的人吗?”斑问着,手指虚虚按在展开的地图上。
“或许火之国的大名能有此气量。”柱间思考了片刻后,道,“他是一位真正的豪杰,不仅骁勇善战,而且也心怀仁义。”
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这些世代相继的武家……随你怎么说,我是不可能全然信赖他们的。”
“扉间也这么说。”
斑微微挑了挑眉,费了些力气才想起来某个经常在战场上见到的白毛。
“你弟弟?”
“听名字就听得出来吧。”
实在懒于置评千手家族的起名习惯,斑转向了下一个话题:“所以你想过建村的地点吗?”
“那不是一早便定好了吗?就在直角悬崖的下面。”柱间又扯出一张地图,“离我们两家都并不太远,搬家也会很方便,不会让族人们太过不便。”
“这样的话,防御工事要从这里修到这里……”斑说着,在地图上画了半个半圆,“背靠悬崖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除非一定等级的忍者,不会从那个方向发起进攻的。而且,村中应该也有巡逻的警备队。”
“警备队……听起来有些讨厌啊。”
“但是对那些还不太成熟的忍者来说,可以是相当好的锻炼机会啊。”柱间说,“两族的人骤然住到一起,一定会有些不习惯的地方和争执的地方吧。慢慢在调解的过程中学着和另一族的人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
“你太理想了。”斑冷淡地否决了柱间的建议,“就算要调解的话,也是有资历有名望的人来得更好吧。”
“嗯,你说得对。那么就再考虑……”柱间说着掏出了笔,在随身的本子上写了下来。
尽管那些对于未来的疑虑并未消失过——但是考虑到目前的形势的话,结盟,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老旧的仇恨就让它们过去吧。若是一味抓着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呢,再死更多的人吗,再打更多的仗直到战争终结吗——而那时候怎么会还有忍者存在的价值?
如果要说服族人的话,就把这双眼睛给他们看吧。
这双被宇智波的宿敌所医治康复的眼睛。
“斑……”
停下了笔,柱间忽然轻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
“我是不是在做梦?”
“哈?”
“太顺利了。”柱间将笔和本子放在了地板上,表情有点恍惚,“我和你在这里讨论着结盟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拳把我打醒?”
“你是笨蛋吗?”
斑瞪了他一眼。但柱间只是嘿嘿嘿地笑着——那笑法有点冒傻气,以致斑都没力气去打他了。
他没有想到过,竟会再一度梦见父亲的最期。
宇智波田岛死亡之时仍值壮年。他身体尚且健壮,也并不是被昔年旧伤所累,但却在战场上中了一种极麻烦的诅咒——这诅咒会令他的身体从伤口处慢慢腐烂进去,直到侵蚀每一处器官,才会将痛苦的死亡带给被诅咒者。
宇智波的医忍对此束手无策。但在这种战乱的情况下,向其他忍族求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下一秒就可能因为雇佣而成为对手,谁都希望尽可能削减另一族的战力。
「这是没办法的事。」即使遭受着剧痛的折磨,田岛的表情却依然平静,「敌人用生命所下的咒术……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化解呢。」
「父亲……」
他跪坐在父亲榻边,极少有地感到了一种惊惶。那时候他不过十七岁,将将开了三勾玉的写轮眼,虽然在年轻人中已经被视为宇智波确凿无疑的下一任领袖,但在家老们眼中显然还未臻成熟。直到这一刻之前,斑甚至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突兀地离去。
「你是忍者,要懂得如何去忍耐……」
注意到儿子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田岛费力地将手举起来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手冰冷得可怖。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杀了我罢。」
斑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亲?」
「你知道所谓的『万花筒写轮眼』吧……那才是……宇智波一族的真正力量……」田岛说着,手上忽然用力紧紧抓住了斑的手,「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明白了。」
「不。」斑本能地道。田岛话语中所蕴含的那种深沉的东西让他退缩了——即使他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敢于踏过无尽的战场,但是他抗拒着去理解这件事情。
「兄长,这是为了父亲好。」
本来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泉奈忽然开口道。
「我们不能看着父亲这样遭受折磨下去。如果兄长无法下手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件事情——」
「泉奈!」
他怒喝道。那一刻他的表情一定是可怖极了,因为就连泉奈也少有地瑟缩了一下。
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了。
他抽出了刀。
「请您安心地去吧。」
从生到死。
也不过是如此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但是、
为什么——会这样地————
斑猛地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本已平静多日的眼睛就像被什么所灼烧一样,剧烈的疼痛跃动在神经线上,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跃出一样地颤动着。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然而还是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从眼角滑了下来。
“斑?!”柱间的喊声和脚步声匆匆接近了。然后是拉门的声响,男人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我听到动静——等等,斑,你在流血——”
“那没什么。”
斑说着,粗鲁地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血迹。即使没有确认,他也知道在梦醒的那一瞬,他的眼睛一定已经映出了万花筒的模样。
下一刻,柱间再一次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夜晚的空气清冽而寒冷,反衬得这怀抱带着几近令人沉醉的温度。然而斑是不可能被这一点细小的温暖便吸引的人,他粗暴地挣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没办法啊,斑。”柱间并没有屈服于他的挣扎,而是用力地抱紧了他——斑在这一刻才发现具有仙人之体的柱间的力量甚至超乎他之上,“这个时候……不抱住你是不行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知道的。”
柱间说话的气息轻轻地搔动着他的耳廓,就仿佛他们早已经拥有逾越其上的亲密一般。
“就算斑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疼。”
果然是……太近了。
寒冷的夜晚里,另一个人的体温如同蛊惑。短暂的一瞬间人竟可屈身于软弱和沉溺,可下一刻那理智敲醒警钟,告知他已经一步踏上危险的边缘。
“斑……相信我。”
柱间说着,重新拉开了一点的距离。
昏暗的夜色里,柱间的面孔在模糊的视界里忽远忽近地摇曳着。
犹如、石片在水面上跳跃着。
现在他能从这张脸上认出小时候那个千手柱间了。或者说,他一直是认得的。这个成熟的千手族长和那小小的、笑容中毫无阴霾的少年。他们仿佛一直都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中等待着他。
等待着他记起昔日的誓言。
“柱间……”
他低声地念诵着对方的名字,几乎如同一道祈祷的声音。
然后他倾身向前,亲吻了男人。
那是一个轻而且短的吻。
【中略】
然后——
就让我把这些都毁掉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眼睛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了得到这个力量——”他的眼中,勾玉开始飞速旋转着,终于凝结成那复杂纠结的图形。
这被诅咒的眼睛。
注定会失明的眼睛。
只有在至亲之人死去的时候才会开启的眼睛。
“扑通”一声。
“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石块沉入了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