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调》袖里糖

26、26

　　“是因为没找到正确的同伴？”
　　“不是。”唐不尔想了一下：“不全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来这儿之前可紧张了，想着如果她是真的另一个穿越者，我们之间会有年龄的代购吗？我要不要跟她说实话呢？她会相信我吗？我要怎么跟她证明呢？她跟你不一样，没有跟我共同的生活痕迹，我没办法向她提供证明。还有，我还想着，如果我跟她坦白了，我是不是也得面对媒体，也得上电视，也得上测谎仪，怕倒是不怕，但是……”
　　唐不尔叹了口气：“我都语无伦次了，其实确定她是假的以后，我心里的石头反而放下了，释怀比遗憾多。”

　　“我没有想过以这个出名，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那样找上门来的麻烦太多了。”他看向于斯：“我是不是太聒噪了？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总给你添麻烦。”
　　“你是认真的吗？”于斯笑了：“人一辈子能经历几次这种事情？我本人虽然经历不了，但是跟着你，也不算浪费时间晃荡，挺有意思的。”
　　……这倒说的也是实话。于斯作为唯一一个知情人，可能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也会有某种满足感。

　　“但是这个紧要关头，如果你因为我成绩下降……”
　　于斯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个：“你不是知道我的未来么，既然我们改变不了文怡的命运，其他的应该也会朝着原来的轨迹往前走才对。”
　　唐不尔没说话。

　　在唐不尔的原定计划里，他们第二天凌晨出发爬山，于斯不理解，“晚上爬山？多危险啊。”
　　“我听这边的人说了，山上看日出很美，人可多了，运气不好都抢不到好位置。”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于斯按照以往的情况一样，完全好脾气地遵从了唐不尔的说法和计划。

　　唐不尔睡前整理他们要带的水和食物，看于斯根本没做攻略，半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看。
　　“我很好奇。”
　　于斯看向他：“什么？”

　　“你会对什么事情说拒绝的话啊？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特别随大流，非常好打发，你好像……就没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换句话说，好像对什么都不深入，很随意，这也可以，那也可以。”
　　“不好吗？”于斯说：“我觉得你的安排很好，愿意接受，也没有什么需要提出异议的部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人，有些人是可乐，有些人是奶茶，有些人是红酒，但是于斯跟他们都不一样。

　　唐不尔在没有意识到某个点之前，以为于斯是橙汁，酸甜可口，没有人会不喜欢。
　　现在，他觉得于斯更像是纯净水。
　　跟其他奇奇怪怪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出众，安安静静，干干净净，不争不抢，也不喧宾夺主，平时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一旦处于绝境之中，唐不尔不会想要可乐红酒奶茶什么的，只会想要一瓶纯净水。

　　他一开始以为是命运帮他选中了于斯，而他只是被动承担了一个接受者的角色。
　　但是现在会庆幸知道这件事的人是于斯，而不是其他人。
　　于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只要有他在，他心里就舒服。

　　跟唐不尔预想的一样，虽然脑力跟不上，毕竟身体年龄摆在那儿，就算爬到中途几度想停下来，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何况一路上还有于斯能说说话，唐不尔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爬山，于斯说一般般，该爬的时候也可以，但平时自己一个人很少选择这个运动项目。
　　你以后会喜欢的。唐不尔心里这么想，嘴上说：“多呼吸新鲜空气，是个好习惯。”

　　于斯盯着他看：“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爬山的人。”
　　“小瞧我是不是？”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唐不尔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喘了。
　　“我确实不太喜欢。”

　　“那你……”
　　“为什么拉着你上来？这不是入乡随俗嘛，毕竟这地方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了。”
　　唐不尔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不会这么安排，但是现在的他没办法跟于斯解释清楚。其实以后也没机会，他只是……想在于斯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他做一点点力所能及，可能对他毫无帮助的事，满足自己想为他做些什么的肤浅愿望。

　　他对于斯笑笑：“人生能在山顶看多少次日出啊？寥寥无几吧？我从未来赶来，特意给你制造一点儿回忆杀。”
　　“回忆杀？”
　　唐不尔：“你以后会明白的。”

　　虽然不是节假日，但刚好赶上了一个周末，跟他们一起爬山看日出的人不算太少，山顶上人有点儿少，但是还有陆续上来的。
　　只是他们爬山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要看日出，还要等好一会儿。唐不尔环顾周围，大家都苍蝇搓腿式等着，还好他们有先见之明，拿了外套。
　　正侥幸呢，唐不尔就打了个喷嚏。

　　“是冷吗？”
　　“不是。”唐不尔吸了吸鼻子，“冷热交替，一时不察，很快就好。”
　　于斯抱着胳膊跟他一起找了个不迎风的位置，靠着背后的大石头等日出，唐不尔打了好几次哈欠。

　　他揉了揉眼睛，心里祈祷今天看到的这场日出必须是绝美，才不枉来这么一趟。
　　爬山虽然是心血来潮，但对他来说，这也算是挑战了一下自己根本没兴趣的项目。
　　唐不尔只希望于斯在很多年之后，想起某个人，说想要跟她一起看日出的时候，能想到今天，曾经有一个从未来而来的灵魂，跟他成为了好朋友，陪他看了一次日出，场面很美。多少能有些安慰，聊胜于无吧。

　　唐不尔有点儿困了，于斯用胳膊撞了一下他：“别在这儿打瞌睡，一会儿错过了。”
　　“你不是在我旁边呢么，叫我一下就行了。”唐不尔说完又打了一下哈欠。
　　“会感冒的。”于斯怎么说都不让他睡，“而且你不怕掉下去啊？这么高……”

　　“不会的，我也不至于睡得那么沉……”而且如果今天掉下去了，未来不就没有他了。还是说就算他掉下去了，明天于斯醒过来，还是会强行回到历史正轨上？唐不尔不太想以身试法去验证这个可能性。
　　话虽如此，唐不尔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那咱们两个聊聊天吧。”
　　于斯好像正有此意，一开口就是王炸：“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唐不尔看向他，眼底全是疑惑不解：“你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闲聊嘛。”于斯说：“那些电视剧，小说里，出现穿越事件，不都是这样的么，挽回少年时期留下的遗憾什么的，那时候错过的人，做错的事，给你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唐不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认真的吗？我过来这么久了，一天到晚除了一个人待着，就是跟你和梁诺在一起，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跟梁诺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

　　“单纯好奇，随便问问。”
　　于斯说完，抬头看向天空，唐不尔看着他的侧脸，心想，真优越啊，身高，长相，性格，家世，这样的人……
　　如果说让我穿越是为了挽回什么遗憾，那一定是关于你的，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有人陪着，等待的时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了。
　　等待许久，橘红色一点点在人们眼底升起，驱散周围全部的黑暗，唐不尔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了“一点点亮起来”的真正含义。
　　他的世界，所有人的世界，好像都一点点地被日出照亮了。

　　“于斯。”唐不尔轻声开口，却不看他：“你一定要当医生，好好当个医生，安稳幸福地过一辈子。”
　　“这是在许愿吗？那你的愿望呢？”于斯问他，唐不尔看过去：“我？”他笑了笑：“我有钱就行。”他做了一下伸展运动，“虽然再过十多年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但我会一直努力的，总有一天要暴富。”他继续开口：“这个要求比较困难的话，健康快乐一辈子也可以，财富程度嘛……不缺钱花就行。”
　　“好，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的愿望能实现。”

　　“哪一个？”唐不尔挑眉看他。
　　“每一个。”
　　于斯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的太阳，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皮肤被衬成了古铜色，除了眉眼还有些稚嫩，其他的都有点儿接近唐不尔最后在他朋友圈看到的那些照片里的样子了。

　　没错，如果于斯爬上山，想要看一场日出，不应该是孤身一人。
　　希望我的存在，会在以后某一天，稍微给你一些温暖的慰藉。
　　唐不尔把沿途捡到的两朵鲜花用青草绑在一起，抬起胳膊高高抡起，朝着山间云雾虚无一片扔了出去，就像把这个时刻扔了出去，但愿未来某日的于斯，在需要的时候，能准确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