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事》皇甫鸢玲

6、惊觉

　　记得刚来时，我还不习惯缃君突如其来的转变，不习惯他私下里的亲昵，更加不习惯每到夜里时的侍寝。
　　缃君在我心里，一直是和二哥一样的定位：兄长，至交，师傅，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纵然是我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心里也不禁有几分尴尬。
　　可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我却又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于是常常想起宁远寒，想起我曾与他度过的那三年，着实甜蜜，令人幸福，那时，我还天真，以为只要他说了是爱，就一定是真的。我以为。既然我是真心的，那他，一定也是。
　　我错了……
　　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背叛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誓言并不能代表什么，承诺亦然，有些事，不是说出来就能做到的。而他若真许了你这样的誓言，给了你这样的一个承诺，最后，没有完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情之一字，最难猜测，千百年来，多少文人雅士赋歌吟诗，只为了这一个字。多少青春少女少年，只为这一字，辜负韶华，白白蹉跎了青春。
　　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于是那时，我经常想起一首诗：
　　情到浓时情转薄，另有浓情向娇娥，
　　只闻堂前新人笑，谁见旧人薄绮罗。
　　当初多情不肯离，天长地久永不弃，
　　山盟海誓犹在耳，君心早如月西移。
　　我闻堂前喜乐音，自悔当年信君深，
　　早知公子负恩重，不该痴狂付真心。

　　然后反复地念着最后那两句，“早知公子负恩重，不该痴狂付真心。”然后潸然泪下。

　　我就这样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直到有一天，缃君将连续十天都不曾出过房门的我强制拉了出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是一片花海……
　　当时正是初春，于是我看到满眼的桃花。
　　缃君在我身边站着，于是我转头看到艳若桃李的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句子忽而出现在脑海中，于是我说了出来，于是，我看到了那艳若桃李的美人皱眉，舒展，随即露出了一个绝代倾国的笑容。
　　“你若喜欢，我天天都让你看着，好不好？”他的声音那么轻柔，仿佛我是脆弱不堪的孩子，一抹凌厉的眼神都会让我害怕。
　　我在做什么！缃君爱我，宠我，怜我，我却在为一个辜负我的宁远寒暗自神伤……我珞生是天真了些，却并不是笨蛋！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中自有计量，怎可委屈了那爱我之人？
　　我放松了身子，倚入缃君怀中。
　　宁远寒，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生儿，我不再是，永远不会再是。

　　宁远寒走了，带着对我的亏欠和一条命，走了。
　　然后，我和湘君，抱在一起，享受这最后的甜蜜。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打我来到雒国以后，身体便开始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为什么我吃了那么多珍贵的灵丹妙药，仍是不见好；为什么所有的医生都看不出我的症状，我却还是一天天、一天天的迈向死亡……
　　因为我本来就是活不久的，因为我把唯一能救我的长生玉分成了两半，分给了宁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