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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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淳厚低沉，宛若巍山之玉石，听在人耳中，只令人心尖儿直颤。
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的杨翊，胳膊“噔”地一下鸡皮疙瘩林立，后脑勺都酥了。
她的脑海中，莫名浮起了嵇少丞在课堂上念过的王禹偁的《黄冈竹楼记》——
夏宜急雨，有瀑布声；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这声音，真真如骤雨过竹林，瑞雪裹青苍！
杨翊颤着自己的小小心肝，下意识地回首循声看去。
时间就跟放慢了似的，杨翊耳边清楚地响着自己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心跳声中，她的目光在空中自上而下地划了个半圆，缓缓地掠过车轮、车轮压着的半黄草地、棕色骏马修长的腿儿、结实的马肚子……
当杨翊的目光掠到那黑色的马靴上时，身后突然传来辛夷一声惊呼“二小姐小心！”。还未等杨翊反应过来，她便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人重心歪往前，就跟倒载的葱似地直扑地面！
说时迟那时快，杨翊未来得及惊呼，只听到耳边破空一声响，继而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携着往后甩去！
眼前一阵天昏地旋，杨翊还没搞明白状况，人已经落在了高处。
杨翊脚下仍是空落落的，但眼前视野却变得极为开阔。
她只一抬眼，就看到了队伍的尽头。那儿有一队拿着长矛的人，正揪着队伍里的人，挨个儿收着过路费。
这是……
杨翊的目光方落在跟前的马头上。
……在马上？
杨翊方醒悟过来，缠在她腰上的细长之物如灵巧的蛇一般，游走离去。
“失礼了。”
杨翊耳边又传来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接而干脆利落的一声，坐在她身后马鞍上的人已经落了地。
杨翊偏过头，终是见到了那男子的真容。
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小心肝，又忍不住颤了一颤。
说起来杨翊长在京城十四载，见过的贵公子无数，当已经对美男子免疫了才是。
却不想，面对这位初遇的男子，杨翊还是忍不住失了神。
山峙渊渟、霞姿月韵也不过如是罢？
杨翊看着那男子，脑海中再一次浮起嵇少丞讲过的课文——
“楚生色不甚美，虽绝世佳人无其风韵，楚楚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
一连引用了两篇文章的杨翊简直要被自己今天这突然觉醒的超强记忆力给感动到了！
阿姐诚不欺吾！
美色，果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
虽杨翊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时间也不过仅仅过了片刻。
那陌生的男子落地站定后，对杨翊伸出手：“姑娘可要下马？”
顿了顿，那男子又补充：“你可以扶着我的手，慢慢儿下来。”
杨翊的小脸红了一红，然后对那男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在家里学过马的。”
说着，杨翊就低下头，蹬着脚去找马镫。
好意被杨翊拒绝，那男子笑了笑，收回手，再上前来，帮着杨翊把马镫捞到她脚边，给她蹬上。
脚踩到了东西，杨翊心里生出几分安全感来。
依据她以往的经验，这时候她只要左脚踩住马镫，扶住马鞍，然后右脚叉过左脚后面下去便能下马了。
可是今日不同往昔……
已经走完大部分步骤的杨翊挂在马上，望着离脚还有半人高的地面，欲哭无泪——
这位朋友，你骑的马上辈子是只仙鹤吗？！
长这么长的马腿，是欺负我杨翊腿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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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觉察到了杨翊窘迫。
他凝目稍作思索，上前，双掌交叠，放在杨翊脚后：“不若姑娘以我的手掌为凳，蹬着下来罢？”
说完，他似安抚杨翊一般，强调：“姑娘莫要担心，我护着你，不会让你摔倒的。”
男子说是这么说，杨翊怎么会好意思真的把他的手当上马凳踩他的手？
“不用的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
杨翊红着脸，再次强调了一便，然后咬咬牙，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避开男子的双手，往后……一纵！
这个高度，杨翊以为自己的脚跳到地上的时候会被磕到，却不想半空里斜插过来一只手，扶住她，缓住了她落地的力道。
在杨翊双脚着地的同时，男子也收回了扶着她的手。
“这对你来说还是太高了，贸然跳下来，会扭到脚的。”
男子解释到。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杨翊十分不好意思，后退了一步，朝那男子款款行礼：“多谢公子今日相救……还，还救了两次……”
男子道：“算不上两次。第二次不过防患于未然罢了，姑且算作半次罢。那，我便是救了姑娘一次半。”
嗯……？这是什么神奇的算法？？
杨翊愣了愣，倒也没去深究男子的说法，对着他又是一拜：“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公子若有需要，我定尽我所能。”
“姑娘客气了。不过也不必等到他日，今日姑娘便可将你我之间此恩了结了。”
听到男子这般说来，杨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萍水相逢，我不过客套两句，他就当真了不成？
如是想着，杨翊对那男子的好感下降了几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到：“公子有什么要求，直说罢。”
男子闻言微笑，爽朗若清风徐来：“我想用这一次半的相救，换姑娘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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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再一次，杨翊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这可算是……示好？
从未研习过男女之事的杨翊有一丝丝的慌张。
而男子安静片刻，未等到杨翊的回答，拱手作揖，率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姓越名灏然，今日得识姑娘，三生有幸……还望姑娘能以真名相告。”
面对如此坦诚的越灏然，杨翊不由得生出几分惭愧来。
此次出行前，杨相已同她说好，不可以真实身份示人，对外只宣传自己姓刘。
可眼下，杨翊却不想骗越灏然。
一时间，两难。
时间缓缓过去，越灏然脸上的笑，也渐渐褪色。
最后，他低下了头，朝着杨翊又是一拜：“若是姑娘有难言之隐不能相告，那……便算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同姑娘多叙了，有缘来日再见。”
说完，越灏然转身，扶鞍上马。
看着越灏然扬鞭要走，杨翊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角。
越灏然诧异，回头，看到杨翊眼睛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望着自己。
“我……”
杨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我……叫刘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