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套路你》一笑笙箫

21、辛宜心

　　宜心把辛澄带回家之后，大概的对了一下词儿，准备第二天早上送他回去。

　　“你胆子也太大了，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门就往李易渠那儿跑，你就不怕你这么一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程哥了吗？”

　　辛澄咋舌：“你、你怎么知道是程哥带我去的？”

　　“难不成是老辛带你去的吗！”

　　辛澄无言以对。

　　宜心也是服了：“程宇昂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我非得找时间好好说说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辛嘉这么大人了，还当是那个谈个恋爱得跟亲朋好友都报备的年纪呢？”

　　辛澄小声的为程宇昂辩解：“程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他就是想帮帮姐姐。”

　　“帮个屁！”宜心难得的爆了粗口，但见辛澄骤然阴沉下去的脸，她还是把心里的愤怒全都藏了起来，换上和气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辛澄，你别想那么多，如果你真的想帮辛嘉，那就让你自己好好活着。你和老辛好好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辛嘉做的就是值得的，赶快洗漱休息吧。”

　　辛澄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以后不会再乱来了。”但又立刻要求：“可是以后……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宜心姐，我知道姐姐这几年很辛苦，可是她从来都不跟我们说这些，就连这次辞职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稳，我求求你行不行，至少让我知道。”

　　宜心靠着桌子，沉静道：“辛澄，辛嘉不需要你的安慰和担心。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是你从来不肯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却她不需要你努力的方向拼命地钻牛角尖，如果你真的是为你姐姐好，你就该明白你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宜心把辛澄送回了家里。辛博昨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看到儿子回来，早就不像昨天那么激动，态度平静的很。

　　宜心还要去上班，放下买好的早点就离开了。

　　人还没到，秘书已经在系统上发来了今天的预约安排，宜心草草的看了一眼，又是三个预约，这三个预约能耗费她一天的心力。

　　宜心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就算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可是今天赶着送辛澄再上班，早饭难免要敷衍一下。

　　最后一口还没吃完，秘书已经进来通知，第一位客人预约的时间快到了。

　　宜心赶紧喝了一口水压下食物：“我去漱口，人来了你先接待。”

　　她起身去咨询师旁边的小屋里面拿出备用的洗漱用具整理仪态，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等待第一位预约的客人。

　　秘书将第一位客人带了进来，宜心看到来人，微微蹙眉。

　　李易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对着宜心微微一笑：“辛小姐，您好。”

　　宜心默了一瞬，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李先生，我们所有的预约都要凭真实有效的证件进行预约，我记得第一位预约客人并不是您。”

　　“辛小姐应该很忙，我不敢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宜心勾唇一笑：“如果李先生真的需要帮助，我很乐意，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请恕我直言，您是在占用真正有需求人的资源。”

　　宜心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提醒。

　　“如果李先生是为了辛嘉的话，我中午可以留一个小时出来，李先生看自己的情况安排吧。”

　　李易渠没有强人所难，主动的表示歉意，提早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宜心整理了一下资料，因为李易渠的离开，她让秘书调整了一下预约，忙了一个上午。

　　中午休息，她出来的时候李易渠还在贵宾室里面等待。

　　见到她出来，李易渠起身：“辛小姐。”

　　两人选了楼下一家嘈杂的煲仔饭就餐，李易渠刚刚坐下的时候，觉得好像回到了大学第一次见到宜心的时候。当年她也是这么顾着自己的时间，自己的事情。

　　“我的休息时间很宝贵，希望李先生在等待的时间之内，已经打好了草稿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李易渠也是个单刀直入的人，此刻他抛开一切的客气和寒暄，直接道：“咨询室里面陈列的咨询室信息里，宜心小姐姓辛，辛嘉说，你是她的姐姐。但是我据我所知，辛家只有两个孩子，不知道宜心小姐和辛嘉到底是什么关系？”

　　宜心笑了一下。

　　李易渠不动声色的等待答案。

　　“我以为你要问什么有深度的问题，怎么，现在是在对她身边的人进行人口普查吗？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敌，辛嘉的性取向也很正常，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李易渠竟然有点接不上话。

　　煲仔饭上来了，宜心直接拿筷子开吃：“我的确不是辛家的女儿，我是辛嘉资助的学生。”

　　李易渠很意外：“辛家资助的学生？”

　　宜心意识到他没有听懂，重复了一遍：“准确的来说，是辛家，和辛嘉。”

　　……

　　宜心是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被辛博资助的学生，得到了读书的机会。

　　她对辛博满怀感激，当做了父亲一样尊敬。偶然的机会，她知道辛博有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女儿，就是辛嘉——因为学校初高中合并的关系，在她高三，辛嘉初三那一年，她和辛嘉同校了。

　　那是宜心第一次见到像小太阳一样的辛嘉。

　　长得漂亮，成绩中上，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十分大方开朗，说话做事永远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谁都愿意和她一起玩，宜心也想。

　　在辛博的照顾和关怀之下，满怀希望的宜心，内心甚至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或许，她真的能和辛嘉成为姐妹，她渴望从过去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和辛嘉那样的人靠拢，即便不成为和她一样的人，也能像她一样，让所有人都觉得温暖。

　　得知辛嘉的生日在五月，她偷偷地攒钱，想给她准备一个生日礼物，也算是鼓舞她中考加油，辛嘉的中考月，也是她的高考月。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份心意送到辛嘉的手上之后，回馈而来的，是辛太太歇斯底里的质问和谩骂。

　　那是宜心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心和冰冷。

　　辛太太抹着浓厚的妆容，找上辛博给她租来高三备考的出租屋，她拉着辛嘉，辛嘉手里拿着她的礼物。

　　她还没调整好和她们正式见面的心情，就被辛太太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

　　辛太太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被辛博养在外面的贱货，是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甚至骂她不要脸，只比辛嘉大几岁，就用辛博的钱来跟辛嘉拉拢关系，上赶的想做辛嘉的小妈！

　　不止是辛嘉，宜心自己都呆住了。

　　那时候她只是个学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套上这样的身份。

　　辛博很快赶了过来，当着辛嘉和她的面大吵一架，辛太太激动地要去自杀，还要拍照当做辛博出轨的证据，要辛博净身出户，辛博大怒，扬言要离婚可以，但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更不要当着孩子的面闹得难看。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辛太太，她拉着辛嘉，让辛嘉表态。

　　宜心也望向辛嘉，像是看着一个希望。

　　辛嘉那么好，她肯定会明白的，她肯定会相信自己不是那种人。

　　然而，她看到那个在学校里永远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将她准备的礼物狠狠地摔在她的面前，冷冷道：“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家，也别想再从我家骗走一分钱！”

　　辛博大怒，扬手打了辛嘉一巴掌，辛太太整个人都崩溃了，心疼的看着辛嘉，和辛博撕扯起来。

　　最后这场闹剧在邻居的投诉中淡去，可是宜心不敢再上学了。

　　她甚至偷偷的从辛博给她租的房子跑出来，旷课打工赚钱。

　　午夜梦回，她都觉得浑身发寒。

　　辛嘉摔碎的，不止是一件礼物，更是她对一个家庭全部的期待。

　　故事叙述到这里的时候，宜心的饭已经吃了一半。在李易渠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沉静下，宜心见怪不怪的说：“很狗血吧。”

　　李易渠没说话。

　　宜心继续用这种像是在讲别人故事的态度说下去。

　　当时离她的高考只剩很短的时间，她的旷课让学校很着急，可是她的监护人只有辛博，而辛博又被辛太太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她。

　　她是学生，只能在小餐馆里面做洗碗杂工，因为包吃包住，所以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直到辛嘉找到她。

　　然而那时候的宜心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对她很冷淡。

　　辛嘉一发狠，直接拉着她走，想要和她单独聊一聊，她狠狠地推开她，看着她摔了一跤，心里很痛快。

　　“你们辛家人都让人恶心！”

　　她将那天收到的所有的恶毒和冷漠都还给了辛嘉，转身准备离开。

　　辛嘉爬起来拦住她，极力解释：“我妈妈生病了。”她急切的解释，“我不是想用这个理由来占理，但是请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不是为了我的辩解，而是为了你自己的人生！你的成绩那么好，做任何事情都那么努力，难道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自己吗！”

　　辛嘉在她犹豫的那一瞬间，迅速的占领了谈判的小高地。

　　“宜心，对不起。我妈妈生了病，她和爸爸的感情越来越不好，所以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医生说这不是药物能治愈的，而是要给她一个很好的环境。可是不管我怎么哄着她，逗她开心，她依然会疑神疑鬼的。爸爸有资助学生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你所有的努力和上进。”

　　她手忙脚乱的脱下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她看：“你看！你不是爸爸唯一资助的学生，但是你是这些学生里面成绩最好，最努力的一个！”

　　她吸吸鼻子，压住涌上来的眼泪：“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也知道我当天做的很不对。可是宜心，你真的不懂，那天我妈妈已经快崩溃了，那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有人跟她讲道理，爸爸已经让她很生气，如果这个时候连我都不站在她的身边，她真的会出事的。”

　　宜心看着书包里面辛博资助学生的记录，冷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你弱你有理吗？”

　　她渐渐激动起来，“就因为你妈妈有神经病，我就活该被冤枉吗！我还是个学生，她居然用那样的言辞来定义我，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真的觉得恶心！我还这么回学校读书，同学们要怎么看我！？”

　　辛嘉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捏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

　　在宜心冷漠转身的时候，辛嘉忽然大声道：“就为了较劲，你要白费所有的努力吗！就为了这一会儿骂的痛快，你要用自己的人生做代价吗！”

　　她抱着书包冲到她面前，镇定道：“宜心，这个世界很大，我们都还没有走出去，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真的愿意放弃吗？”

　　在宜心犹豫的片刻，她已经将自己准备一切捧在她的面前：“因为妈妈的缘故，爸爸可能会停下对你的资助，如果你愿意，从今天开始，我来资助你。”

　　宜心愣愣的看着她：“你搞什么？”

　　她信誓旦旦道：“妈妈对爸爸的经济状况看的很严，但是对我非常的信任。我不知道你把自己的人生看的几斤几两重，但是我不愿意因为我妈妈而影响到你，那天我的确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这是我唯一能补偿的。”

　　“宜心，认真的参加考试，去一个很好的城市读一个很好的学校，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证，之前那样的闹剧，绝对不会再发生！如果你还因为现在的一口气没发泄出来不肯接受，那你就打我一顿，或者骂我一顿，但是恳请你，别拿自己的前途赌气。或者……你当我是借你的，等你出人头地的时候，就把我借给你的再砸到我的脸上，报那天的仇。”

　　那一天的宜心，好像看懂了辛嘉。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辛嘉那么懂得和人相处，那么懂得拿捏尺度，那么讨人喜欢，为什么在那样的年纪，说出了那样成熟的话。

　　因为她就是这样小心翼翼，贴心又善解人意的照顾着她的母亲，用她的一切力量维系着母亲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宜心的饭吃完的时候，李易渠的饭已经凉了。

　　“辛家家变的那一年，正好是我备考资格证的时候。”宜心擦着嘴巴，低声说：“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辛嘉忽然给了我一笔钱，她说以后可能没办法再给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易渠眼神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时我挺生气的，可是我也的确需要钱，而那……是她费劲力气拿出来的最后一笔钱。”宜心望向窗外，语调有点不自然。

　　“我问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亲人，还是把我当成只会找她提钱的仇家。”

　　她转过头来，带着微笑看着李易渠：“那时候，你已经抛弃她，和别的女人共赴国外留学深造，而她，拖着半残的弟弟，守着奄奄一息的母亲，照顾着大受打击崩溃的父亲，心里还想着我留下一笔钱。”

　　“她告诉我，至少不能让所有人都被扯下去。至少，还要有人能顺利的走出去。所以她放你走，也托起我。”

　　宜心已经准备回去：“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可是李先生，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在你和辛嘉的事情里，我无条件的站在辛嘉的这一边，无关是非，无关对错，只要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