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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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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伊始是从一声蝉鸣开始,空气不知不觉间从寒冷到炎热,仿佛从未停歇它就来了,甚至一晃神是那么的快。
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将数片斑驳跃然在张开的手指尖上,娜迦皱着鼻尖眯了眯眼,觉得它有些烫人,垂下头放下手坐在石头上,看着身侧清澈的溪水,缕缕金色落下,将溪水下的小石子、小鱼照的一清二楚,目光久久且深长。
鸟兽鱼虫的活跃随着盛夏而来,耳旁充斥着它们的声音,宛若一场流转的交响曲,令人心旷神怡。
不远处听到一声声易碎的、与枯枝、残叶、水渍相擦而过的声音。声音越行越近,且越来越清楚。娜迦抬起疑惑的双眸,垂落在腰间的长发因为动作起伏而滑落在肩膀前,在溪水的对岸,阳光的照耀下,那人被光笼罩,刺眼得以至于她压根看不清他的脸,她想要拨开那层光去看清来人的面容,谁知下一秒身体——啊
她,非常尴尬的踩空了。
丢人,超丢人,大无语丢人。
下意识丢人而捂住了脸,她已经做好脸朝溪水的准备,可能正是因为做好了准备,反被岔路而来的的结果惊诧到,并没有想象中的水,有的是、结实的胸膛以及男人独有的荷尔蒙。
娜迦立刻明白是那个陌生的男人接住了自己,并且他的臂膀比大树还要有力、牢靠…少女的懵懂不禁红了脸庞,心间小鹿砰砰直跳。
两人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连同心跳声也是清晰,那加速的心跳她已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只觉得脸颊燥热无比。
“姑娘,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且低沉深深落在她的耳畔,让人听得晃了心神。
“我…”娜迦咽着喉咙,紧张地退开他的扶持,目光低垂,看着他赫然站在溪水下,鞋子已经湿的一点不剩,还有些许溅起的水点落在深褐色的裤脚上,印出一点点更深的痕迹。
“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冒失害你把鞋子打湿了。”娜迦目光怔怔,像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一般郑重弯腰低头,双手合十,声音清透。
阿扎多显然被她的举动惊到了,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但很快他回过神,心想不过是一双鞋子,这姑娘道歉的方式也太隆重了吧?
“没事,没事,你这样倒显得是我的不是,赶忙起来吧。”阿扎多心里觉得怪怪的,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但因为男女有别停在半空几秒又收了回来,方才情急才不得以做出。
娜迦啊哈了声,有些不明所以没反应过来,但想着他都这么说了,就也不拘束这些了。
阿扎多瞧着时间耽搁了好些,见她也没事,便出声:“姑娘,在下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话音罢了,阿扎多已经跨着大步离开,只留下一抹高大的背影给她。娜迦突然意识到,她还没问他的名字,可惜抬眸间人早已消失不见,哪还来得及让她多问。
呼,他的面容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娜迦想既不是苗族之人,那便只有白黎族了。在阿达加毕林只有这两支部落生活再此,所以她很快确认了方向。
那就来日方长,也或许会很快。
娜迦带着不同以往的笑容挂在脸颊上,等她回到寨中看到大长老与巫师一同走出会室听,且她们的神色布满了凝重,笑容不禁散去,娜迦停在原地目光久怔,是发生不好的事情了吗?
娜迦跟随两人,心情在步履间一步步沉重,随着眉头拧起,听着她们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大长老出声,严厉的声音犹如梦魇将她惊醒,“什么?”
大长老看着娜迦心不在位,语气也随着变化变得严肃起来,“圣女,马上就是择婚之日,您怎么还是这般儿戏?”
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长老叹了声气,并摇了摇头,显然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从她的叹息声中就能听得出失望之意。
“很快,这些天会为您新择婚嫁之人,您必须认真对待,这事关苗族的未来,您明白吗?”大长老再次语重心长,且说来说去句句不离事关苗族来来。
娜迦垂下落寞的眼眸,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身影,对于大长老所说的婚嫁之人她自然提不起一丝兴趣,但她只能乖乖点头,并以一副认真待事的模样应声:“大长老,我知道了。”
在娜迦离开后,大长老满脸忧虑,回头看向巫师,语气凝重道:“真的要这样吗?”
“紫薇星渐近,这是与她最配之人,且是最适合的人选。近百年间从未出现,我们应当遵从天意。”巫师看向天空,目光深幽。
大长老明白巫师所言,然而近百年间从未出现过两族通婚之事,所以这事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天选的命格因为一场偶然再次相遇,然而两人并未知晓,这场偶然竟是人为,只为遵从天意顺势将他们捆绑到一起。
初次见面的好奇加上心动,直到现在仍历历在目。
娜迦一直等候在第一次见面的小溪,就是希望还能在亲眼看到他,或许在某一日午后他悄然就来了呢。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午后小憩的娜迦在一阵细碎的声响中醒来,一只宽厚的手挡在她的眼前,将那片刺眼的阳光挡去。
“好久不见。”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叫人不禁痴迷。
娜迦愣了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直到阿扎多再次出声她才能确认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她的梦,眼前是真实的。
“没想到再次见面了。”阿扎多也觉得很神奇,好像他们与这里有着不解之缘,每次见面都是在这里。
“啊,是啊,又见面了。”娜迦紧张的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心上,手指扣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不知不觉那处就红了一块。
阿扎多就要爽朗得多,上次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好好认识,或许他也想着来此碰碰运气,说不定又能见到了呢。
事实如此,他们的确再次相遇了。
“我叫阿扎多,白黎族的。你呢?”
“娜迦,苗族。”
唔,娜迦觉得他人如其名,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英雄气概,无形中就让人觉得安全感满满。
“很好听。”阿扎多默声在心中念了两遍,只觉得人如花,不仅好听也好看。
娜迦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有一瞬的疑惑,“你的名字,很好听。”接着她便听到解释,仿佛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刚想时下一秒就能得到回应。
这种感觉就是心灵感应吗?
如此默契,仿佛两人就是一体衍生而来,所以才会觉得他很懂自己吧。
“谢谢。”得到赞美娜迦笑了下,她的笑容仿若星辰一般灿烂,绽放在他的心头,一次次深刻。
她的容颜如这溪水一般清透,给人一种潺潺的柔和,那对明亮的眼睛好似会笑,像星星一样闪耀,带着他的心不禁莫名悸动。
此后的很多天,两人每日午时都会在这条溪水旁相遇,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尽管是无言,两颗的懵懂的心在渐渐靠近着彼此,娜迦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他们的爱意如同盛夏的炙热,席卷而来,一股热潮在心底肆意乍泄,将着两人的脸庞烫红。
美好的日子过得很快,甚至两人还未互诉情意便戛然而止,迎接娜迦的是永无止境的黑暗…甚至还未开始,便是结束。
娜迦从一开始忘了,苗族不允许与外人通婚,与此同时白黎族也是。所以当阿扎多的父亲发现他们恋爱时,便被他厉声阻止,至于这原因早已被时间掩盖,只留下不被允许。
当着烈火炙热、燃烧旺盛,谁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盆冷水,无情将他们生生阻断。
分离之际,阿扎多向她保证一定会来娶她。
她很开心,能听到他这么说。同时这份开心也变成了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随着烈阳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很清楚明白,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但那句我一定会来娶你俨然成为她的支柱,让她跟着了魔似的相信不已。
她知道这事瞒不住大长老她们,所以她也很坦然告知,就如是做好了准备接受她们的质问,然而她第一次在她的回答中感受到了温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喜极而泣是何等感觉。
“你们可以在一起,但是…”
娜迦听罢,只觉得奇怪,但相比那点奇怪她更开心她能与他通婚,这一点她非常的坚定,哪怕是为了他背弃自己的族人…她甚至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她很想立马将这件事告知于她,但面对她的是生冷、无情的拒绝。
娜迦站在白黎族外,翘首以盼,望着她心中所思念之人,久久徘徊原地只为等到看上他一眼。
如果可以,她很想同阿扎多的父亲辩驳一番,然而对方的人直接将她拒之门外,甚至连理由也懒得听。
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被他们守得死死的,没有一点空子可钻。
娜迦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带着满心失望回到苗族。
夏天的天空布满了星星,一望无际的满目内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娜迦躺在树藤上,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就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只觉得人愁闷。
“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要遇到这么多的坎坷呢?”娜迦独自喃喃,心中忧愁延展到紧皱不开的眉头间,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难住了。
好像没有哪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顺风顺水的,所以爱情也是如此,经历磨难才会迎来彩虹。
所以,她要在为自己坚持一下。
不日后,娜迦出门,路过那条小溪时她停留片刻,因为这刻停留她发现草丛地间好像躺着一个人。
娜迦小跑过去,当着距离缩短,她才看清那个人正是阿扎多!
此时,他的双腿沾满了鲜血,好些都已经干涸凝固在裤子上,发出阵阵血腥味弥漫到鼻腔内,刺激着她的感官,同时那些血迹也刺痛着她的眼、她的心。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娜迦来不及思考,只能先将他护送回苗族快些医治,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像是快要消亡,她的心整个被揪起来,痛得无法呼吸。
直到巫师说下那句:“圣女,放心,他已无生命之忧。”
这一刻,她如释重负。
她每日悉心陪伴在侧,直到他复原,这才得知他为了自己付出了何等代价。那一刻的辛酸委屈如决堤一般泄洪,怎么也止不住,同时她更加确定对他的爱意从不减过半分,哪怕他会成为一个瘸子。
大长老站在门口,透过微敞的窗户见着两人浓情蜜意,不舍不离,心头的忧愁尤是加重两分。
“若是她发现,这些都是骗局,又该当痛心。”
“他们相爱是注定的,不过是多了场天意的抉择,很快她也会忘记这些。”
巫师与大长老相视对方,道不明的情绪蕴在眉宇间,有时候,她们不得不这么做。
娜迦如愿同阿扎多完婚,新婚之夜,红绸漫天,情意深浓,烛光下两张脸靠的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变得炙热,呼在脸上有些灼人。
“我爱你,娜迦。”
“我也是。”
婚后的一切水到渠成,阿扎多与父亲反目脱离了白黎族也渐渐消弭在幸福中。
婚后一年,他们儿女双全,娜迦也正式成为新任的阿达姬。正是因为这场祭典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慢慢发觉娜迦变了…变得不同于平常。
直到某天晚上,他意外听到大长老与巫师的对话,他感到大吃一惊。回想那些幸福的画面背后竟是一场算计,他无论如何也接纳不了。
阿扎多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看着娜迦越发清冷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脑海里出现那些笑颜,渐渐变得荒凉。
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想听到一句她的否认,可惜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阿扎多心灰意冷,当初他为了她背弃部落,而如今这里也不再是他的家,他选择带着云亦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经此一别,再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