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2.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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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有了心脏。
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他就在我左胸的位置，稳稳的呆在那。
我抚上那个位置，感受手下那颗脆弱的小东西，身体兴奋得无法抑制地颤栗着。
噢，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我终于能够喜欢花朵的芬芳，享受毛茸茸的触感，对鲜亮的颜色筛选一番，更是能对街上走过的漂亮姑娘们献上一首真心赞美的诗。
这一切都要感谢那名吟游诗人和这位愿意同我交换心脏的人类。
感谢吟游诗人没有欺骗我，感谢赛亘有一颗还能够爱人的心。
“爱情，有如来自天堂的花朵……活了千千万万年，却不认识爱情，那样的生命毫无意义！”
吟游诗人这样说，而我被他的花言巧语所煽动，开始寻找一颗合适的心。
我问过寻常百姓，可他觉得很幸福，不需要我开出的条件，所以我带走了他的财富；我问过一国之后，可她也认为自己过得很好，所以我带走了她的寿命；我还问过隐居的巫师，可他不相信我开出的优渥条件，所以我带走了他爱情的幸福……
我很乐于看到世人们痛苦，其实他们都对魔鬼有很大的误解，我们不一定会靠和人类做交易来骗取他们的所有，我们也很擅长直接夺取，只是直接和间接，多费点功夫和少花点力气的区别。
反正我有花不完的时间，能够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一切，同时拥有不病不痛不老的不死之身，多厉害啊，多强啊，怎么就没有人愿意用一颗心来交换呢？只要这么点儿筹码，在我看来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易了。
难得我有这么想要的东西。
既然都没有人愿意主动和我换，那我自己去抢总该可以吧？
商人的心带着一股发臭的金属的味道，我不想用；贵族的心带着一种腐烂的恶心触感，我连多看一眼都不想；就连号称最神圣的牧师的心也散发着浓黑的厌世气息，差点让我怀疑那个吟游诗人在骗我。
可是，当那颗腰间佩戴着闪亮着耀眼光芒的圣骑士的心出现的时候，我就被深深震撼了。
这是怎样一颗无暇正直的心啊！没有一丝一毫染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色彩，也没有恶臭，它在这副躯壳里熠熠生辉，耀眼得快要把我的双目灼瞎。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也要这颗心脏！
硬抢来的心脏无法使用，唯有让这名人类心甘情愿与我签订契约才行。
我的神通广大，我可以穿梭于世间，甚至回到过去，虽然不能窥看未来，但我可以控制事情向我想的那样发展。
我控制人心，我和贪婪之人交易，我给他能够帮助我的条件与机会。
条件当然是，在他死后，他的灵魂化为我的力量，并永远服务于我。
这样的人我不知见过多少，每一个都是不自量力的傻子。
这个帮了我大忙，为我换到心脏立了一份犬马功劳的傻子的名字我还记得，应该是叫纳屋。
有了心脏的我很高兴，同时我这具身体的身份也十分好用——是一名国家的国王。噢，也许本来只是大王子，但老国王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便退位给了我。
我当即下令举国欢庆三天，议政的大臣们问我为什么，我只告诉他们即将会发生很大的喜事。
果然，欢庆的第一天，皇宫里便传出了好消息，二王子的心上人醒了。
我曾去穆的卧室看过他，我的老朋友阿曼撒，他就那样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呼吸心跳一切与常人无异，仿佛睡着了一般，可他不会醒来。穆就守在他的床边，每天为他擦洗身体，喂他吃东西，日日盼着，年年想着，丝毫没有疲倦。
啧啧，当初让他跟我换心，他还不同意，现在好了吧躺在那儿跟个瘫子一样。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不过要不是看在多年相识的份儿上，我才不会帮他在赛亘的诅咒里做手脚，留下那颗魔力球的漏洞。
其实就算我不帮他，他们也迟早会破除那个诅咒。
因为有一个道理，是没有心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陛下？陛下？”
我回过神来，佯装生气，“叫你们给我出主意，你们出的就是这样的馊主意？一个个的怎么长这么大的，连怎么追女孩儿的方案都给不出，我怎么放心让你们治国！”
议事厅里一片干咳声。
“唉，”我叹气，“要你们何用。”
“陛下……陛下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以您的身份，哪个姑娘不是听了就立马答应的！”一名大臣抹着汗，大着胆子回道。
我摸摸王冠上的宝石，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那，我立女仆为后你们也没有意见了？”
“什么？”
“陛下这可不行啊！”
“身份尊卑有别，陛下……”
我猛地一拍桌子，底下鸦雀无声，“所以这不是给你们机会帮我想个好的由头？”
“这……”一干大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烦躁地解散议会，而桑塞国王要娶女仆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仆人们见到我时表现得都更加热情了，这也让我感到很困扰，因为我真正想求婚的那个姑娘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想着法子避着我。
春天的皇宫内百花齐放，花园里更是开满了各色花朵，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我到后花园儿来散步，赫然见到了一个许久没醒的人。
“哟，阿曼撒！”我摆弄一下腰间的宝剑，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可惜对面那个人的反应却很不友好，他一下子冲过来就揪住我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赛亘，你死定了。”
“停停停！”我拍他的手，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巴中间，“我是‘赛亘’，可也不是赛亘。你都解除诅咒出来了，还分不清么？”
他狐疑地仔细看了看我的表情，我摊摊手，“可不要突然偷袭我啊，我现在可没有不病不痛不老的不死之身了，被你的魔法来一下说不定就要嗝屁。然后这个国家就都跟你有仇了。”
阿曼撒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放了手。
“谢谢你。”坐在石凳上赏花许久，阿曼撒忽然蹦出来这仨字儿。
我摆手：“谢什么，没有那颗魔力球，你也照样儿醒的过来。”
阿曼撒认同的点点头，“也是。”
我：“……”你就看不出我在谦虚？我可是费了不少事儿。
良久，阿曼撒释然一笑，“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藏东西的梦。”
话虽这么说，但我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许多的苦涩，毕竟我活了千千万万年不是，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东西不好藏啊。”我也感慨一句。
“诶，你知道嘛，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即使是最可怕的黑魔法也无法打败。”
阿曼撒抬眼。
“是爱。”
我笑，冲他眨眨眼，没有说更多。
因为我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战那个魔鬼了。
一边是已经不会爱的魔鬼，一边是固若金汤至死不渝的两颗心。
哪一边会赢，毫无悬念不是么。
没有什么能拆散真爱，这正是我寻找了千千万万年的答案。
穆捧着扎成球状的花簇走过来，他冲我点点头，“王兄。”
接着，他将那束花递给阿曼撒，眼睛里的柔情与爱意多得快要溢出来，“阿曼撒。”
诶哟，肉麻，我抖抖鸡皮疙瘩，决定换个地方不在这里当电灯泡碍人眼，就算我不妨碍他们，我这条单身狗也快被虐进土里不敢说话了。
只是穆的这束捧花激发了我的灵感。
花了一点儿小功夫找到那个躲在房间里独自垂泪的姑娘，我弯腰献上捧花，绅士地行了个礼：“我美丽的人儿啊，你为什么哭泣呢，你的脸庞是这么的让我心动，不要让泪水沾湿它好吗？”
莱雅，亦或者是诺拉？她停止了抽泣，连话也说不出来，像是震惊无比。
她不会以为我想要娶别的女仆吧，不不不，我的这颗心早就归了这个灵魂这个人啦。
绅士地单膝跪下，我执起她的手，轻轻印下一吻，看她迅速绯红的颈，深深勾起唇角。
“诺拉，嫁给我吧！”
可惜了，赛亘。
真正的爱情就在你身边，你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再也无法看见。
举国欢庆的第二天，国王就宣布了两个爆炸性的消息。
一是国王陛下要结婚了，而对象是一名宫中女仆，据传国王有意封她为后。这是一个先例，至此尊卑的界限开始被打破。
二是二王子殿下要结婚了，而对象是一名男巫师。这是又一个先例，巫师们逐渐被人所了解，那些基于对魔法使用的恐惧也渐渐在消除。
桑塞正在慢慢强大起来，不光是因为它有一个知识渊博而又富有正义感的国王，更因为佐政的二王子与他的伴侣为国王在民间博得了不少的好名声。
阿曼撒和穆甚至办了一家孤儿院，所有流离失所的孩子都会到这里寻求帮助。
而他们都听过一个关于高塔的故事。
“那那个给阿曼撒下诅咒的恶魔呢？”有孩子这样问。
我坐在一群孩子中，也假装成“巨童”，看阿曼撒在讲台上卡壳儿，穆连忙从后厨端来茶点，诺拉则被我拉着和我一起坐在孩子们中间。
“啊啊啊，你们关注的重点怎么总是那么奇怪！？谁关心那家伙的死活啊！”阿曼撒在台上抓狂，被穆塞了一块蛋糕后飞扑向他，光明正大撂挑子，搂着人就躲进了后厨。
一群小朋友追过去，吵吵嚷嚷的。
“羞羞！”
“阿曼撒我也要和穆哥哥亲亲！”
赛亘现在吗？大概遭到了诅咒的反噬，正在某个地方沉睡着吧，可惜他没有心，也没有爱人，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
人的一生，既短暂又漫长，也许我们曾误入歧途，但最终我们都会清醒过来。
然而清醒过后我们未必能有机会改正那些错误，或许连忏悔的时间都没有，最终只能一错再错。
诺拉看看我，“怎么了吗？”
我噘嘴，“我也要亲亲！”
诺拉：“……”脸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2.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