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人渣》流光醉

14、我要做个白莲花

　　入了品花苑，顾问天就一个劲地喝酒，碎玉怕被迁怒，不敢出声相劝。

　　“……你说，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就没有心呢？”

　　顾问天端起酒杯，定定地看着杯身的花纹，而后一饮而尽。

　　“有人惹了爷生气？爷怎么不去讨回来？”

　　“讨回来？”

　　顾问天捏着碎玉的下巴，嗤笑两声后道。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一看见他啊，心中就只剩欢喜了，哪里还舍得怪他？”

　　碎玉闻言心下吃了一惊，敛住心神后，软语劝道。

　　“既然舍不得怪他，爷便想法子得到他，凭爷的能力，得不到他的心，难不成还得不到他的人吗？”

　　“哈哈，你一个倌儿懂什么？他的心不在我这，得到他的身体有什么意思？”

　　顾问天苦笑着，而后用筷子击打着碗，念到。

　　“我有一片心，无人向君说。

　　愿风吹散云，诉与天边月。

　　携琴上高楼，楼高月华满。

　　相思弹未终，泪滴氷弦断……”

　　念了一半，顾问天停了下来哼了一声，用力把筷子掷在地上。

　　“你听听这曲子多深情啊！他日日夜夜地弹奏着，想着另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弹到十指流血都不愿停下，而那个人呢？哪里有我对他一半好？！”

　　碎玉之前未曾听过这曲，初闻只觉得句句惊心，竟勾起了心中久藏的夙愿，他想起了一个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的人。

　　“那即使如此，爷何必苦苦追求，不若放开他……”

　　“放开他？那谁来放了我？！”

　　等到夜幕降临时，顾问天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他从未这般失态过，一方面疑惑自己竟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没出息；另一方面，他又心心念念地盼着，长乐能对他多几分心意。

　　一回到府上，顾问天就屏退了众人，一个人摸索着去了长乐住的小院。

　　长乐应该已经睡下了，院中仅剩几盏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顾问天在台阶上坐了许久，直到彻骨的寒冷侵袭了他的身体。

　　该回去了。

　　顾问天站了起来，身形晃了两下，而后慢慢离去。

　　长□□过窗户上的小孔看着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那身影融入黑暗完全消失不见，才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嘲讽得是自己还是顾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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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深处的小道，吕子言骑在马上，怀里揽着双目失明的郑千行。

　　“还是雇辆马车吧。”

　　郑千行别扭地提议道，他一向杀伐果断，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境地。

　　“马车太过引人注目，不利于我们的行动。”

　　吕子言说话时故意伏在郑千行的耳边，末了还朝里面吹了口气。

　　郑千行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内敛沉稳的性格让他无法坦然地向对方问出这么做的缘由。

　　唯有沉默。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在这几天里，吕子言借由郑千行双目不便，堂而皇之地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这让两人在无形之中有了一种默契，行为举止无一不契合。

　　而长乐和顾问天之间的情形恰恰相反，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顾问天再也不去长乐的院中听他弹琴，长乐对顾问天的刻意疏远也视而不见。但从始至终，长乐都未曾提出要离开七皇子的府上。

　　一进入京都，郑千行便态度强硬地要求下马行走，京都里的人，无论大小官员都认识他这张脸，若是被传出些风言风语，郑千行日后如何统帅三军？

　　“我要先去见七皇子，你呢？”

　　“我？”

　　吕子言看着不远处捏泥人的小摊贩，笑了笑道。

　　“我和你一起吧。”正好去看看长乐怎么样了。

　　房门紧闭的屋子内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琴声，青衣小厮自雕花走廊快步穿过，来到屋前推门而入。

　　“小公子小公子！”

　　“有什么事？我不是说弹琴的时候不许来搅扰我吗？”

　　长乐眉心微蹙，抚着琴弦很是不悦。

　　“是、是吕公子来了。”

　　“你说什么？”

　　长乐闻言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小厮怯怯地又重复了一遍。

　　“奴才说吕公子来了。”

　　“哥哥回来了？”

　　长乐连忙抛下素琴，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紧张地问道。

　　“我看起来如何？这样可以吗？”

　　“公子自然很好，只是……”

　　长乐笑了，不待小厮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泥人跑了出去。

　　不过区区十几日未见，长乐却觉得好似过了千年，跑去前院的一路上，长乐整个脑海都是哥哥的身影。

　　“……原来如此，这一次多亏了吕公子出手相助，保护郑将军平安归来。”

　　顾问天向吕子言作揖道谢，而后面露担忧地看向郑千行。

　　“二哥放心，我定会找人医治你的眼睛。”

　　“我当然信你”

　　郑千行闻言微微偏头面向顾问天，嘴唇差一点触碰到吕子言的脸颊，这时顾问天才发现郑千行和吕子言两人站的极近，心中微微一怔。

　　“哥哥，哥哥……”

　　呼声由远及近，一袭白衣的长乐跑了过来，扑到吕子言的怀中，差一点把后者撞倒在地。

　　“长乐，怎么几日未见你变重了许多，哥哥都快抱不动你了。”

　　吕子言调笑着，伸出手刮了下长乐的鼻子。

　　“我才没变重呢”

　　嘟囔了一句，长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吕子言，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一人，把其余人等都忽略了个彻底。

　　“哥哥，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弹给哥哥听好不好？”

　　“好啊，哥哥也好久没听长乐的琴声了。”

　　吕子言顺手把长乐落在脸颊的发别到脑后，长乐蓦地红了脸，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顾问天心中翻江倒海。

　　不、不，这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顾问天否认着自己的判断，爱上自己的哥哥？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

　　“你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要是着了凉怎么办？”

　　长乐赤脚踩在地上，脚背上甚至还有被划伤的红痕，吕子言看到了训斥他，语气却满是宠溺和心疼。

　　“那哥哥背着我好了”

　　长乐笑得眉眼弯弯，吕子言挑了一下眉，依言蹲下身子。

　　“上来吧，我背你回房间。”

　　长乐愣了一下，在看到吕子言蹲下后红了眼眶，掩饰道。

　　“哥哥可要背稳了，要是把我摔着了，我可饶不了你。”

　　稳稳地趴在吕子言的背上，长乐爱慕贪婪地看着男人的侧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顾问天心底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狠狠地咬着牙，心痛到麻木。

　　真是荒唐，真是可笑！

　　良久之后，顾问天才平复下来，眼神幽深地看着郑千行，一字一顿地道。

　　“二哥，我想除掉一个人。”

　　“除掉谁？”

　　郑千行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政敌，语气平静至极。

　　“吕子言，我要你帮我除掉吕子言！”

　　顾问天动了杀意，认识到这一点的郑千行震惊万分，他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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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我好想你。”

　　房中，长乐依偎在吕子言的怀里把玩着手中的两个小人。

　　“长乐的性子似乎开朗了不少，都会撒娇了。”

　　吕子言心里有些惊讶，这种撒娇的姿态是从前的长乐万万做不出的，也不知他不在的时候，长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问天这边怎么样了？”

　　长乐手指一顿，并不言语。

　　“长乐？”

　　“够了！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吗？”

　　长乐突然爆发出来，他回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吼道。

　　“是你把我从黑暗中带到这个世界的，为什么你又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

　　“长乐”

　　吕子言脸色冷了下来，眸子里的无情让长乐狠狠地打了一个颤，他有些承受不住，捂着胸口呜咽道。

　　“哥哥，我只有你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张清容、碎玉、郑千行、顾问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亲人朋友，都有人爱他们，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哥哥？我明明已经很听话了，我为了你苦练琴技，为了你接近顾问天……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哥哥！”

　　吕子言轻柔地拂去长乐脸颊上的泪，说出的话却比利刃更加伤人。

　　“长乐，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只属于我，至于其他的，你不该强求这么多。”

　　长乐哽咽，苦涩压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是哥哥我是人，我也有心啊，我的心也是会痛的……我爱你，所以我嫉妒所有接近你的人，你对我好一分我便奢望十分，我知道这样很丑陋，可是人心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又有什么错呢？”

　　吕子言张了张嘴，别过头去。

　　“你要的，我给不了。”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会带我……”

　　“那是骗你的，包括刚刚在顾问天面前，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啊啊啊啊啊！！！”

　　长乐痛苦地嘶吼着，他抓起水果盘里的匕首刺向吕子言，却在最后一秒停住了，血顺着匕首滴下，混着眼泪一起。

　　长乐即使遍体凌伤也舍不得伤害吕子言分毫。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吕子言掰开长乐的手，把匕首扔远，然后离开房间，不曾留恋。

　　看着满指的伤痕，长乐哭着哭着笑了。

　　“哈哈哈哈哈，长乐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