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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阿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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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我方才送电报时听到佛爷与二爷谈论到青铜,莫非是他们下墓时带上来的东西?” 狄越小心翼翼询问,边察看陆建勋的神情。
青铜一词的确令陆建勋感到惊讶,裘德考只是与他提起过,对此很看重,至于它有何用途并不知晓,裘德考这只老狐狸尽跟他打哑迷,话里话外都绕过此事。
“你可有听错?”陆建勋再三确认。
狄越摇摇头,一脸笃定。
陆建勋拍手叫好,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怎么探寻都没有消息,迷茫之际没想到就在身边人手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得作有两手准备。
“你尽快通知裘德考先生,就说有那青铜消息,注意周围耳目,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陆建勋遣狄越先行报信,自己也要去会会他。
佛爷办公室中,待一切事情归毕,我与二爷一道出门,临走时我问了句“二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自己这么问也不是空穴来风,不管是长沙城还是九门,亦或是自己与陈皮的事都是他的困扰,两人虽未正式确认关系,心里对对方已经坦然,那层窗户纸破不破已然无所谓。
“不知道我们的决定是否正确,所做的抉择是否会影响到现在的人。”二爷的话令人似懂非懂,前途的路是如何他们未知也不可知,但他明白这一步终究要有人踏出。
他因为陈皮闯入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而他也因为尹新月的到来,发生了变化。
当一个人有了被人能牵动的情绪后,那便是他的软肋,哪怕已经看惯生死,没能看破红尘又如何,没尝过情爱的苦怎么能算真正入人间。
“可能是一个人惯了,也想尝试两个人的生活,无所傍依的感觉并不那么好。”我不禁感慨,没遇到他之前生活平淡且乏味,我想二爷也是如此,自从尹小姐来了后,他变了很多。
“是啊,人生在世须尽欢,是我多虑了。”二爷闻笑,脑海中是那个令他挥之不去的名字。
“你和他要好好的。”
这是二爷临走前对他说的,我站在原地笑了很久,很庆幸一切都没那么糟糕,有人愿意陪着他,有人祝福他们。
码头边陈皮与尹新月赶到出事的地点时,船已经开出好远,人在海中犹如灯塔的星点,“刚刚是发生了什么?”陈皮问旁边人。
“一个男孩掉进去了。”男人回道。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陈皮穿过人群来到前处,正是陈仁!他手中抱了名男童,看他着急的神情似乎是熟人,陈皮上前问道“陈大哥,怎么了这孩子?”
“阿澈溺水了。”男人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丝还在不停滴水,回头一看是他,答了句,便继续呼喊阿澈,一声又一声,急促而紧张。
男童直挺挺的躺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在阳光映照下略显苍白,而他没有一丝回应。
陈仁着急了,一边检查男童的口鼻腔是否有异物,一边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还有意识能听到。进行胸腔按压与开放,多次轮流动作,阿澈还是没有缓过来的征兆。
一旁的百姓看了都急躁躁的,也有人说道“可怜了年轻的男娃娃。”
周遭的声音入耳,陈仁只觉得心烦意乱,好一阵他的心里也放弃了,手上的动作却还在继续,他不相信阿澈就这样离开了。
陈仁一手捏住阿澈的鼻子,一手抬起他的下颚,进行对气,一来二回,体力消耗不少,湿答答的衬衣贴在身上,海面的风钻进男人宽大的袖管中,激的人一阵寒颤。
阿澈咳了几声,吐出了好些水,陈仁喜极而泣,掩面擦了擦眼角的水,那是泪还是海水早已分不清。
阿澈一阵头旋,还未反应来,胸腔一阵疼痛,全身不舒服极了,看了看四周黑压压一片,以及陈仁叔叔担心的模样,他落寞的垂下眼眸,说道“对不起,陈仁叔叔,让你失望了。”
陈仁捧着阿澈的头,有些责怪道“活着就好,少说那些丧气话。”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再一次明白人还在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下次一定要先把基本功打扎实了知道不?”陈仁发现阿澈上船后出现了很多致命问题,对于一名专业的海手首先身体素质就要达标,而阿澈的下盘力量就很弱,换作平时看不太出来,一旦要上真本事才察觉。
阿澈羞红了脸,功夫没学到家才会发生今天的事,手揪着衣服弱弱道“知道了,陈仁叔。”
尹新月瞅着人走了好一半,这才来到前面,小小的个子挡在后面压根看不着她的脑袋,力气不大自然也挤不进去。
听着旁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知道了大概,尹新月看着地上的阿澈说道“快快起来吧,地上凉,孩子身体免受不了寒。”
“对,赵魏,快带人下去换身衣裳。”陈皮附和道。
“谢谢。”陈仁与阿澈一同道。
阿澈看了看说话的大姐姐,声音软软棉棉,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似精灵般会说话,那一笑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陈仁叔的搀扶下,阿澈回头看了眼尹新月,抿了抿嘴唇扬起,笑意韫浓。
“一场虚惊,下次再带师娘来吃,”陈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来日方长。”尹新月爽快回答,这地方每天来她都不会觉得腻,有好吃的好玩的,还能认识到许多有意思的人。
“遵命,师娘。”
陈皮将尹新月送回府,到了大门口便告别,尹新月想着都来了,不如一块吃个饭,便拉住他说“你师傅这会儿应该回来了,一起吃午饭吧。”
“下次吧,师娘,我也要去找我夫人了。”陈皮想着这会儿去接人,半日不见满腔思念无人知。
尹新月嗯了一声,“下次带我见见。”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收住他。
陈皮点了点头,提到夫人他的嘴角都要扬到天上了,一眼看出的欢喜想必他真的很喜欢那女子,尹新月是这样想的,目送他离开她才进府。
“巧珠,怎么心不在焉的?”尹新月路上便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眼神飘忽似是在看陈皮,陈皮走后她才开口询问。
“果然好看的人都有主了。”巧珠叹气,刚萌生的芽还未成长就扼杀在了摇篮里,心里感到失落。
尹新月会意,原来是情窦初开了,她揽过巧珠的肩膀安慰道“哎呀,这种事怎么好说的准,这一家不行下一家很快就要来的。”
巧珠撅了撅嘴,还是很难过,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没关系的,总会好的。抬头一笑释然。
“好啦,我收拾好情绪了。”巧珠的话不免令她感到心疼,这些天她只顾了自己,都没照顾到她俩的情绪,她们随自己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能依傍的便是自己。
尹新月抱着她,头抵在她的颈窝间,嘴里喃喃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你和流月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若是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跟我说,我替你把把关,然后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少年时的陪伴,早已不困于主仆情深,三人的感情更似亲人,是万家灯火下的一簇星火。
巧珠语噎,喉间起了哭腔,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就算巧珠有了喜欢的人也要跟着你,一辈子。”
尹新月笑了笑打趣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况且哪有一辈子跟着我的。”
巧珠不依,黏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就说:就是要一辈子。两人相视一笑,都有被对方的花猫脸逗笑。
狄越一身黑色外衫,内里是件米色的大背心,头顶黑帽。一手捏着纸张折上两回,左右看了两边确认没有跟稍,来到一处报亭,“老板,来份报纸。”
“好嘞。”老板看了眼狄越,伸手递过报纸两手相擦而过,那张纸落入他的手心,那人极快将纸条塞入袖中,狄越付过钱将报纸夹在腋下,压了压帽沿离开报亭。
不远处,我看着他与老板厮语几句,看着两人的动作似乎是在传递什么,不出他所料,狄越应是来通风报信的,既然鱼饵已经撒出,就等鱼儿上钩了。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狄越越走越远,而他们间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也因他的志向,两人越隔越远,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纸条很快被送到裘德考的手中,裘德考看着纸上的字,眼里散发着光,手紧紧攥着纸条仿佛要被他侵蚀,脸颊因为此刻的兴奋变得扭曲,“这一天终于来了。”
难以想象他此时的内心是多么汹涌澎湃,他所筹谋的一切终于有了盼头,他一直在黑暗中匍匐,准备最有力的一击,去迎接属于他的新世界!
不管青铜的传说是否为真,总有人愿意撞破头趋之若鹜,而裘德考正是其中一人。
裘德考拿起纸条,对着烛火将它点燃,火星子慢慢上延,纸条从手中滑落,被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