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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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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平淡但还是要过,故事无趣却仍要继续。沈恕仍然扮演着一个脾气古怪暴躁的小出版社老板,而满吉充当的还是那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三流作家。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成为生活的主角,尽兴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希望会是明天。
月儿好圆好亮。今天的月亮是不是一年中最圆最亮的?应该是吧。今天是中秋节,一切不都该是圆圆满满的吗?
天空是墨蓝墨蓝的,那是一种很完美的颜色广阔而悠远。很可惜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曾听人说过,有月亮的夜晚是不会有星星的,现在看来这也许是真的。原来世上的万物皆不完美。
今晚,满吉是不可能等到满天的星斗了。
满吉靠在天台水箱的后面,脚边东倒西歪地丢弃着好些空酒瓶。周围的空气中已经凝结着不少酒精挥发出来的分子,散发出极其浓重刺鼻的酒气。此刻的满吉也已经完全被酒味牢牢包裹住了,
仿佛是刚被从酒缸里捞出来。
“满吉!满吉?”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困难地睁开似乎被酒精麻痹的眼帘,努力着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不明物体。可是视野模糊地不停晃动,好不容易才看到有一个人影。
“是……震……震群?”满吉觉得已经竭尽了自己的全力,但身体的各器官根本就不听使唤。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从她的唇间抖出。
“我是沈恕啊?”不明人影发出了回音。
“哦!”满吉只是模式化地点点头,不清晰的神智已经无法进行思考。
满吉眼帘不受控制地重重地垂了下来,然后整个身体便如同烂泥似地瘫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满吉,怎么喝这么酒。你该回家了,今天是中秋节,你的家人一定在等你回去呢!”沈恕扶起已烂醉的满吉。
“走开,走……”满吉想推开沈恕,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我送你回家吧。”沈恕用力摇动着满吉,想让她清醒些:“你家在哪儿啊?”
“家?我家?”忽然满吉怔住了,傻傻地睁着双眼就愣住了。
“哈,哈哈。”满吉痴狂地暴笑起来:“你问我家住哪儿?不会吧,你连我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吗?”
“我们满家是很有名望的。可是上流社会的名门望族啊!”满吉的表情认真得吓人:“那个时候你们沈家还不知道在哪里沉浮呢!”
“只可惜后来没落了,看来我真的是没有做大小姐的命啊!”满吉的眼神忽得暗淡下来。
“满吉,你真的喝醉了。你清醒一点!”沈恕想要扶起她:“快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啊?”
“不!”使出所有的力气,满吉粗暴地将沈恕推开:“我没有家!我不属于那个地方!”她的神情异常紧张,痴痴颠颠地喃喃自语着:“没有家,我没有家。”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歪歪斜斜地站直身体,踉踉跄跄想往前走,可没有几步身体便失去了重心几乎就要摔倒。
“阿吉!”忽然一条人影闪过,身手敏捷地拉住了即将要扑倒的满吉:“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你……你是谁?”满吉迷糊地问。
“是我,林震群。”出现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身材匀称顷长,长相俊朗。
“又来一个讨厌鬼!”满吉责骂着。
“是啊!讨厌鬼来招你的魂了。妈让我找你回去,你一家人都在等你吃饭。” 林震群说着,霸道地挟住满吉就要走。
“放开我!”满吉显然是被这个举动给激怒了拼命挣扎,撕声力竭大声叫喊:“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怎么又任性了,听话。”林震群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像是在哄小孩子。
在满吉的眼里,林震群此刻仿佛成了最可怕的枷锁,她必须极力摆脱。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要回去,真的……真的不要。”满吉的情绪低落到了最低处,她低声哀求着,语气凄婉,借着月光竟看到她眼中有泪光。
“别再胡闹了!”林震群的话中充斥着怜惜与关切。
“为什么要我回去?”满吉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们一家人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硬要凑上我这个多余的人呢?”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满吉一副让人心痛的模样,仿佛是受到了无限的痛楚,一时想要倾吐却又很难。
“那你告诉我啊?”林震群诧异得厉害,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使得满吉这样的痛苦。
怔怔地看着林震群,眼神迷离而恍惚着,忽而她又大笑起来,痴痴狂狂,疯疯癫癫。
摆脱了林震群,满吉步履蹒跚地向前冲。
“砰!”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身体早就失去了控制能力,头重重撞了上去。
满吉没有任何感觉,整个人就这样僵住了,随后只觉得有一股热乎乎的粘稠的带着很厚重腥味的液体从不知名的地方流了下来,迷住了眼睛。眼前一切被覆上,好像是一片红色,颜色慢慢加深,越来越黑,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那是什么?是风么?细细的,柔柔的。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由模糊而变得清晰起来。先是一扇明澈的窗,然后是窗外的一片郁郁葱葱。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不听声音光探这说话口吻就知道是林震群了。
“我……”满吉试着要支起身体,却觉得头痛的厉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别乱动啊!你啊,昨天怎么喝了这么多久,醉得一塌糊涂。神智不清的撞破了头,流了好多血啊。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听话不任性,喝那么酒都酒精中毒了。这下好了,你就乖乖待在医院里吧。”林震群说得都是些责备的话,但话语却是很柔和的。
“喂!先生你是不是姓唐啊?”向林震群做了个鬼脸,满吉一副很不屑的神情:“怎么会有你怎么罗嗦的男人啊?”
“嘿!那小姐你是不是姓孙啊?怎么这么不耐烦,一点话也听不进啊?”林震群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哼!”满吉愤愤地吐了吐舌头。
“喂!不要让家里的人知道我在这里哦,否则我被烦死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还有公司里请假你也帮我搞定哦。不过不要说是请病假,否则让悦美知道了一定要向姨妈报告了!”满吉舒展一下身体,靠在枕头上,发号施令。
“喂!你当我是你仆人啊?”
“你不是喜欢管我吗?那就让你管个够好了。”满吉贼贼笑着。
“公司里我是不能为你搞定了,因为昨天一起送你来的那个叫沈恕的,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是你老板。”林震群夸张的一脸无奈。
“啊?唉,真是流年不利啊!连撒个谎也不行。”满吉叹息着。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满吉忽然问。
“昨天,刚到家妈就让我出来找你。”
“就你一个人回来的?林太太没和你一起回来?”
“林太太?哪个林太太?”
“你装傻啊?你不是说你要结婚了么?和angle在新加坡的么?angle可是个好女孩,在你的那么多女朋友里我看她是最顺眼了。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哦,要是再花心,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唉……”林震群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显得几许低落:“跑了,再结婚注册的前一个晚上,打电话给我说什么我最爱的不是她,她忍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心里还有别的女人。然后就挂了电话不知所踪了。真是莫名其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啊?说好了要娶她的还要作怪。”他不停摇头,似乎满心的无奈。
“原来你也有栽的一天啊!活该了,谁让你女朋友一大堆,感情泛滥是要有报应的!”满吉一副老人家的教导模样。
看着她的表情,林震群真是哭笑不得。
“好了,我要回分公司开会了。等事情办完了再来看你。想早点出去就你乖乖养伤。我请了人来照顾你,要什么就和她说。我先走了。”
“哦。”满吉的声音落寞到了最低,目送着他的离开。
在医院的日子的确乏味。周围的一切几乎都是白色的,就连终日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活物——医生和护士也是从头到脚得包裹着白色。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医院的颜色永远都是白色的。这种苍白无力的色彩怎么能使人有恢复健康的信心?
环视着病房的四周,设备倒是很齐全还有个很有护理经验的私人看护。林震群想得倒是很周到,而且尽量都是给最好的东西。他真的是个好人,可惜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以为钱可以搞定一切事情,也包括人的情感。
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看着蓝天间漂浮的白云,绿草坪上散步的病友们,满吉忽然觉得脑袋空旷了许多,也好像不是那么无聊了。她这才发现人一旦没有了思想就真的不会有烦恼了。
“你傻笑什么?”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她本有的平静。
“啊?”满吉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笑,寻找声音的出处竟然看到了沈恕。
“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满吉好奇地问,转而又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用惨淡的语气说道:
“该不是来找我去上班的吧。我是不旷工,我是真的病了,看我头!破了个洞。”
沈恕浅浅地笑着坐下,闲适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色:“不用怕,我是来看个朋友,路过这里看到你在傻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撞傻了,要不要我出点医药费请个好医生好好看看。”
“就算是撞傻了,你也不用担心。”满吉斜眼瞄瞄他,弩弩嘴很不高兴地说:“我撞破头的时候不是工作时间,所以不算工伤也不用老板您出医药费。”
“那就好,可以省下一笔钱,走了。”沈恕起身而去,从头到尾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哼!”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很不解恨的做了个鬼脸。
原本祥和恬静的意境完全被这个讨厌的俗人搅和了,满吉悻悻地回了病房。
“来,吃点水果吧。”看护端上了一盘鲜橙。
“好棒!”满吉吃了起来,香甜可口真让人好不喜欢:“哪里来的?震群来过了吗?”
“这是刚才一位沈先生送来的,还有那束鲜花。我和他说你去花园里了。你们有没有遇上?”
“嗯?”吃了一半的橙子真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要咽下去,满吉回头看看窗台上的那束娇艳的鲜花,恍然觉得屋子里弥漫起一股怪怪的香味,脊背上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