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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36/37章 ...


  •   36.

      男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说:“那就再等等,不要吵着他。”他不是怕沈承瑾知道自己装监控监视他,他只是不想让沈承瑾感到不舒服。

      为了不再发生头一夜的事情,他不敢再冒险。

      果真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早饭之后,何望才前去关押李子洲的地方。

      头一天他把他逮了回来,几年前他没能杀了李子洲,结果造成了后边那么多的后果,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猎物从手里逃脱。

      李子洲被关在地下室里,何望一下去,就看到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滚的卷发年轻人。

      男人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人被捆绑着手脚,痛苦地翻滚,用头撞地,却没有人能帮他。他想,李子洲真有一副不错的姿容,混血混得几乎完美,也难怪连理会为了他跟自己作对。

      可惜他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们让他付出过多少代价,他必定加倍奉还。

      手下搬来一张椅子,让何望坐着。男人沉稳地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给他一针,让他舒服点。”

      于是便有人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支针筒,里边已经装好了稀释过的粉色液体。

      他们走过去,几个人按着李子洲,把那支针筒里的东西注射进了他的手腕。

      何望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李子洲沉浸在被满足过后的天堂中,又渐渐的清醒了些。

      他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就想起沈承瑾,他可以让李子洲得到这片刻的满足,可他却不能让沈承瑾也好受一些。

      “把他拖过来。”何望说。

      他的手下粗鲁地拎着李子洲身上的绳子,把远处的青年一路拖到他的脚底。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结局。”男人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平静地看着被毒品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李子洲。

      他说:“要么我让你像之前你派过来的保镖那样,砍断手脚,再割掉你的舌头,剜去你的眼睛,永远把你囚禁起来,你想要多少毒品我都会给你。要么,像当初那样,我给你机会让你主动跳下去——你不会死得很痛苦,只不过你会恰好会死在连理的眼前,让他对你永远难忘。”

      被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的青年渐渐抬起头来,他看着何望,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深不见底。

      何望明白这种恨意是什么,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也曾经这么恨沈承瑾。他再明白不过了。

      “你自己选吧。”何望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残酷如铁,残忍如刀。

      “像个男人一样的杀了我。”李子洲吼道。

      “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在李子洲的复仇不是直接针对何望而是找上了和诺开始,一旦走错一步,他就彻底失去了公平对决的机会。

      到了这时候,何望反而不怎么恨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和其他人联手摧毁了一个百年家族,杀光了除了李子洲之外的所有人,他来找他复仇理所当然。

      但是,可惜李子洲失败了。成王败寇。

      “何望,你不得好死!”

      李子洲旋即被人踢了一脚。

      何望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人,低声地对他说道:“我遭受过比死更痛苦的事情,从何诺死的那一天开始,你以为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得好死对我来说算什么?”

      他离开椅子,蹲在李子洲面前,从对方头顶上望下去,他的眼角抽了抽,确然感到一丝锋利入骨的疼痛,而后他一把按住了李子洲的脑袋,露出了野兽恶狠狠的面容。
      “如果你在那时候收手,那么如今你已经可以洋洋得意地嘲笑我是个蠢货,中了你的奸计,找了错误的复仇对象。可惜你做得太多,想要的太多,以为我会始终被你玩弄于股掌——你没搞明白,你才是永远的那只猎物,只要你一现身,就注定你的死期不远。
      “你放心,我也会给你机会让你留遗言。就像当初你给他留下遗言一样的仁慈。”

      “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死在你手里,另一个被你的人注射了毒品,如果他也不在了,我不仅会慢慢地折磨死你,还会让和你有关的所有人下地狱去陪你。首当其冲就是你的好靠山连理。”

      李子洲紧紧抓住按在自己额头的手,咬牙道:“我和他只是交易。”

      何望顿时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了几声。

      半晌他停下来,说道:“放心,我不在乎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望回去的时候,骆辛已经过来了,正在给沈承瑾检查身体。

      其实何望这里已经驻扎了其他医生,完全用不着骆辛。但这名医生是现在沈承瑾唯一还算亲近的人,何望没有将其辞退。

      看到何望进屋,骆辛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我之前就说过,我医治他不是为了让他有副好的身体继续折腾。”两人站在门外,医生可以说是尤其的生气,“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死,你还不如给他个痛快,虽然我没立场、也不该这么说。”

      何望没有回答骆辛,而是问:“他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旁边有佣人问答。

      “吃了什么?在餐厅吃的?”

      佣人说:“就喝了点粥,其他也没吃什么,在楼下餐厅吃的。”

      男人点了点头,这才对医生说道:“骆医生你来得这么早也没吃早饭吧?要不要下去吃点?”

      “已经中午了。”医生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带医生去吃午饭。”何望对佣人说道,“我一会儿下来。”

      “是。”

      何望看着骆辛,眼神微微闪动,他身上总是散发着强烈的,无法让人忽视的气场,骆辛站在他眼前,被他盯着看,终于也有些微的退怯。
      但医生还是拒绝了何望的午餐:“我还有其他病人,我就先走了。希望何总您能真正保护好他,他是我的病人,我不想他死在我的手里。”

      “我知道。”何望这才回答了骆辛的话,神色认真而坚定。

      医生叹了一口气,和何望告了别。
      “我明天再过来。”

      看着骆辛走了之后何望回到房间,他推门进去,沈承瑾刚刚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拒绝了佣人的帮忙,自己在扣扣子。

      何望便走过去,让其他人出去,他轻轻地拉开沈承瑾的手,一颗一颗地给沈承瑾把扣子扣上。

      37.

      “怎么这么固执。”何望叹了一口气,给沈承瑾理好衣服,而后他把人环抱在怀里,突然在沈承瑾耳边问,“我可不可以亲你,沈承瑾?”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沈承瑾站着不动,他耳际的发丝被人撩了撩,露出他白皙玉润的耳朵。
      何望低下头看着他,而后捧住他的脸,仍旧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道热乎乎的吻。

      “中午想吃什么?”

      沈承瑾说:“我不想吃,我想出门。”
      他微微地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对走出这里的渴望,毫不掩饰。自从被何望监禁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过别墅的大门。
      何望轻轻地揉着他的耳朵,凝视着他难得在清醒的时候会恳求的双眼,片刻竟点了点头。

      “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我要先把手里的事处理了。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你真的会让我出去?”青年脸上露出了意外而惊喜的神色。

      何望说:“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相信我。”

      也许是因为何望答应了沈承瑾的恳求,从这个中午开始,青年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仅不再爱理不理或者故意跟他对着干,甚至偶尔也会主动跟他说些话,露出一些笑意。

      和毒瘾的抗争还在继续,每次沈承瑾的毒瘾一犯,对整个别墅里的人而言都是一次暴风雨的侵袭。
      沈承瑾痛苦的时候,自然有人会不好过。
      那个人,只能是李子洲。
      短短的几天,李子洲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李子洲在何望的手里很快就会完,每个人都知道,但很快就会了结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沈承瑾在一场巨大、绝望、空茫的世界中痛哭,他再一次把抱着他的男人认成了何诺,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带我走吧。”
      男人亲手将一支镇定剂扎进沈承瑾的手臂,他不断地安抚他,对他温柔至极地耳语:“很快,很快你就会得到自由。”

      他再也不会骗他。这是他最大的承诺。

      他会放他走,让他远远离开自己,让他逃进茫茫人海海阔天空。唯有这样,沈承瑾才活得下来。

      但,不是现在。

      戒断反应依旧持续了很久,从下午一直到天黑,在药物的控制下沈承瑾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

      狂风暴雨的夜里,海浪疯狂拍在岩壁上的声音如雷轰一般。沈承瑾虚脱地躺在何望的怀中,感受对方手中的帕子热乎乎地擦干净自己的脸,而后他给他解开手脚上的束缚,像以往一样当着保镖、医生、佣人的面亲自把他抱进了浴室。

      热水已经放好,何望把沈承瑾放进水中。

      他浇了一捧水在沈承瑾头上。青年闭着眼睛,突然说道:“放他走吧。”

      何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沈承瑾又说了一声:“放了李子洲,让所有的事了结。否则这一切只会周而复始,永远不会结束。”

      何望不知道沈承瑾从哪里听说了这些,他伸出手,把沈承瑾转了个身,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怀中。
      “我说过我会给你报仇,他和连理还没死,这场斗争就不会结束。”
      “他们两个死了也不会结束!”沈承瑾抓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声色俱厉地说道,“李子洲没有家人,但是连理有,你杀了他,何家与连家的新一轮战争又会开启,之后也许又会牵扯进更多的人,这些纷争永远不会停止。”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承瑾,沈承瑾很久没这么认真地跟他讨论一件事,而这件事看起来是沈承瑾在为别人向他求情,实则却是为他考虑,在荡漾的波光中,何望愣了好几秒,才仍旧有点不太敢相信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沈承瑾。”

      “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在讨好你。”沈承瑾微微偏头沉下视线,“你不用永远活在仇恨中,你在报仇的路上走得太远,你的生活应该有更有意义的事,有能让你后半辈子开心和关心的人。你可以放了他,并且,放下何诺。没有何诺你也可以活下去,没有仇恨你也可以活下去。”

      “那你呢?”何望一把反抓了沈承瑾瘦削的手腕,男人坐直身子,逼近青年的脸,目光又紧又热地逮着沈承瑾的视线,逼得他直视自己,“我可以放下何诺,可以放弃过去的一切,你呢?”

      “这和我无关,何望。”

      “和你有关。”他抱紧了他,把他箍在怀中,深深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我说过,但你不信。我爱你,所以如果那是你想要我做的事,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放过他们。
      “哪怕那两个人是杀死何诺的真凶。”

      “……”

      在何望最后一句话里沈承瑾渐渐瞪起了双眼,眼里是越放越大的惊愕,好一会儿,他的脑袋都嗡嗡地响个不停。

      “你说什么?”什么真凶?何诺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大雨磅礴不休,铺天盖地的黑暗像一头巨大的怪物,吞噬了人间的一切光明与温暖。

      他握着枪冲进大雨里,看不清前路,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觉得冷,只有克制不住的愤怒伤怀在心里翻滚。

      再大的雨也没能挡住他,当他劝说何望放下的时候是那么的容易,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心中的烈火却无法熄灭。

      他只想杀了他们,决绝一枪,毫不留情!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向何望咆哮怒吼着要了枪,怎么冲下楼毫无方向地扎进大雨,他只是在夜色里莽撞地前行,有人追上来,抓着他握枪的手,带着他奔入那一场永不停歇的雨。

      他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再为了别人这么悲痛欲绝,他以为他渐渐放下了爱恨情仇,可是他放不下,忘不了!

      地下室的门被大力地撞开,青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又像是复仇的夜叉,他举着枪走下去,黑洞洞的枪口终于对准了蜷缩在地板上的人。

      李子洲被绑在一根牢固的钢管上,他见到沈承瑾的到来,却仿佛对他身上燃烧的仇恨一点也不惊讶。

      他毫不退缩地盯着沈承瑾愤怒的眼睛,在枪口之下反而笑了起来。

      “杀了我吧,快,开枪,开枪啊!”

      青年的恨意到了极致,他从没杀过人,但他不怕杀了李子洲。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个不停,雨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的心里有两道声音,一道叫嚣着让他快点崩了眼前的李子洲,另一道却是何诺的声音。
      他瞪着双眼,眼眶中蓄满了雨与泪水,冰冷又滚烫地灼烧他。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他拿枪的手。

      “一切由你决定。”背后的男人有沉稳的心跳,有在此刻给予他力量的气息与胸膛。他们一起握着枪,对准了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李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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