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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窟卢塔族(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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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酷拉皮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大亮。有几缕微风吹过,带动了地上柔嫩的青草悠悠的拂动起来,一层,又一层,像碧色湖泊上轻盈的浪。天上,有白云,大片大片的,点缀着深蓝的天空;远处,有一株果树,头上顶着浓郁的绿茵,旁边是一个小屋,在一片光明下倍感寂寞,孤独的冒着炊烟,小屋的后面是一条石子铺成的通道,顺着望过去,就能看见王者——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
这就是她的世界,她生活的世界。这里的景色虽然美好,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你是这寂寥的世界的主人,是这寂寥的主宰者。翛然,你是不是因为寂寞才离开这里?翛然,你是不是很害怕寂寞?翛然,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翛然,翛然。原来你并不如想象中活得翛然,原来那个潇洒而好听的名字不是你生活的剪影,原来翛然只是你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翛然,你与我一起的6年活的快乐吗?为何你每天总是忧心忡忡,6年间,你的头发越来越长,我知道那是日夜辛苦修行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你与我一起也仍不安心吗?究竟有什么,让你始终割舍不下?
无数的疑问,重叠,交织,聚集在酷拉皮卡的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宣泄的渴望。
“酷拉皮卡,你来我这里。”语气是命令,不容疑迟的。王者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却是清晰无比,还带着阵阵回音。
“跟我来。”王者并不看酷拉皮卡,径自向前绕了一圈,转回进到小屋里。
小屋内十分朴素,甚至有些落破。木色装簧,勉强能抵挡风雨,供人休憩。一进门就是殿堂,两个金黄色圆形软垫厚实地躺在地上,前面是一张摆设着奇异水果、贡品和烛台的旧木桌,紧贴着,有些泛黄的掉了墙皮的墙,张贴着一张崭新的神秘画像。一个女人,有些极长的乌发,面容清秀、美丽,却是毫无表情的,与王者几分相似。
“大人,您回来了。”这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身着紫裙的女子,面容颇为清秀美丽,仿若翩迁的舞蝶。
“嗯,蝶儿。你先下去吧。”
蝶儿,是负责伺候的女仆,却也有着极为深厚的功力。她也是酷拉皮卡在这个世界中除了王者和那幅画像外唯一见到的人。
酷拉皮卡想说话,却是被这严肃的气氛硬顶了回去。这时,王者在画像前跪下,仿佛全然变了个人,不,她本应是这样的人。然后她轻起双唇,对着画像说起话来:“母亲,女儿回来了。这人是女儿从其他世界带回来的人,女儿20岁了,怀了他的孩子,您若认同他,请做出一些表示罢。”然后,王者竟重重磕了一响头。
霎时,雷声轰鸣,飓风乱作,大亮的天昏暗下来,竟降了倾盆的大雨。
“这样,您便是应允了。”
然后,再次雷声轰鸣,飓风乱作。理所当然的,王者拉起酷拉皮卡的手,走进内屋。就在这时,雷声止了,风停了,雨息了,天空再次明亮起来。一切仿佛都未发生过。
一切,都未发生过...
Part 5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好长,又好短的梦。
梦中,有一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得她的背影,她有着极长、极长的乌发,浓郁而乌黑。我知道,她是翛然,虽看不清,但那身影太熟悉,名字仿佛都要呼之欲出。她怀抱着一个女婴,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叫薸思,漠薸思。”然后逐渐转身过来。
记忆中,从未见她笑过。
“酷拉皮卡。”
快,让我看看你的笑脸。
“酷拉皮卡。”
好舒心,是谁在呼唤我?
“酷拉皮卡!”
“翛。。。然。。。”突然间叠上眼前景象的,一张被放大的熟悉的脸孔。王者,漠翛然。
“你终于醒了,好像做了恶梦。”
恶梦?分明是一场好梦。
“做噩梦意味着有事要发生,小心,不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酷拉皮卡有一丝恍惚,仿佛没有听懂王者话中的意思。
“酷拉皮卡。”
“啊?什么事?”
“我想好了,孩子的名字。”没有一般女子的娇声,却仍是平淡的。不带一丝商量的语气。
“孩子。”酷拉皮卡愣了一下,继而说到,“叫什么?”
酷拉皮卡愣了一下,因为他想到刚才的梦境,“她叫薸思,漠薸思。”酷拉皮卡有些紧张得想听,却又害怕听到。
“他叫。。。”
叫?
“淼星,漠淼星。”
看着王者翕合的嘴唇,酷拉皮卡仿佛再听不见声音。
淼星,他叫淼星?不是薸思,不是漠薸思,是漠淼星。
酷拉皮卡自言自语着,说着,却又不让人听见。
“酷拉皮卡,怎么了?”
“淼星啊,漠淼星。很好。很好。“有些失神的,酷拉皮卡别了王者,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
这一别,竟是永远的别了。
Part 6
“翛然。”酷拉皮卡使劲地敲打着王者房间的木门,没有秩序的,像慌乱的孩子。
“不要进来。”第一次听到王者这样的声音,脆弱而勉强,“不要叫我翛然,我是王者。我是王者。。。快,快叫蝶儿进来,快!”
急忙唤来了蝶儿,酷拉皮卡又踌躇起来,屋里王者的声音悲恸而近似哀嚎。
酷拉皮卡仿佛看见她挣扎的身影,好痛苦,好痛苦,由内而外的,仿若痛苦在自己身上。
“啊。。。”
“王者大人,加油!。”
“啊,啊,”
不清楚里面的状况,门外的酷拉皮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冷爽的微风吹不干额上焦灼的汗滴。
“啊。。。!”
“哇。。。。”
仿佛同一时刻发出王者与男婴的声音,着实让酷拉皮卡心里一惊,不知是悲是喜的,又听见这样一声。
“公子。。。。!?”那声音是蝶儿的,惊恐而绝望。酷拉皮卡愣住了,半响,没能回过神来,当意识稍有恢复时,就欲破门而入。
而此时,门却开了。
有些狼狈的,蝶儿走了出来,“大人。”扑通一声,蝶儿就跪倒在酷拉皮卡面前,想说的话还没有说,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失了神的酷拉皮卡手足无措,往日的冷静荡然无存。来不及安慰蝶儿,酷拉皮卡自顾的发问起来。
“大人她,王者大人难产,她。。。”有些哽咽了,两人都不再言语,许久,酷拉皮卡猛的有说“孩子,孩子呢?”
“是公子,大人。公子他,但是,公子他,被人带走了。”
“什么,淼星,淼星也。。。”
顿时,头脑中一片混乱。翛然,你好恨的心啊,怎忍心离开我,你怎忍心?现在,孩子也不在了,淼星啊,也下落不明呢,翛然啊,王者。。。
跌撞着留下蝶儿,离了小屋。世界好大,找不到家,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妻儿,你们在哪里。。。
Part7
远远传来海浪翻滚的声音,汹涌的,澎湃着。
是海。
我听见了。
酷拉皮卡踱到海边时,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的眼眸是猩红色的,可怖却无比的空洞,仿佛失了魂魄。
海。
海。
冰凉,冰凉的。
手指触到了海水,酷拉皮卡全身一抖。仿佛燃尽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他站起来,趟进水去。
这一切仿若一个梦。
一个甜美却悲伤的梦。
“小心,不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酷拉皮卡耳边响起,却又渐行渐远。他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翛然,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有梦,好甜美,好哀伤。但这梦碎了,碎了。翛然啊。。。”
不能抑制的,他开始向深海中踱去,踉踉跄跄,跌倒了,再拖着满身的海水站起来,又跌倒了,又站起来。
直到
再也站不起来。
一阵波浪涌来,掀起千层浪。
那个渺小而落寞的影子,
就
淹没在这浩瀚的海中了。
梦,
梦中有梦。
破碎了。
多么短暂,
琉璃海,白沙石,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尾声]
琉璃海的景色一直很美。
远远的,一片碎银似的闪光点缀在琉璃般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彼时,夕阳昏暗暗的,再不刺眼。却也是染红了一片海水,仿佛血色的琉璃。
听,有海浪的声音,一阵,一阵,不停歇的,澎湃着,仿佛在说些什么没人能懂的话语。
琉璃海,永远都不安静。
金发少年吃力地从沙滩上爬起,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他有着一双血一般的眸子,好迷茫的。少年约摸14、5岁光景,有些狼狈的,湿透了全身。
“我是一个人啊。”少年喃喃地说,“至少那里应该有一个人吧。”他看向琉璃海滩上面对面躺着的两块沙白的石头,好像突然看到了一幅景象,一个女人,还有自己。然后,他的头突然疼痛起来,仿佛有千万只蝼蚁在侵噬自己的脑髓。不要想,不要想,想不起来了。这时,少年突然发现近海处闪烁着一点光芒,他用一手捂着头,缓缓向光点踱去。
“你也是一个人吗?”少年仿佛听见光点处传来了声音。
“是啊,”他说“好像,是”
“我们一起吧,我没有地方可去。”一个女人的声音,纤细,又是那么熟悉。的。
这次,少年不再言语了,他俯下身去,在近海处摸索着。
“你是琉璃吗?”少年看着拾起的一颗项坠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血色琉璃,有些木讷的说。“你也是一个人吗?跟我一起吧!”
倏忽,从血色琉璃中散射出一道强烈的血红光芒,昏昏沉沉的,少年又倒了下去,耳边仿佛响起这样的声音。。。
睡吧,主人。睡吧。再醒来时,您就不必痛苦了,你,一个崭新的你,开始,崭新的生活。
一切都会忘记,
您的梦,
还有那,
梦中梦。
[血色琉璃泪序章•梦中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