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心》如水一方

9、绑架

　　接到报警是两天之后，正是七月二十八号暑期高峰，各个交管部门在应对客运高峰，程漠被抽调到火车站巡逻，看起来是个清闲的活儿，不过把她和丁骏鑫分到一组，她知道她自然是沾了丁骏鑫的光。
　　严队找到她时，蹙着眉头，面色急迫和她说：“今天早上接到报案，祁修那小子失踪了，他的家人怀疑他被绑票，这事儿你知道么？”
　　“什么？绑票？可能他出去游玩也说不定，”程漠接着说：“他不是有保镖和司机么？”
　　“是啊，我刚开始也以为他心野出远门了，可他姐说他和家人吵架，甩了保镖，只让司机送他回住所。后来过一天，打电话发现是关机，打那个司机的号码显示也在关机状态。他姐意识到不对劲，打电话联系那个司机的家属，得知那个司机也没回家，就这样等了一天，又托人到处去外面找，毫无踪迹，他们担心出事，赶紧报警了。”
　　“如果是绑架，绑匪应该会主动联系家属。”
　　“家属方面至今未收到任何索要赎金的电话。”
　　“不是谋财，难不成是害命？”程漠皱着眉，想到那个男孩子一脸笑嘻嘻凑到她身旁喊师傅，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这事儿他爸在那儿顶着，刑侦队压力很大啊，无处下手，”严队看着她，直接道明来意：“刑侦队调看监控，发现他失踪前，有大部分时间单独和你在一起。”
　　程漠只好摘了帽子和袖章，回二大队配合询问，做笔录。
　　这事儿往简单了想，像祁修这个年纪的少年，多数性格敏感、叛逆，容易沉迷网络。

　　要是一声不吭泡在哪个网吧过个三四天也有可能，这样最好，找到他时能皆大欢喜的结案。

　　第二种可能：平时他行事高调很得罪人，若是有仇家寻仇也有可能，但仇家寻仇不至于把一个毫不相关的司机也绑了。若是单纯为钱，但已经两天过去了，绑匪也该来电话索要赎金，只怕是发泄仇恨，他们找到他时已经是一具死尸。这在所有绑架案中，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第三种可能：祁修因为家庭矛盾，一时想不开也说不定。两个月前就有个案子，十四岁的小姑娘因为学习上的事儿和家长发生争吵，一时想不开跳楼了。不过依照程漠对祁修的了解，觉得祁修不至于抗压能力太低下。所以程漠在面对同行询问时，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倒不是为撇清关系，只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而且当事人家属就站在她身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实在让她为难。

　　祁佳听她口述到半途，忽然拍桌子，对办案的刑警道：“你听到没？阿修说他想学功夫，他要是心里有好想法，肯定会付诸实践，不会一时想不通玩失踪！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绑架了！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可怜的阿修，没有妈妈照顾他，爸爸对他也不关心……”越说越伤心，径自埋头大哭起来。
　　张琰站在她身旁，搂着她肩膀，轻轻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这时候祁佳的手机铃声响了，祁佳接起来，抽噎着“喂”一声。
　　刚开始电话那头儿没有应答，接着出现哗哗的杂音，过了十几秒钟，才听到有个人喘着粗气说道：“你弟弟和那个司机都在我手上，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准备五百万，不准报警，否则我把他们都杀了。第二，以你弟弟的名义，登报向所有一目街的商户道歉，承认他的违法收费行为，不然你等着给他们俩收尸。”
　　“喂——你不要动他！不要动他！准备钱可以，你告诉我怎么联系——”她话没说完，那头便挂断了。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全部集中到她脸上。
　　张琰寒声问：“绑匪的电话？”
　　祁佳抱着手机，心痛的点头，眼睛看着他，咬着唇，声音颤抖：“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报警？”
　　“电话录音了吗？”张琰接着问。
　　“嗯。”祁佳流着眼泪点头。
　　严队面色犹豫，小心道：“把手机交给我们，我们立刻调取录音，追踪定位绑匪的地理位置。”

　　接下来刑侦队瞬间行动起来，严队安排他们兵分五路行动。
　　三人去调查一目街的商户情况，有没有人和祁修发生过争端，或者有没有商户最近两天离开一目街？
　　另外两人负责调取祁佳的手机录音，拿到网侦处进行分析和追踪，并且在祁佳的手机上安装窃听装置。因为绑匪事后必然会继续联系祁佳，安装窃听方便掌握主动权。
　　第三路是安排三人暗中跟着祁佳，以便随时掌握绑匪动态。
　　第四路是安排五人调取各个路口的监控，查看事发车辆。
　　第五路是安排两人到祁修的住宅里进行搜索，看能否发现线索。

　　刑侦队办公室很快人去楼空，包括还未做完笔录的程漠也被临时安排任务，调取祁修住宅附近的监控，了解他失踪去向。

　　程漠首先到祁家的别墅调取监控，不过找物业调取监控录像时发生一个不愉快的插曲，看到余湉，疾言厉色的指责她浪费纳税人的钱，保护不了纳税人性命。程漠不太会吵架，尤其是和女人吵架，她自认嘴巴不利索，多抬杠无益，反而是浪费时间，所以她复制完监控记录便急匆匆驱车离开。接着她又回到二大队，调取学林大道的监控录像，因为学林大道路段是祁修回住宅的必经之道。最后她到雅林国际的物业处，也就是祁修单独住的小区住宅，调取事发当天的监控。

　　满满的两大箱录像带，要尽快看完必须熬夜。
　　程漠起身到茶炉旁接了一杯开水，坐在电脑操控台前仔细查看。
　　监控录像显示：七月二十五号晚上，九点零一分，祁修坐上车牌号为4523的私家车，这辆车驶出铁门，拐弯驶入学林大道，进入过江地下隧道。
　　在地下隧道中车牌号为4523的私家车行驶到隧道口时，突然消失，之后查不到任何关于这辆车的行驶记录。
　　这是一件看起来很邪门的事儿，好好的一辆车在路上行驶，突然就消失了。
　　程漠自然不信鬼神之论，车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有可能是障眼法，有可能是司机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监控出问题。只是监控造假的可能性很小。
　　程漠把监控录像倒回去，再看三遍，还是没发现不妥之处。她重复的看私家车进入隧道，以及行驶在隧道中的录像。
　　9:16:21 私家车进入隧道。
　　9:17:33 私家车行驶到隧道中途，开启左转向灯，超车。
　　9:17:42 私家车行驶到隧道终点。
　　9:17:45 私家车消失。

　　9:17:42 和私家车并肩而行车辆，驶出隧道。

　　这短短的三秒时间差怎么做才能让一辆私家车消失？
　　程漠又查看出了隧道口学林大道路段最近三天的监控录像，她发现最近三天的监控录像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第一天和第二天的监控录像是重复的！这说明监控录像经过人为剪辑！

　　程漠立刻打电话给严队，汇报这一情况。严队很快从网侦处赶回二大队，他同时给程漠带来一个信息：“经过网侦处数字分析，那个声音是合成的，来电的号码显示是网络代理号码，经过代码链接，显示终端在极限网吧，我们的人去了极限网吧调查，发现那台电脑的IP被人远程操控过。”
　　“看来是有预谋的绑架，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人。”程漠点头表示了解，接着问：“严队，接下来该怎么办？”
　　“追踪不到地理位置，只能等，等绑匪主动联系家属。”严队面露无奈。
　　“我观察监控录像，发现同行车辆出隧道少了三秒时间差，而且在学林路段，第一天的监控录像和第二天的监控重复了，有可能是人为覆盖。”程漠汇报她这边的情况。
　　严队说：“把监控录像带送到网侦处，看有没有可能查到代码，要是查到代码就是有人操作录像，我们能通过代码查询到网络地址。”
　　“好的。”

　　网侦处作数据分析和追踪需要时间，所以程漠跟着严队，去了祁修的住处进行搜寻。雅林国际，程漠之前来过一次，不过没有进小区。这次进了祁修住所，不得不感叹别有洞天。一百平的住宅分为上下两层，装修富丽堂皇，一楼客厅处有冲浪区，二楼阳台对面有健身房，真正的豪宅。
　　同行的刑警张祎不得不在感叹之后，纳闷的说：“既然他家这么有钱，怎么还上街抢钱，收保护费？”
　　严队说：“这种熊孩子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心里坏得流油。”他还在耿耿于怀属下被起诉的事。
　　程漠转移话题，道：“严队，绑匪要求以祁修的名义登报向一目街商户道歉，以我推测，绑匪极有可能是商户里的人，他面对收保护费这种事投诉无用，怀恨在心就策划了绑架。”
　　“之前排查的刑警回来报告说，有五人和祁修发生过争端，不过都被那小子找人揍得不敢说话，那五人也被带去所里问话了，现在祁修被绑架这事儿一目街的所有商户都知道了，个个拍手叫好啊！”
　　程漠无语……这人品……也不知道祁修知道这事儿作何感想：“在事发当天，有没有商户形迹可疑？”
　　“都有不在场证明，包括那五个人也是。”
　　“这么说来，一目街这事儿也有可能是绑匪扔的烟.雾.弹。”
　　“五百万呐！狮子大开口！”
　　“事先预谋，多人配合作案，我觉得这事儿可能是……祁司令哪个对手做的……”
　　“谁呢？”
　　“问问祁司令，他可能提供线索。”
　　“可你注意到没有，绑匪根本没联系过祁司令，他只联系了祁修的姐姐。”
　　程漠瞪眼：“这能说明什么？”
　　严队气定神闲道：“小孩子打群架都有一条规矩：私人纠纷，不牵扯亲友，不告知家长。”
　　这时候网侦处派人送报告来给严队，监测到监控代码操作的网络地址来自二丁目的好客宾4103号房间，严队立刻带人赶赴宾馆，向前台出示证件，要求宾馆管理人员配合警察进入4103号房。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情人节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