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事》皇甫鸢玲

13、桃花之约

　　阳春三月，冰雪尽融，我眼看着桃花就要开了。昨夜的桃树上还只有蓓蕾，而今天早上一起来，鼻底浮过一丝甜香，推开房门，我激动地发现，满圆的桃花，都开了。
　　生儿说过，桃花开了，他就会回来。
　　桃花开了……
　　生儿要回来了……
　　桃花开了……
　　生儿要回来了……

　　“皇上，今日早朝要迟到了……”自小就跟着我的内侍来催我上朝。
　　“素景，今日休朝。”
　　“为何……？”素景似是十分不解，这个小笨蛋，记性真差。
　　“因为生儿快回来了，我要等他啊！”
　　素景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声退下。他转身离开的同时，我分明看到，素景年轻的黑发中，出现了一缕银丝。
　　“莫要过于操劳。”我扬声说道，“你看你，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有了白发了。朕很需要你，你可要保重才好。”
　　素景好象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此刻是一种我一点也不熟悉的表情，仿佛凝结了所有的悲痛，却只能隐忍不发。
　　“皇上……要等珞贵人……是吗……？”
　　“自然是他，不然，还有谁，会令我如此挂心？”想起那个时时刻刻都悬在我欣赏的人儿，我不由得微笑起来，虽然珞奇曾经说过，一个大男人笑成这样很恶心，可每次一想到生儿，我就觉得我的心会变得暖暖的。
　　“皇上……有件事埋在小人心里许多年了，如今我已经不得不说了，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素景不顾君臣之分，上前抓住我的衣袖。“珞贵人已经死了十年了！您为什么还要等下去？这桃花也已经开过十次了！您不能再这么一年年地等下去了！珞贵人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请您清醒清醒吧！”
　　“我知道，素景。”我轻轻地拉开他的手，镇定地对上他震惊的双眼。“你说的，我是都知道的。生儿死了，这个约定只是他为了支开我，他最爱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
　　“那您为何……”
　　“诚然，我都知道，可你知道吗？我宁愿我没有这么清醒，我宁愿生儿的想法，我从来不曾知道过。所以我宁愿相信，生儿会回来，回来和我一起看桃花，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皇上……”
　　“生儿说过，他要留在我身边，等到太子长大了，我们就诈死，离开朝野，优游江湖，做一对神仙伴侣。那时，他的心里不会再有别人，只会有我……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活到那个时候……他终究……还是没能等我……”
　　是的，我记得那么清楚，连他说这些话时微翘的唇角，眼里的璀璨光华，我都还记得，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的事，可是，到了今天，那个人，突然就没了，连他的那些承诺也跟着没了，心里的空洞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皇上……这是珞贵人留下的信，他说十年之后方能开启，如今已满十年，请您过目。”素景双手呈上一封信，因为年代久远，纸都有些发黄了，信封上娟秀的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缃君亲启
　　“缃君：
　　收到这封信时，雒国的桃花，一定都开了吧？
　　我说过，桃花开了，我就回去。
　　你信了。
　　其实我是骗你的。
　　我不会回去了。
　　我回不去了。
　　不要再等我，不要等过了今年的桃花，接着等明年的桃花。
　　你等不到的。
　　我死在了我的国家，而和你约定的五年之期未到，你一向精明，只这次，却做了一个赔本的买卖。
　　我什么都没做，平白得了你一颗真心，我赚了。
　　若是你我早些相见，若是你早些来到我面前……至少，比五哥早一些……我对你发誓，此刻我心里的人，除你之外，不会有别人。
　　只是，你来得晚了一些，五哥的端午之约早已在我心头扎根，它让我听不到你的誓言，无法回应你的心情……
　　我走之后，你不要过度哀伤，你是一国之君，自有责任压肩。日子一长，就不会再这么难过了。
　　如有来世，希望我遇到的人是你，不再是别人。那时，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心里再不会有别人。
　　珍重。
　　生儿”

　　好的，生儿，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我不会再期待来年的桃花，我期待的，是来世的相遇。

　　若是早相见，若能长相依。

作者有话说

　　因为开学了，所以没有很多的时间来上网更新，不过基本的速度是一星期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