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娶亲》罂碧

10、第十章

　　当天晚上飞霜果然下厨做了一桌的菜，其中有三样都是鱼，什么糖醋鱼，水煮鱼，油炸小鱼，道道都吃得烟墨赞不绝口，在赵俊信面前把飞霜夸上了天，直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赵俊信觉得这句话说得不错，飞霜在某个方面简直可以说是贤淑。但是飞霜却是大势抗议，说自己才是为夫的，烟墨呲之以鼻。

　　酒足饭饱，烟墨准备告辞，飞霜想留她多住几天，但是赵俊信这里就一间房子，她个女人自己是不在乎，只怕赵俊信会睡都睡不着，也就不再坚持。临走的时候烟墨非要飞霜送她，扭不过飞霜也只好送了出去。

　　两个人离开公寓不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飞霜的小情人，第二次见面了。”

　　看着门口站着，笑嘻嘻的美貌男子，赵俊信下意识的想要关门，但是那人轻轻用手一挡，门就好象被铁块拦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赵俊信感觉到冷汗从头皮上滚下来，心里开始打鼓，从飞霜那里听说了太多这个男人的强大，而自己又太过普通弱小，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不安。

　　凝血今天没有戴帽子，如同堆积的玻璃丝一般的头发落在脖子上，比一般的男人长点，似乎反射星光一样光泽笼罩在其上。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缺陷，青绿色的眸子如同结了冰却又同样透明的湖泊，带着寒意却有有着趣味的光。

　　危险，依然还是危险的感觉。这样的完美根本不像是个人，就因为这样的完美所以才让人感觉到危险，赵俊信觉得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凝血优雅的抬起手肘靠在门框上，如同一个来串门的老朋友一样带着笑说。

　　明明不想让他进来，但是身体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让出了路来。

　　“谢谢。”凝血点头，迈步走进房内，四下的打量下，转过身对着关上门却没有走近的赵俊信说，“地方不错啊，自然透气，就是好像有个老鼠洞啊？不如我帮你堵起来吧？”说话间他随手挥了一下，赵俊信听到房间的角落里轻轻一响，有几声隐约的惨叫响起，瞬间脸色苍白。

　　“你做了什么？！”心里惨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赵俊信猛得冲上前，抓住凝血的领口大声质问。

　　“不要这么暴力嘛……”凝血倒也就让他拧着，脸上依然带着笑，“我只是不喜欢我说话的时候有人在偷听而已，放心，我没杀他们。”

　　“……”听他这么说，赵俊信松开退了几步，他相信他，凝血没必要骗自己，大概自己和阿一他们在他的眼里都跟蝼蚁差不多，根本不需要欺骗。

　　“好了，我呢，这次是来找你的，有的事情我有点疑惑，希望赵先生你能帮我解惑。”凝血伸手整理了下领口，坐到椅子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有什么事情会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迟疑的回问一句，赵俊信坐到床边。

　　“很多啦，我毕竟有三百年没有见过飞霜了，对于他现在的状态和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还真不清楚呢……”凝血拿起桌上没有完成的刺绣，认真的看。

　　“三百年？但是飞霜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是百年前他去山上找你……”飞霜才只有四百年的道行，三百年前估计连人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见过凝血，但是凝血虽然看起来一派悠然，但是绝对没有说这样的谎话的必要，那么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百年前我基本没认出他来。”凝血摇摇头，放下刺绣看着赵俊信说，“当时是觉得有点眼熟，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留了手而已。”

　　“那到底是？”赵俊信一头雾水，越绕越乱，他相信飞霜不会骗自己，也就是飞霜所记得的第一次见面一定是在百年前，那这三百年又是从何而来的。

　　“飞霜似乎不认识我了。”凝血笑着摇了摇头，“身上还只剩四百年的道行，再加上百年前他忽然带人上山，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想看他死在我手上，想要我杀了他。”

　　他目光一凛，一分杀气一闪而过：“要我杀了唯一的一个朋友。”

　　“什么？？”这下赵俊信是惊得一下跳起来了，飞霜是凝血唯一的一个朋友？如果是朋友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你不知道吗？大善的飞霜，大恶的凝血？他的名头可是跟我齐头并进的啊……呵呵……”凝血又笑了起来，目光悠远，“早就可以位列仙班，却留着妖身的飞霜，就是因为有了凝血这个朋友，才迟迟不能飞升。不成仙，不入魔，不去幽灵之地，只以肉身呆在人间，就是因为有了凝血这个朋友。”

　　“如今他成了这个模样，四百年道行，加上百年前他就不认识我了，可见他当时被削弱到几乎没留下多少力量。”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身边一定有人在监视，我跟他接触太多也不好，看到他出去了才来找你问问，你却原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赵俊信跟他一起站起来，凝重的看着他，他的心现在很乱，凝血带来的消息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凝血身上一直有种阴魇之气，让毛骨悚然，这样的人，虽然知道对方没必要骗自己，但是却让人不敢完全信任。

　　“我曾经有一套酒具，用了上好的玉，装的酒总是分外美味，可惜被我一时冲动毁了一只杯子，现在不成套了。”凝血抬头，看着他脖子上的小老鼠，“当时打酒具剩了一块玉，飞霜一直都惦记着我的酒具呢，我为了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就把这块玉送给他了。”

　　“你是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脖子上，精致的小老鼠吊坠带来的温暖脉动还在继续，他的心情却越发复杂。

　　“那是三百年前，他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时候的事了。我记得他走的时候说，他要用这块玉打一个物件，也许还能成一段情缘。”凝血走到桌边，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那是一只杯子，白玉所造，其中流水般的光线游动，也不知道装过多少美酒，远远的就能闻到酒香。

　　“等他回来，你把这只杯子给他看看吧，然后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凝血说完，不再多留，看了赵俊信一眼就径直离去了。

　　只留下赵俊信呆呆的站在房子中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到桌边拿起那只杯子，入手的感觉温润，仿佛有温暖的力量顺着碰触的地方传来。另一只手颤抖的握着脖子上的坠子，一样的感觉，就算眼睛会骗人，感觉却不会骗人，这是一样的材料。

　　“这石头是我多年前偶然得到的。”飞霜是这样说的。

　　“打这个坠子的玉石，不知道飞霜是从哪里弄来的。”烟墨是这样说的。

　　他们确实都没有真的说出这玉石从何处而来。凝血说的难道全都是真的？那如果是真的，飞霜岂不是比现在更加危险？毕竟对方是连凝血如此强大的人也一起算计在内，要飞霜忘记他，让凝血认不出他，让两人自相残杀。冰冷的感觉从脚趾一直到头发尖，如果是这样的敌人，那会是谁？到底为什么？

　　“扑通”一声，一个人影从墙边上忽然出现，然后摔倒在地，赵俊信被从思考里惊醒，回头一看却是阿一倒在了地上。连忙过去一看，却发现阿一头发上面上都结了霜，看样子冷得不行，赵俊信连忙把他扶了，拖到床边上坐着，又用被子把他捂起来。

　　“赵，赵先生……”阿一冷得全身都在打颤，他也是有道行的妖了，但是这寒冷却仿佛要咬入骨髓一样的，到现在都没有好转，“我我我我刚才，知道有人来了，刚刚刚想出来，出来看看，一出来，就被冻住了，身都显不了……什么都听不到……赵先生，那刚才来的是谁？”

　　“是……”忽然想到凝血刚才说飞霜身边一定有人在监视，虽然不是怀疑阿一，却也把话一转，“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到这里出差顺便看看我。你没事吧？怎么会忽然冻住呢？”

　　“我我我也不知道……阿欠！！难道是……难道是得罪了什么游神高人了……”阿一一边发抖，一边打着喷嚏，呆呆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